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Chapter03.拉斐尔 ...
-
【H×H】逝水×流年×无关寂寞（西玛）
Chapter03.拉斐尔
我用最细腻的笔触，去勾勒每一寸发丝，看见了轻舞飞扬；
我用最生动的色彩，去描绘每一双眼眸，映出内心的玲珑；
我用最真实的明暗，去表现每一束光泽，展现不凡的轨迹；
我用最绝妙的想象，去塑造每一种神情，颦笑都栩栩如生。
……是的，用我的双手，用我的眼睛，用我的生命，我要让天堂重返人间。
*
从格德勒庄园返回罗马，她是在那个屹立千年的佛拉维欧圆形剧场里找到团长的。事实上，无论他们执行什麽任务，团长都不会离得太远。
他正坐在残破不堪的围墙里，想象曾经光辉荣耀的罗马帝国在这里上演的一幕幕惨烈角斗的画卷，回味原始野蛮的血腥快感。
团长时常会在斗兽场里一坐一整天，她虽不明白也一言不发的跟著。
只是，在这样的日暮黄昏，每当看著库洛洛凝眸远望著夕阳的最後一缕光线被苍茫的夜色吞噬，心中总会涌起一种无可名状的情怀。
“走吧。”他说著起身。
在乡间的一家小小旅店的後院，他燃起一团火来，有『缠』护体的他们并不需要取暖。团长喜欢注视火焰的光芒，而她喜欢被那光芒映照的他沈静的侧脸。
拿出那副《三色紫罗兰》，团长只看了一眼，便淡淡的说，赝品。让她直接丢进火里焚尽了事。
在阿姆斯特丹丢失了伦勃朗的《父亲的肖像》，连梵高的《三色紫罗兰》也是赝品，玛琪立刻觉察，团长黑眸的色泽转深了些。
“继续执行末日天堂计划吧，你向北走。”他说。
“是。”她答。
关於为什麽执行末日天堂计划，团长曾加以注解──
“就像文艺复兴一样，我要让天堂重返人间！”
文艺复兴是这个国家给人类文明的一笔丰厚遗产。它把艺术从遥不可及的祭坛上解放，从作为一个传达神的圣意的工具变成了真正表现人类美的手段。
文艺复兴运动强调的『自由』与『人文主义』，忽略後面的那个，再加上强调现世的幸福，不憧憬死後的世界，的确符合『胡作非为』并且扭转十字架的他。
相对於文艺复兴三杰里达．芬奇深沈、含蓄、富有理智、充满智慧的艺术，米开朗基罗博大、雄伟、富有激情、充满力量的艺术，团长最喜欢的却是三杰中最年轻最俊美的的拉斐尔的艺术，以优雅、秀逸、和谐、高度的完美见长。
只是，让天堂重返人间啊……
她一直以为团长是想让地狱再现人间。
多麽矛盾不是麽？一个不信仰上帝，不相信天堂，不敬畏生命又强者独尊的男人却是如此喜欢艺术，喜欢古籍，喜欢拉斐尔──那个表现人文主义、让後世古典主义者不可企及的艺术巨匠？
她问後，库洛洛的头偏向一旁，还认真的想了想，突然间笑意沾满唇角，“我是很任性的。”
好吧，她的错，根本就不该问。
不仅爱好任性，连说话也任性，虽然这时的旅团团长，还是个不满双十的少年，任性的自然而然。
而那年，她也只17岁。
清晨离开罗马之前，团长当然不会忘记再去一次万神殿。
这座於公元前建造、现今上唯一保存完好的古罗马时期的建筑，用以毫不偏瘫的供奉奥林匹斯山上的神袛，同时也是拉斐尔的长眠所在。
雕工精美的青铜大门镇守那一份已逝的气势，而拥有曾经是世界第一大拱顶的万神殿内宽广空旷，无一根支柱，穹顶顶部开有直径9米的圆洞，是整个殿内唯一的光线来源。
库洛洛就站在罗马清晨的第一束光投射的大殿中心，静静的看著四周的诸神。
忘记被降生於这个世上的他们，从未得到上帝的宽恕与诸神的眷顾。
即便这是君主和圣人在谎言与欺骗中建立囚禁愚者们的殿堂，他也不得不承认，这建筑与艺术的双重巅峰让後人难以企及。
额顶逆十字被包起的库洛洛静静的笑了。
玛琪是对的，他是如此的矛盾而又任性。
*
短暂相聚之後，再度与库洛洛分道扬镳。
从来不知道他的目的地到底在何方，只知道听从指令，玛琪独自穿过柯索大道。
太阳刚刚从地平线上挣脱出来，整个城市都在沈睡，慵懒而寂静。
敏锐的觉察有人在跟随她。
实际上，自从离开了格德勒庄园就有人跟踪她，被她进入罗马以後不著痕迹甩掉，没想到这个时候又被盯上了。
她突然站定，回头。
五步之外果然站著一个男人，闲适而无谓的看著她，似乎一点也不介意被她发现，仿佛在这个沈睡的城市独自清醒。
她见过他，在庄园里。
坦白讲，此人的脸孔相比团长不算出众，甚至称不上好看。眉峰太尖锐，眼睛也太细长。
但是见过他的人没有说他不帅，这也充分证明了，一个男人的十分好看之中身材占七成。他天生高大强壮却四肢柔软，尤其那一双结实的手臂，相信不少女人会幻想被这一双强壮的双臂拥抱。
这个男人，浑身上下就只有一个词来形容──危险。
“今天会是个好天。”他疏散的，懒懒的说。
玛琪掉头就走。
他在五步之外依然跟著她。
“你皮肤像雪堆的，怎麽保养的？”他他在後面不离不弃的踱过来。
玛琪豁然再停步，声音并无波澜，“你要做什麽？”
如果忽略那刻意的阴阳怪气，他的音质并不平滑有点沙，听上去不怎麽舒服，却偏偏一种勾人的魔力，余音嫋嫋在耳中震动。
他细长的眸子缓缓眯起，笑容一点点绽开，“你要不要……猜猜看？”
这一笑，她浑身的防御机制立刻全体启动。
实际上，玛琪最不喜欢的就是猜，猜心，猜测，一切让她无法琢磨的事情她不喜欢多想，因而她的第一直觉往往非常准确，连库洛洛都非常信任。
她的脸色更冷了几分，“万神殿在街对面，要向导请找别人，如果迷路的了去问警察。不要再跟著我了。”
他的笑意从唇角扩散到了眼角，定定的看她，“如果说……我只想认识你呢？”
老天，伊甸园里魔鬼诱惑夏娃吃禁果，大体也不过如此了。
号称维持世界正义与秩序的猎人委员会到底在干什麽？这男人真该被抓去关才是。光靠他的嗓音就能迷惑绝大多数异性，如果他再刻意放电，只怕连最保守的修女都会为他抛弃一切，跟他私奔到天涯海角。
玛琪只冷冷回望，“可我不想认识你。”
他的唇角又一点点扬起，“那真是太遗憾了。”眸光一闪，“本来我可以替你找到《三色紫罗兰》的真品。”
玛琪不意外被他知道，那画与她一起消失，稍微动动脑子就能猜到。
西索细细打量她的表情，他的试探没有让她惊慌，事实上，本来判断她与下毒人无关的她突然带走了一幅画，让他越发好奇这个少女的身份。没想到一路跟著进入罗马之後就突然跟丢了她，她在这里是要见什麽人麽？跟那个格德勒的『魔术师』有关麽？
“如何？替你找到梵高的真迹，就告诉我你是谁，属於什麽组织。”他若无其事的做交易。
“不必费心。”她边说边转身，用别人听不到的音量补上一句，“想要的东西，我自己会去夺。”
西索眸光一亮。
她快步穿过柯索大道，蓦然一座舞台剧一般的群像雕刻喷泉出现在眼前。
──许愿池。
这座巴洛克风格的喷泉以驾驭飞马战车的海神波塞冬为主体，旁边是四季女神，水神的雕塑，听团长说前後花了300多年才建成，但是每一分每一寸诸神的形象神态与动作、配饰、战车和组图和场景都是古人的凭空想象，让人惊叹其细致而创造力。
而现在，完全没有平时喧闹和局促，这个时刻，整个喷泉完全是属於她的──如果除去後面那个人的话。
传说中，想要再到罗马的人只要背对池水，从左肩丢入一枚硬币，就能得偿所愿。
“难得机会，不去许愿？”他走上前，也颇有兴趣的打量著这座罗马城里最大名气最响的喷泉。
许愿？向谁？
云端的上帝？天上的真主？还是万神殿里的诸神？
就算真有神的存在，她根本也无愿可许。
“我没硬币。”她硬邦邦的说。
“我有呀，只要你开口，亲爱的。”他抬起右臂，举出右手，活动了一下手指，看著她，用蛊惑的声音说──“许个愿吧。”
玛琪微微仰头他，紫发在晨风中飘荡，黎明的光芒全部映在她的金眸中，樱唇微启──
“我要你……从我眼前消失。我们从未遇见，以後也不会再见。”
沈默片刻，西索眼也未眨，只轻轻一笑，“啊，一下子就是三个愿望，你好贪心……又绝情呀。”
虽然如此说著，但手依然抬起，掠过她发亮的发际，当从她耳侧慢慢抽回时，修长有力的四指夹著三枚银币。
“呵呵呵，如你所愿，宝贝。”
笑声中，灵活的手指连弹，银币一枚枚落入她的掌心。
他随即转身，干脆的走入晨光之中，挥挥手，声音远远飘来。
──“我会打电话给你的。”
一个飘忽自在的男人，不知从何而来，不知往哪里去。
不知道她的名字，不晓得她是谁，更无从得知她的电话号码，却在海神的许愿池边做出了一个最不切实际的宣告。
背对池水，她看著他离去，冰雪筑成的娇颜绽出破冰般的微笑。
──“不，你不会。”
随手轻轻一抛，她朝与他相反的方向走去。
银币划过一道彩虹般的弧度刚好从她的左肩一枚枚的落入池水中，光芒一闪而逝，发出三声清脆的响声。
*
西索是坐在冰湖边，看完整个捕鱼祭祀之後，才想起要离开的。
他有极强的念力护体，从不知寒冷为何物。但是起身之後才发觉，原来全身都已经僵硬了。──失血太多，即便念力高如他，恐怕长久下去也不是办法。
刚刚在斯堪地纳维亚半岛的丹麦王国执行了一次保护老板任务。
那一场死斗让他受了伤，不过对方比他的伤还重，他开始觉得无聊，尤其在知道那个人是颇有渊源的杀手世家的首席杀手之後。
那个人便是伊耳谜．揍敌客。
世上的高手像是突然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除了几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就连一个有发展前途的好苗子也没有。合该他倒霉，就在他的能力与体力都正在步上颠峰之际，却撞上这等青黄不接的时代。
他甚至考虑，如果世上的果实都消失不见了，他是不是会饿死？！
伊耳谜留给他的伤他一直带著，不是不能治好，只是不想而已。因为如果少了那种痛楚，他会更无聊。只有身体上一直存在那种感觉，他才不至变得麻木。
整个世界陷入虚无的沈闷，空气里渗透著空洞的乏味。
百无聊赖的离开十老头家族，一个人搭著飞艇漫无目的的转。
从来就是他一人，并没有亲人朋友同伴那些累赘与束缚，他有著最大限度的自由。
途径北极圈上的一个岛屿，听闻介绍，这个天堂般的地方正在消失。全球变暖或许别的城市并未太大影响，但对於这个地区却是致命的。不少猎人们正在致力於挽救这个岛，但雪线依然每年都在上升。
没有什麽特别的原因，他只是想停便停下来了。
没走多久就被一群杀手包围，其中不乏用念高手，还有人自称拥有猎人执照。他们提到了一个他也很在意的词──『皇帝』。这不是哪个王国的君主，他立刻联想到了在那片紫罗兰花田外杀死了那个男人之後看到的那张『魔术师』，是什麽样的组织？
扫视了一圈，一个比一个猥琐，还一个比一个叫嚣。──世上乏味的人真是层出不穷呢。
既然有人送上门来，那就索性再增加一两条伤口。
失去了杀死高手的那种刺激，那就增加□□的痛苦已减缓他的无聊。
那些人很快动上了手。西索没有马上还击，反而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一柄半月形的弯刀砍进自己的体内。那一瞬，他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皮肉被撕开的声音。
弯刀的主人像是呆了。杀手界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魔术师居然这麽容易就让他砍中。
那人不敢掉以轻心，连忙拔出了刀。
西索阴恻恻的笑了，“就这样？”
那帮人在听到他阴阳怪气的话之後，脸上由惊讶转为惊恐。
这个人，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面对这些干巴巴的，一点也不新鲜水嫩的果实，他根本没有胃口──哦，他们甚至称不上是果实。
闭上眼睛，手指捻起一张纸牌许愿。──希望丑八怪和噪音一起快快消失吧！
*
知道自己不是那种风花雪月的人，并不会看到枯木就感慨，踩到落叶就流泪，可是目睹那纷纷扬扬，满天飞舞，洗涤一切，掩盖所有色彩的雪花，就突然觉得，一切生机都被盖在下面，等待来年默默生长也是件美妙的事情。
伸出手来，接著晶莹剔透的六角形，感慨大自然的造化，竟能创造出如此奇迹。
突然，掌中的白雪慢慢透露出嫣红，就仿佛烟花三月被雪覆盖的樱花一般。
──是血。
当她再一次看到西索，是如此血腥的背景，但她比任何时候都看清了他对生命的嘲弄和无谓，还有他可怕的实力。
──“谁啊？”
他懒洋洋又怪异的语声传来。
只是一瞬的选择不同，人生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站在那里，没有立刻离去。
──刷。
她清清楚楚的觉得雪落心头，就好像闪著光芒的银币落入水中一般。
tbc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Chapter03.拉斐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