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义若为伤》西门尧儿

15、十五

　　放手。

　　也许世界上最困难的事情，就是放手。

　　楚灼西和莫杰并肩站在一块墓碑前，静静地低着头。

　　墓碑上，是肖霖微笑着的甜美的照片。

　　“我仍然不敢相信我们就这样失去了她。”沉默许久，楚灼西才低声道。

　　莫杰轻轻抹去眼角的泪水，道：“如果不是小霖的死，你也许不会做这样的决定。”

　　“你说得对，”楚灼西道，“人永远是有选择的，只是有的时候假装没有会更好过一点。可惜这一次我选择了不太好过的那一个。”

　　“原来你记得我说的话。”

　　“我记得你说的每一句话，”楚灼西道，“在把辞呈递到高警官手里的时候，我看到了她的眼睛在发抖，那一刻我突然恍然。”

　　“你恍然了什么？”

　　“原来没有什么真的正义，没有什么是对的，也没有什么是错的，”楚灼西叹了口气道，“她这样做，只不过是因为她和我们一样，希望得到一个可以自己做主的选择。可是我却不能按照她所想的去做，因为每个人，都需要有权利去为自己做选择。我选择了放手，不再是警察，也不再是□□，放掉一切，重新开始。我曾经为了所谓的使命，所谓的责任，所谓的正义，错失了心爱的女孩，更加险些错失了最好的兄弟……我不要再这样下去了。使命与责任，不过是禁锢人心的立场，让一个人，越来越不再像一个人，不再像人一样的去思考，不再像人一样的去珍惜身边那些，比使命责任更加真切，更加宝贵的一切。”

　　“如果小霖还活着，听到你说这些话，一定会很高兴吧。”莫杰道，伸手轻抚墓碑的边沿。

　　楚灼西垂目道：“我想小霖一定是比我更早明白这些事，所以她才会选择嫁给你，所以她才会为了你而不惜一切，甚至是自己的生命。”

　　“所以我不能让小霖的死毫无意义，”莫杰道，“就像你说的。”

　　“我说了什么？”楚灼西侧头皱眉。

　　莫杰突然微笑道：“你记得我说的每一句话，我当然也记得你说的每一句话。你说过，我们现在一无所有，是不是一个机会……重新，做一个人，一切都重新开始，不背负什么，不承担什么，反正早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倒落得一身轻松。”

　　楚灼西微显羞赧的一笑。

　　“我很仔细很仔细的想过这句话，所以我再一次离开了家，只不过这一次不是为了自己去闯荡什么，而是重新干干净净的活成一个人。我知道我身上背负了太多人命，我知道我罪孽深重，我很难过……我真的很难过……”莫杰说着，蹲了下来，环抱着双膝，蜷缩着哭了起来。

　　楚灼西走到他身边，缓缓蹲下，搂住他的肩膀轻声道：“好了，我们都可以重新开始的，不是么，而且，我所说的那句话，并不全对。”

　　莫杰抬起头。

　　楚灼西看着他的眼睛道：“我们不是一无所有，不是没什么可以失去，我们起码，还有彼此。”

　　说罢，他轻轻地将泪痕未干的莫杰抱进怀里，久久的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