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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4、世界上最幸福的事 ...

  •   岳惟钊来得挺快,进门摸了摸静萱的额头就说要送她上医院,静萱最怕看医生,坚决拒绝:“不用不用!我这么年青力壮的,哪儿用得着啊?吃点消炎降火的药再加上食疗,蒙头睡一觉准就好了,我感冒发烧都从来不去医院的!”

      岳惟钊给她再量了一次体温,觉得也不算特别严重,就依了她:“那好,今天观察一天,如果到了晚上还不退烧,必须去医院!”

      于是静萱也不跟他客气了,简单指点了一下各种餐厨用具及食材都在什么地方,就回床上继续躺着了。迷迷糊糊中听到岳惟钊在厨房和客厅间走来走去忙这忙那,一会儿给她端来杯热腾腾的野菊花加金银花茶,一会儿给她拿几粒退烧药,中间似乎还出去补给了一下原材料。中午吃了些清粥小菜,再睡一觉醒来,静萱觉得身上轻省些了,就有了胃口,只觉肚子咕咕直叫,便嚷嚷着想吃点有味道的东西。
      以前发烧的时候,爸妈是一定要强迫她吃清淡的食物到彻底痊愈才行的,岳惟钊毕竟比家长好说话,让她张开嘴看了看扁桃体,的确没那么红肿了,就琢磨着:“吃什么呢?现在也不能给你吃什么油炸烧烤啊……对了,你家有烤箱,我给你做brownie吧。”

      烤箱是在国外待惯了的哥哥有一次回来的时候买的,他用烤箱做了几次菜和甜点给爸妈妹妹吃,走了之后那烤箱基本上就处于闲置状态了,不想还能有派上用场的一天。

      岳惟钊说干就干,又出了趟门,买了原料回来,静萱披衣起床,看他搅拌巧克力蛋糕粉,还夹了核桃仁出来碾碎加在里面。
      静萱看他驾轻就熟的样子,只觉大跌眼镜:“岳总,您这厨艺哪儿来的呀?”
      岳惟钊轻描淡写道:“当初在法国留学的时候好奇学了几招,很久没练都有点儿手生了,一会儿要是不好吃你也得给我装好吃啊,不然下次不带你玩儿了!”

      静萱拖长声音“哦”了一声,心里暗道:同性恋就是不一样啊,这么居家的!
      一转念又明白了:昨天那个白种美男就是他在法国认识的吧?唉,好一段异国情缘啊,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他们俩没在一起,因为两地?因为文化差异?因为岳惟钊心里另有他人?
      静萱“咝”了一下,在心里猛拍自己脑袋:真是烧糊涂了!显然是因为岳惟钊不肯公开自己的同性恋身份啊,所以那个白人美男一定很伤心吧?其实他如果足够痴情的话,也可以来中国混,给岳惟钊当地下情人,可是那样牺牲也好大哦……

      她在这里琢磨得起劲,那声“咝”则惊动了岳惟钊:“怎么了?哪里疼?”
      静萱一惊:“呃?哦……那个……还好还好,刚才忽然头疼了一下,不过一闪就过去了,没事哈。”

      转过身来,她偷偷吐舌头:嗯,等什么时候跟他混得够熟了,一定要他讲这段BL故事给我听!

      没多久brownie烤出来,静萱吃得津津有味,每次吃到核桃粒就是一大惊喜,像小时候过年吃饺子,味道都不顾,只一心找那枚硬币,更别说这蛋糕还烤得颇为不错了;而且因为核桃是原味的,夹在蛋糕里清新爽口,再加上岳惟钊给她配的热牛奶,完全不会太过甜腻。
      吃饱喝足的静萱感到心情奇好,病症也似乎又舒缓了一些。岳惟钊说这是因为甜品本来就能让人感到幸福,而她还觉得是因为疾病而变得软弱的人在得到充分的关爱之后,她眼中的世界也会变得分外柔和美好些。
      以前妈妈总说生病的时候再没胃口也要尽量吃饱,这样才有足够的抵抗力,现在静萱觉得自己不但对付发烧的抵抗力大大增加,也有更多的力气来对抗失恋了。

      岳惟钊简直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就在此时恰到好处地提了一句:“看来你这失恋还真是伤得厉害,愿意说说吗?”

      静萱很愿意。她本来就是把他当闺蜜的,能对闺蜜倾诉失恋的痛苦,也是一桩快事啊。
      她便将与顾念之间的种种细细讲给了岳惟钊听,时而微笑时而流泪,真正是酣畅淋漓。而岳惟钊也是个极佳的倾听者,既善解人意,又能时时提出些他作为更有阅历的旁观者的看法。听到最后,他略一思索,温言道:“其实你们的问题也不是一定不能解决,让你哥给你爸妈办移民手续留在国外别再回来,顾华锴就鞭长莫及了。你把真相告诉顾念,跟他坚持把婚结了,顾华锴就是心里有再大的疙瘩,看在顾念是独子的份上,也未必就真能跟他硬杠到底。等你们再有了孩子,他就更不忍心让你们家庭破裂了。”

      静萱叹了口气,眼神黯淡:“我也不是没这么想过,可生活到底不是干革命,哪能那么走极端事事都硬拼到最后一步?其实我哥已经给我爸妈一起办了绿卡,去年就是绿卡下来了他们才一起过去的,可难道我能就此要求我父母这辈子都不再回国吗?其实他们年纪大了,并不是那么适应国外的生活,只是念着我哥一片孝心给他们办下身份、又要给他和嫂子帮忙带孩子才去那边长住的,总是说怀念国内的这个怀念国内的那个。我哥家所在的那座城市有一片很有名的公墓,占了半座山,又大又漂亮,就跟个公园差不多,有一次我爸妈去那儿转了转,回家后给我打了大半个小时的电话,全是感慨和唏嘘。他们说那座墓园被分为不同区域,其中有亚洲人的一片,墓碑上刻着日文、韩文和中文等等。他们走过去仔细看那些人的名字和生卒年份,虽然被葬在那么美的地方,大约也可算死得其所,可还是怎么都觉得凄凉,毕竟是客死异乡啊……后来他们就常常念叨要落叶归根,还总说等我有了小宝宝,他们就回来带外孙来……
      其实说这些都没意义,即使我爸妈能回国,即使顾华锴不会对他们怎么样,难道我就能让他们伤心吗?恋爱可以只是两个人的事,婚姻却不可以。对顾念也是一样,老实说顾华锴觉得没法跟我当一家人,我也觉得没法跟他当一家人,那怎么办?难道真要顾念跟他断绝关系老死不相往来?我把真相告诉了顾念,逼他用亲情去要挟顾华锴不能对我爸不利,彻底离间了他们父子,我是痛快了,可顾念这辈子都未必会过得开心了,不管怎么说,就算他觉得他爸有一百个不是,就算他恨死了老头子,就算他什么都不打算从老头子那里得到,那也毕竟是他爸呀。”

      晚上岳惟钊给静萱吃下最后一次药之后才离开。静萱精神了半天,再加上药里有镇定成分,才吃下没两分钟就眼皮子直打架了。
      岳惟钊扶她到床上躺下的时候,她昏昏沉沉的已经睡着了一半,知道他要走,她一把抓住他,靠在他的胳膊上迷迷糊糊地笑:“岳惟钊,你简直太好了!我就说嘛,有个男同当闺蜜肯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儿,我早就期待了,现在终于实现了,嗯……”
      说着,她脑袋一歪,就陷入了沉沉的睡乡。

      岳惟钊照顾了静萱一天,当晚她就已经退烧,周日再养了一天,就大好了。
      周一早上她神清气爽地起床,打起了精神头。
      她决定要从失恋的阴影中走出来,套用一句大俗话——从今天开始,我要积极面对人生啦!

      参照前面那大半年老也搁不下放不开的经验,静萱打算要主动出击了,一天下来,她给要好的同事朋友老同学都打了招呼:“姐我要结束单身,你们有合适的男友人选给我介绍介绍呗!”

      这群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身边自然各有大批单身汉储备,各种类型应有尽有,没多会儿功夫就给静萱定下了好几个约会。接下来两个星期静萱一个个去见了,或吃饭或打球或K歌,最后比较下来,丁绍阳介绍的一个叫欧阳博的给静萱的感觉最好,于是两个人开始尝试交往。

      欧阳博是部队出身,军校毕业后就留校担任教官了,外貌端正体格强健,年长几岁而颇会照顾人,虽然这些也都不能与岳惟钊相比。不过静萱原本也没打算按照岳惟钊的标准去找,那可是男同啊,男人中最优质的一类,跟他一样好还麻烦了呢,比他差一点就正好啦。
      令静萱自己都吃惊的是,她再找男朋友所想到的参照标准居然是岳惟钊而不是顾念。可这也对吧,顾念是爱情,是遇上了就没有任何标准或条件可言的,根本无法比较不可重复。

      这一意识让静萱心下惨然。她当时正在微信上跟岳惟钊聊天,岳惟钊劝她:“做人也别太执着了,你那天自己不是都想得很清楚了吗?凡事不能做到太绝,这个也是一样。”
      静萱不服:“我这不都相亲谈恋爱了吗?怎么还说我执着啊?”
      岳惟钊一针见血:“你这是欲盖弥彰,行为越积极,内心越消极,你还在为顾念守着呢。”

      静萱只得苦笑,其实岳惟钊能看透她是她把他当闺蜜的一大前提。她当然不可能这么快就想忘了顾念,否则那又不是爱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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