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3、13、一个开心的理由 ...
-
静萱回答岳惟钊:“非常非常不好!”
岳惟钊的回复很快,有一种令人舒服的贴心,像他以往每次在她面前出现时的感觉一样:“怎么了?”
静萱便噼里啪啦地告诉他:“我工作遇到了难题,我怀疑是上次你帮我解决的那个问题让我老板对我的期待超出了我的真实水平。然后我还失恋了,我哥特意从国外飞回来看我,可是明天他也要走了。”
哥哥在这里这么多天,她对他不是无感的时候就是觉得他烦,可如今他要走了,她又觉得凄凉,好像连世上仅存的还爱自己的人也要抛弃自己似的。
岳惟钊没有追问具体的问题和原因是什么,只发过来一个笑脸:“你已经抱怨了这么多,现在告诉我一件让你开心的事情吧。”
静萱勉为其难地想了想,不太确定地敲了一行字:“我早上出门的时候电梯直接就停在我家那层等着……”
顺着这条思路,她又发了条新的过去:“过马路的时候刚走到路口就变绿灯,进我们公司大楼的时候有一架人塞满的电梯刚走,所以我乘的那架电梯特别空。”
本来静萱觉得这几件小事只是没有让她难过而已,可是写出来之后,忽然发现是特别难得的好运气。
灵感源源而来,她又想到了一条:“还有还有,在我家楼下的小店买牛奶的时候老板娘对我会心一笑来着,我每天去那儿买牛奶,她都认得我啦,我们没怎么说过话,可是就像已经很熟了似的。前几天都是她老公在,今天又换成她去看店了,她又对我笑了,每次她对我笑我都觉得特别温暖特别开心。”
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岳惟钊才又打了个笑脸过来:“你看吧,还是有许多让你开心的事情的,其实只要有一件就够了,对吧?”
静萱看着自己以及他打出来的这些话,忽觉醍醐灌顶。这肯定不是什么新鲜的心理辅导方法了,可是静萱第一次试,发现它真的很有效。只要有一件能让自己开心的事情,我们就有了充分的理由笑着去生活,不是吗?
岳惟钊又说:“我这些天一直在出差,明天回去请你吃饭吧,你哥走了我来接管你,嗯?可怜的孩子!”
静萱噗嗤一乐:“好!”
原本说好第二天下班后岳惟钊来接静萱,但是静萱突然接了个跑外差的活儿,结束得早,地点还就在维昭集团的写字楼附近。
静萱边走路边掏出手机准备打给岳惟钊问他是不是在公司。维昭大厦已经就在眼前,她下意识地抬头一看,就被街角的一幕惊住了。
只见岳惟钊就在那里,不过不是一个人。他正和一个金发碧眼的男子站着说话,那人长得特别漂亮,而且是很阴柔的那种漂亮,比漂亮女孩还要漂亮。
他们好像正在告别,外国男子离去之前,他们俩紧紧拥抱了一下,还行了吻面礼。
这原本是西方人的礼仪,并没什么问题,可那外国男子正好斜对着静萱这边,静萱能够看到他的表情,是一种深情款款的样子,深情得简直有些……
忧伤。
静萱笃定自己绝对拿准了他的情绪,因为她觉得他现在的心情就跟自己的心情一模一样。
失恋。
同类相知,她知道他在爱着岳惟钊。
岳惟钊爱不爱他呢?静萱无从判断,哪怕在岳惟钊转过脸来让她看见之后,她也还是无从判断。他这个人别看表面上明朗外向,其实还是给人一种深藏不露的感觉,跟顾念完全不一样,所以,同是有一个家族企业等在那里,他继承了父亲的衣钵,顾念却没有,顾念是不喜欢而不适合,他喜不喜欢不清楚,至少适合。
静萱忽觉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啊!
怪不得他给人——确切地说是给女人的感觉那么好!人家都总结过了,最好的男人都是同性恋。怪不得!怪不得他对服装和时尚那么懂,怪不得他那么细心,一切皆在情理之中啊!
静萱对于这个发现的第一反应是有些失落,不管本来有没有可能,他好歹也是个助她移情而逃离苦海的最佳人选嘛,现在彻底没戏了。
不过再一想,静萱又兴奋起来。她可从未有过同性恋朋友,而有个同性恋朋友——特别是男同,多好!他既是异性,能给她互补的视角,又完全没有出现感情纠葛的危险,可以拿来当一个强壮的闺蜜使用,多完美啊!
正琢磨着,眼瞅着岳惟钊转身要走进楼里去了,静萱连忙拨通了他的手机。
岳惟钊一听她就在对街,转过身来找到她,然后手一挥:“走,提前下班!”
这回,再坐在岳惟钊身边,静萱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她忍不住一会儿就瞅他一眼,心里各种心思乱转。
话说他真的是同性恋吧?他可一点都不娘啊!
不过,听说同性恋中也总有一方是扮演异性的角色,这样的男同才娘,像刚才那个白种男人,岳惟钊显然在两个人中扮演的还是男性的角色,这样的男同据说看不出和异性恋的差别的。
再说了,既然那个男同都爱他,那就说明他肯定也是男同。静萱记得以前听人说过,同性恋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类似于雷达之类的能力,这种能力能够让他们准确认出谁也是同性恋,而他们也只会爱上同性恋,就好像异性恋绝不会爱上同性一样。以此推理,岳惟钊肯定也是同性恋。
静萱这边思考得太投入,一不小心就对岳惟钊打量得不同寻常地久了,以致他转过来莫名其妙地瞪着她:“怎么了?我今天哪里不对?”
静萱回过神来,忙道“没有没有”。
顿了一下,她斟词酌句地说:“那个……我哥告诉我,纽约地铁里有个广告,就是那种公益广告,是一个笑容和蔼的黑人爸爸抱着肉嘟嘟的小宝宝,满眼慈爱,上面有一句话:Would you stop loving him if you know he is gay?当时我听了真的好震撼啊!这个广告不但创意好,最让人感动的是那种发自人性的理解与宽容。”
岳惟钊似乎不明所以,干笑了一下:“你这是……上语文课口头作文呢?”
“不是,”静萱咽了口口水,又道,“我的意思是我特别支持同性恋,绝对绝对不歧视!我还特想特想有个同性恋当朋友呢!我哥说他们那儿每年10月11日是一个支持同性恋的节日,他还给我带过一件T恤,上面写着几个大字:Gay?Fine by me!”
岳惟钊看了她一眼,似乎正要开口说什么,她忽然大觉尴尬并因此而倍感恐慌,连忙转移话题:“话说你是从哪儿出差回来的呀?”
岳惟钊便回答了她的问题,谈话这才重新顺畅起来。
静萱在心里暗抽自己耳光:怎么这么二呀?人家显然还没做好准备把这件事拿到桌面上来讲嘛,暗示一下点到为止就得了,干嘛硬要说到大家都难堪?
岳惟钊带静萱去吃潮州砂锅粥。他说:“你说你刚失恋对吧?那这几天准没怎么好好吃饭呢吧?得吃点养胃的东西,别一下子吃重了反而伤身子。”
静萱在心里打了个响指:我就说嘛,同性恋就是同性恋,真体贴真好!
他们俩刚刚入座,服务员就拿过来两本菜单,硬皮的大本递给岳惟钊,软皮的小本递给静萱。静萱接过来一看,只见是本蓝皮古书,还真是用粗线装订起来的,上书四个楷体大字:打狗棒法。
她“啊?”了一声。
岳惟钊和服务员同时笑了,服务员解释:“这是茶水单,你们先看着,给你们先上壶大麦茶可以吗?”
岳惟钊应了“可以”,服务员便笑着走开了。岳惟钊转过来看静萱捧着那本打狗棒法在那儿一个劲乐,又笑起来:“今天见到你这么久,总算看到你发自内心地笑出来了。刚才都是场面上应承人的那种笑,直到现在这笑才是真的。”
这天晚饭美美地吃了顿粥汤茶水,只觉得浑身上下从里到外哪儿都舒服,静萱几乎以为自己的失恋已经被迅速治愈。可是晚上回家睡了一觉醒来,却发觉头晕脑胀四肢无力,挣扎起来摸出体温计一量,原来竟是发烧了。
这场病来得也是反应迟钝后知后觉,明明应该是跟顾念分手那天就崩溃下来的,可仿佛当时这身体知道还不能垮,直到现在周末来临又有人关心,才霍然放松下来,恢复最本真的状态。
又或者像是摔了跤的小朋友,别人不闻不问她也就自己站起来默默走开了,可现在跑出来个岳惟钊关心了一下,她反而忍不住地撒起娇来。
静萱勉强给自己倒了杯水喝,没有热水,凉的也就凑合了。赶紧再回到床上躺下,正欲继续蒙头大睡,却听见手机响了。
岳惟钊打来的,他一大早就精神抖擞:“小姐,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落我车上了?”
静萱想不起来:“什么?”
他描述道:“好像是半截平安符,一只木雕的小猪。”
静萱连忙拿过床头柜上的手袋一看,原本拴在拉链上的平安符果真只剩下了上头的中国结:“啊?是我的,怎么掉了啊……”
岳惟钊拉长了语调:“女孩子可不能这样啊,会招人误会的。”
静萱没明白:“误会什么?”
“故意把东西落别人那儿好制造下次见面的机会啊。”
静萱心道:你个同性恋,我怕你误会什么呀?刚想笑,笑意冲到喉咙口却只觉得痛,于是作罢:“唉,是啊,制造好了机会却没法付诸实践了,等我烧退了再说吧。”
岳惟钊语调一端:“你病了?”
静萱“嗯”了一声,大概描述了一下症状,岳惟钊当机立断:“我过来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