《冉晨》荷兰水

14、第 13 章

　　正厅里摆了不少清代的瓷器仿制品，柴冉挨个细细瞧了半天。外面天色早已全黑，估摸着这聚餐没有仨小时也散不了，给奶奶打完电话说和朋友看电影要晚回去，才慢悠悠往回走。

　　包厢斜对面立着一块木质的雕花屏风挺别致，出来时没注意，此时经过，她正要停下来细看看，便有声音从屏风后面传出。女人的声音微凉：

　　“我承认，我后悔了，当初是我太儿戏。”

　　片刻，是王募珂淡淡的嗓音：

　　“你自己的选择，即便后悔也要自己扛。”

　　她不甘心,倔强道：

　　“为什么你连个答复都不给我？我从上海打给你，永远是无人接听。”

　　他的声音稍稍冷了几分：

　　“如果你认为那些都不算答复，那今天就是正式答复。”

　　半天，没有只言片语，忽然，她轻轻抽泣，问道：

　　“你们认识多久了？感情有多深？带她来是为了让我死心？”

　　很久，他压低了声音，温和的说：

　　“好了，也不是小孩子了，还动不动哭鼻子。人活着哪能事事顺心，这点挫折算什么，好好过日子，别胡思乱想。”

　　柴冉没再往下听。看不见他的表情，这个男人虽然说着安慰的话，却冷静理性的让人有点抓狂。

　　转念又想到他说的“帮忙“原来是指这个，说白了就是拿她当枪使。想必是周围一时找不到合适人选，所以才找到她头上。只要以后这事不需要她再做什么善后工作，她倒也不介意，也算两清了。

　　回到座位上，直到看见之前总盯着她看的那姑娘和王募珂一前一后的走进来，她才明白为什么她总是探究的眼神看自己。随后，她便有意避开她的眼神，但是余光却告诉她，那束有些幽怨清冷的目光一直在她和王募珂之间搜索着什么。

　　柴冉觉得这姑娘长的眉目清秀很好看，带些倔强，带些从容，甚至还有一丝稚气，总归是不招人反感的类型。挺好一姑娘，碰见爱情之类也会变得委曲求全……

　　回程的路上，王募珂坐副驾驶，慵懒的靠在椅背上，微合着眼，虽然很清醒，但这些度数不低的白酒还是有些上头。喝了酒的他，整个人和善了不少，话也比平时多。他慢声对柴冉说：

　　“今天得谢谢你。”

　　柴冉正在跟这台驾驭不好的高级车较劲，没空理他，过了会儿他指挥道：

　　“你技术太差，别走高速，走辅路。”

　　她接受建议从前面的高速口出来换到辅路，见前后没有多少车跟的紧，松了口气，才答道：

　　“当然得谢我，又当司机又当群众演员的，可一会儿都没闲着。”

　　他乐了，挑眉看她，说道：

　　“好，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她还没来得及答话，他又说：

　　“哦，对，你还刮伤了我的车，那就抵消了，按理说还得是你谢我。”

　　见他这种少言寡语的人现在竟然有些拿她逗闷子的意思，她瞪他一眼：

　　“记得还挺清楚！咱俩谁也别谢谁，两清！”

　　他稍微坐直了一些，抿着嘴，浅浅的酒窝却陷下去，问她：

　　“这就生气了？”

　　她发现他酒后的确有些反常，拉长声音答道：

　　“没~有~，哪儿来那么多气可生。”

　　他没接话，打开一瓶矿泉水喝了两口，忽然笑了笑，蹦出四个字：

　　“处女小姐。”

　　她“腾“的红了脸，没好气的回道：

　　“喝多了吧你！”

　　他合着眼说：

　　“你告诉我的。”

　　她彻底词穷了，调整思维转移话题，提伤心事刺激他。她捉狭的问：

　　“哎，我觉得你前女友挺在意你的，你那是什么态度啊？带一假现任女友去，你不觉得自己特招人恨啊？”

　　他没说话，过了会儿，才睁开眼笑道：

　　“怎么看出来的？”

　　她呲着牙乐：

　　“我又不瞎，那姑娘眼睛里带着小火苗一直盯着我看，电光火石，火星子都快喷我脸上了，你可真是把我往风口浪尖上推。”

　　他抿着嘴没说话，过了会儿，淡声接了一句：

　　“别闹，专心开车。”

　　说完这句就闭上眼不再言语，柴冉有些不安，叫他：

　　“你睡着了？”

　　见他不支声，她又问：

　　“你别睡啊，黑灯瞎火的，我有点儿慎得慌。”

　　依旧没说话，似乎真的睡着了。

　　突然她手机响起，在静溺的车内显得很突兀，她开着车也不敢接，只好靠边停车。掏出手机看到屏幕上闪着于郦荣的名字，她烦她，眉头拧成一团接通电话：

　　“又什么事儿？”

　　“你就不能态度好点儿跟我说话啊？我是你妈！你在家吶？”

　　她不想跟她纠缠，只想尽快结束通话：

　　“没有。”

　　“那在店里？”

　　“没有。”

　　于郦荣笑嘻嘻的又问：

　　“边上有男人吧？”

　　她冷声道：

　　“你以为都跟你一样？”

　　于郦荣也不生气，继续嬉皮笑脸：

　　“我看就是有，我跟你说啊，可得找个有钱的。瞧瞧你妈我，摊上你爸这么个没本事的，结了又离，一辈子遭罪。哎对，你爸最近给你打电话没？他现在肯定挺有钱的吧？听说在外国就是刷盘子都不少挣……”

　　她已经处在发火的临界点，又怕被王募珂听见，只好低声打断：

　　“你、到底有完没完！没事儿少跟我提他！”

　　于郦荣也烦躁：

　　“得得得，我不提，你就是不知好歹。不过有个事……你尽快给我买个手机，就那什么苹果四啊还是五的都行，我这破手机要坏，马上就没法使了。”

　　她回道：

　　“我没钱！让你男朋友给你买吧！”

　　说完挂了电话，怕于郦荣纠缠不休，直接关机。
　　她突然觉得累，趴在方向盘上。路边好像是个村子，灯光星星点点，她瞥一眼王募珂，自言自语道：

　　“直接开到深山沟里，把你卖了换钱。你有特长，会治病，准能卖个好价钱。然后让村长把你栓上，有人病了就把你放出来给人治病，不听话就揍。人称：被拴着的神秘江湖郎中。换来的钱呢……就给于郦荣买iphone5吧。”

　　听到这王募珂笑了，抬手揉揉眉心，合着眼说：

　　“你对我哪来的这么大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