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0、回京 ...
-
落入河中只是受了寒,在慈云师太的精心照顾下,不日好了些七七八八的,能够下床了也不用别人的搀扶,倒是身子再三的受创,体温低了许多,身子也虚了许多。江南比较温和的天气,在大病初愈后仍是觉得有些寒冷。
慈云师太替我把了脉,摇了摇头,“施主的身子如若再出差池,便会拖累一生。”眉宇间担忧之色让人觉得暖心。
胤祺自那日后,总是和颜悦色,温情以对,每次想要说些什么就让他扯开,见他故意不想谈及,便不再开口,只是这样又不知要拖多久。然,他那样殷勤,看在他人眼里恐怕不想歪都不行。
心头的烦忧事,怎么也除不去,多添了几道烦忧。
夜晚,更深露重,翻来覆去后,深觉自己一时半刻也没有睡意,披了外衣推开门便来到了屋外。
漆黑的空中,除了一抹孤寞的弯月,没有半点星星的影子,就连浮云也不见了。夜晚微冷,风汩汩的吹着,吹在身上微微发冷。
这里的房子很古朴,我住的屋子是间偏屋,而一间比较大的屋子,里面还亮着烛火,好奇的走了进去看到的却是几个年轻的小尼姑在诵经,这显然是佛殿,只是这佛殿上了年代,很是陈旧。佛殿的中央放着几尊大佛。
想起了平日里小遥子的话,说是慈云师太为了方便替我治病,让我们住进了这处扬州郊外的清月庵,想来,这便是清月庵的主殿了。
走到了正中央的蒲团上跪了下来,双手合十,一片虔诚。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信仰,不过我不是信佛的,但看到佛堂里的佛祖还是会跪拜的,只因为这是对佛祖的一种尊敬。
再三叩首后,从小师傅的手中接过一炷香插入了香炉,便踱步走了出去,心有些宁静了许多。
佛堂外,诧异的看到了胤禩正笑意盈盈的站在菩提树下,清冷的月光笼在他的身上全然也没有冷冽感,越发的温润。
走到他的面前,弯膝,福了福身,便被他用扇子所阻止,“清姑娘的病还没有完全好,这等礼节便先免了吧,而且这里也没有其他人。”说着,他的手托着我的手,微微挣扎,他的手愈发的握紧了。
我眉微蹙,觉得这夜似乎冷得彻骨,心下想要寻个借口回屋去,还未开口,便被被阻断,“清姑娘陪我走走吧。”
不容拒绝的被拖着往前方走去。清月庵不大,我便跟着他走出了庵堂。
清月庵的四周没有任何建筑物,只有高大的树林,还能听到流水的声音,想来是极为偏僻的地方,月光洒在泥泞的泥土上,照亮了前方的路。夜晚甚至还能听到一些细小动物的叫声,紧紧的跟在了胤禩的身后,不明白他要把我带往何处。
等到了目的地,绿油油的一片点缀着斑斑点点的白色,月色的笼罩下投射到了一片白色的花朵上,跳远望去是一条洒着月光的湖泊,这样的风景在月色下甚是好看,赏心悦目,让人打心里喜欢。
蹲下身子,看着绿色叶子的上的花朵乍看好似一只优雅的蝴蝶栖息在绿叶上翩翩起舞,连绵不断的花朵,便是一大片的蝴蝶,白色晶莹的花朵,夹带着淡淡的清香,这种花如果记得不错的话应该是野姜花,只是没有想到这里会有。野姜花一般都生长在海拔低的地方,许是清月庵处于山上,所以这里才会生长着大片的野姜花。
“看你露出了笑容,今夜也不枉我带你走一遭。”他打趣般的,踩下了一朵,别在了我的发间。
这突然的一个举动,脚步不住的往后退了几步,诚惶诚恐,那不意间染上的笑容也散了去。
胤禩的手僵在了半空中,笑容也很快恢复,“如果是五哥的话,你应该会更高兴吧。”说着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眸中满是落寞,一时间,静默流转。
低垂着头,看着自己的绣花鞋。此时不知应该说些什么,只是刚才那赏景的兴致消失殆尽。
看了看弯月,又看了看背对着自己的胤禩,“八爷,三更天了,该回去了。”
胤禩不发一言的走在了前头,就如来时一样,陪同我们的也只有悬挂在天上的月娘,抬头,不知月亮上的兔子有没有在捣年糕,嫦娥有着玉兔的陪伴,也不会那么寂寞了吧。
庵堂的门口,前面的人停了下来,我疑惑的走了上去,看到胤祺正抿着唇,面色发黑,双眸燃着怒火,看着我们,旁边的小遥子朝我使着眼色,焦急万分。
胤祺宛然一笑,却是咬牙而语,“八弟好兴致,这么晚还带着我的婢女出去散心。”
“五哥说什么呢,我只是配巧遇到你的婢女而已。”
我仰望了胤禩,他镇定从容的说着谎话,不过此刻也许这样说是比较好的,毕竟孤男寡女的,礼教不可容。
自己朝前走了一步,解释着,“回爷的话,奴婢的确是碰巧遇到八爷的。”
对面的胤祺,定定的看着我,捏着扇骨的手松了又松,转过身,“既然如此,就都去歇息了吧。”
小遥子松了口气,示意着我跟上,跟在了他的身后离开。
屋内,小遥子退了下去,替我们阖上了门。
胤祺伸手,拂过我的头,带下了那朵白色的野姜花,狠狠地抛在了地上,声音冷硬:“这又是什么?”
他双目阴霾,双手握住了我的肩,空出左后捏着我的下巴,与他对视。
良久,他松开了手,肩胛处被他捏得生疼。只是地上的那朵野姜花花瓣四散,没有了生气,蹲下身,将花瓣和花心捡起,放在了帕子中,惋惜着原本璀璨的花朵一下子便没有生命,心中涌起了无尽的哀与愁。
他清亮的眸子也盯着那朵衰败的花朵,他的手握住了我的手,轻闻一声叹息。
“老八这个人,城府极深,心思难以捉摸。以后还是少接近他的好。”
微微福身,“是,爷。”
身子被拥住,头顶上方传来他疲惫的声音,“我这也是为了你好。”
推开了他,“以后爷还是莫做出这等叫人误会的事情好。爷还是早点去休息吧。”
弯膝福身,眼底的布靴没有挪动。
“若清你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你是喜欢老八的么?”
“爷,此事无关八爷,是奴婢自个儿的问题。还请爷早点回去歇下吧。”
门被狠狠地关上了,身子无力的坐在床榻上,靠着床头,微弱的烛光在空中摇曳着。
手腕处的铜铃冰冷,自从洛轩哥哥离开的那夜就决定了,无论如何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成亲了,只有他一个夫君。对于胤祺,没有过多的感觉,应当让他早点断了那个念头才好。
洛轩哥哥,无论如何,清儿会一直陪着你的,只要等事情都了解了,清儿就回济南一直陪着你,清儿会一直是你的妻,一直,一直。
梦中仿佛看到了洛轩哥哥的脸庞,一遍遍的问着,“你如此为我蹉跎年华,可是值得?”
那个时侯,自己的内心非常坚定回答他两个字,“值得。”
这份心情,一直都没有变过,往后也不可能变的。
翌日清早,起来后。意外的,慈云师太早早的出现在了我的房内。
双手合十,“施主,贫尼有几句话想说。”
搬出了个凳子,“师太请坐,师父请说。”
她的手转动着手中的念珠,闭上了眼,口中念念有词,“南无阿弥陀佛……”
我安静的坐在一旁等着她说话,等到她念完了经文之后,她终于说明了来意。
“施主心中一直有着执念,只是这份执念最后害得还是施主自己。施主注定无情无缘,不是红尘中人,如若施主愿意,可在清月庵精心修行,将来必有所修为。阿弥陀佛。”
慈云师太说得恳切,只是她这话却又是和小时候那个解签的人说的又不一样,却可信多了。
心中惶惶不安,“师太,执念真的可以那么容易放下么?”
“你若放得下便放得下,你若放不下,贫尼怎么劝都是枉然的。一切乃是命也,何苦执着逝去的故人呢。”
再问,“师太,红尘中真的非我立足的地方了么?”
“你断情断欲,自然是断了红尘。”
转过身,颇为歉疚,“只是师太,我还是放不下心中执念,如若我能放下,可否请师太能让我在此处有一容身之地。到时,我一定静心念佛修行。”
“执念不过是你内心的一个写照,你看不开,贫尼也无话可说。只要你放开了,清月庵永远是施主的归宿。”
向慈云师太躬身,“多谢师太。”
门,在这时被推开,胤祺脸色不佳的走了进来,“恐怕师太还是不要放在心上的好,往后她不会有这个机会回到这里的。”
眼皮一跳,心下了然,刚才的话他定是全然都听到了。
慈云师太只是笑了笑,“一切都是命定,施主你是无法阻止的。”
她笑得诡秘难辨的从屋里离开了。
“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只要有我一天便不会让你来到这里侍奉佛祖。”
这话不知是说与我听,还是说与他自己听的。
只是,有多少事,是难以改变的,慈云师太一语成谶,最终还是没能摆脱她所说的命定。
然,如果当初听了慈云的话,日后也不必牵扯进了不必要的人。
待了几日,胤祺急匆匆的要离开清月庵,慈云师太没有挽留,个中缘由我和慈云都是明白的,只是都没有多做说明。
慈云在离开前,偷偷的将一张纸条塞到了我的手中。
【京郊静心庵住持,乃贫尼师妹。】
慈云是要告诉我,以后遇到什么紧急的事可以到那里去找她师妹么,她还真是有心了。
胤祺和胤禩来到扬州,只是为了巡查江浙一带官员办事的效率,是否有中饱私囊等等的现象,私下里也有偷偷的暗访,等事情了解了,掐指一算出来了也近一个月,还是没有算上路程的。
在回去的路上,几乎是走了来时的官道,只是回去的时候没有经过济南城,心中有些失望。
上次回去,没有机会回到张府,洛轩哥哥的坟前拜一拜。不过,如果猜得没错的话,采宁应该在济南,这些事,她应该会替我办到的。
回到了久违的京城,天气比江南冷上了许多,福晋做的披风倒是发挥了用处。胤禩和胤祺在进了城门口就分道扬镳了。
车子驶到了五贝勒府前,门口福晋早就领着女眷侯在了门口,看到了胤祺,两眼泛着泪光,团聚的那刻,让人觉得温馨。
厨房做事的小圆,在府中是唯一与我相熟的,见到我,高兴地拥住了我。她手上的灰也顺便抹在了我的衣服上,见如此,吐了吐舌头,很是不好意思。
小圆比我小上几岁,我刮了刮她的鼻子,问着,“这段日子没有被管家罚吧?”
她噘着嘴,“才没有,我可乖着呢。”双手又挽着我,“清姐姐,扬州好玩么,你告诉我嘛,告诉我嘛,那里有什么?”
“扬州啊,还行啊,那里有的,京城也有,只不过那里的吃食你肯定吃不惯。”
小圆的双手撑着她圆圆的小脸,带着期盼,“我也想去呢,下次清姐姐你让爷带我一起去好不好?”
“下次也要有这个机会啊。”我捏了捏她的鼻子,看着她的脸皱起,不由的笑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