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白与沈墨》锦瑟笙箫

15、失望

　　湖上一只小船，萧白和沈墨立在船上，都对岸上众人挥了挥手，却是萧白笑着高声道，云将军真是好兴致，军务繁忙也来打猎。

　　云霁泽未动声色，稍许也是弯唇一笑，萧白王爷也是好兴致。

　　小船破水行来，沈墨一身白衣立在船头像一朵云飘来，萧白低头凑在沈墨耳边说了什么，沈墨垂眼想了想，小船行至岸边，沈墨对云霁泽拱手道，霁泽将军。

　　云珏拎了兔子支了火架点火，他擅长用长刀，不同于军中普通的大刀一般，刀身却是纤秀湛光，云珏小侯爷对武器没什么呵护，直接用长刀剖兔子。

　　沈墨念起林淮裳便问云霁泽，云老夫人近日可好。

　　云霁泽本来心中有些焖滞，听他提到林淮裳终于柔下心肠，有你上次去看过，如今算是稍有起色。

　　沈墨碍于萧白在场不能多言。

　　萧白自己截过话来，我也认识一位神医，云将军若有需要，不妨前去杏花雨巷找一位姓宋的大夫。

　　沈墨皱眉，那个江湖郎中一点都不靠谱！

　　云霁泽却是笑笑，既然王爷也这么说，改日我便前去拜访一试。

　　取人心血救治性命，不过两命同损拖得一时半时，林淮裳油尽灯枯，云霁泽也是不忍沈墨一直如此，如果可以选的话，他怎么愿意沈墨用这种凶险之法。

　　云珏卷了一片叶子，站在萧白和沈墨身后笑道，萧白王爷似乎和沈墨公子很熟。

　　萧白丝毫不觉不妥，自然熟得很。

　　云珏眼色略沉，依旧笑着又说，沈墨公子和我云家有三年相交之情，也未见如此情谊。

　　沈墨望着萧白忽然笑道，我见王爷如我兄长自然甚觉可亲，只是不知王爷是否觉得我高攀。

　　云珏摸了摸下巴，忽然跑过去一把抱住云霁泽的腰说，大哥大哥，你看沈墨说他和王爷亲如兄弟！

　　云霁泽给他抱着腰，拧眉一脚踹过去，你瞎折腾些什么东西！

　　萧白和沈墨对望一眼，趁势笑着却与云霁泽和云珏作别，云珏还缠住云霁泽闹腾，云霁泽本与沈墨有话要说，给云珏一闹颇觉不妥，又咽了回去。

　　云珏给云霁泽一脚踹得有点疼，见萧白和沈墨走远，却才松手，龇牙咧嘴对云霁泽道亲兄弟明明该像我和我大哥这样嘛，打打闹闹，我看我惹你生气，你就训我！

　　云霁泽理了衣物说，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没正型！

　　云珏换了一副笑脸，拎起地上纤秀长刀摸了摸道，我就是觉得他们这样有些怪。

　　他又看云霁泽，却见自家大哥不说半句话，只是垂眼神色有些凝重。

　　沈墨跟随萧白而走，半路上萧白忽然对沈墨说，沈墨，以后尽量少与云家来往。

　　沈墨觉得萧白是关心自己医治之事，自然笑嘻嘻宽慰萧白，王爷你不要总是一副我去送死的口气，你看我如今不也是好好的。

　　萧白神色平静道，他们若是真对你好，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让你用性命历险，你说他们当初救你，又怎知不是利用。

　　萧白眼色已经冷了下去道，至亲至情，有时最易背叛。

　　沈墨知道萧白也是为了自己好，可还是觉得心寒至极。

　　萧白自知有些言重，伸手托起沈墨的脸温声道，我也希望是我多想。

　　沈墨面上笑笑，心里却给萧白一时一语弄得心神不宁。

　　云珏这几日连连跟着云霁泽问东问西，云霁泽只是用军中事宜推脱，最后又训着云珏习文练武。

　　云珏很是不满，背后咕哝云霁泽，这大哥真是别扭透了！

　　云霁泽倒是没有别扭多久。

　　因为第二日沈墨便来了云王府。

　　林淮裳那日受他医治之后，一直神智迷糊，这段时日清醒之后便在庵堂念经，听到沈墨来了连忙出来见他。

　　林淮裳看见他差点惊得捂住了嘴，简直越来越像，沈墨含笑看她的时候，那双眼睛立刻让她想到了沈清光，又仿佛萧将军英灵徘徊。

　　云定远连忙上前扶着妻子的手，面色不变，裳儿，沈墨来看你了。

　　林淮裳这才脸色苍白回魂，有些勉强笑笑。

　　林淮裳怔怔问沈墨，我记得三年前你十五，你今年十八了是不是。

　　沈墨不明林淮裳近一年来每次见自己都有些情绪失控，只是点点头，难为老夫人一直记着。

　　林淮裳说沈墨你过来。

　　沈墨走过去，林淮裳紧紧握住他的手，沈墨觉得她的指尖和自己取完心血一样凉。

　　沈墨有些担心，老夫人你没事吧。

　　林淮裳情绪起伏得厉害，都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一直待在皇城，你不是一早就说想离开。

　　沈墨语调温和，老夫人病好了，沈墨就什么都不管了，退隐江湖，逍遥快活。

　　林淮裳说，我的病不用你担心，也不用你再治了，治不好的，不用了！

　　云定远也在一边劝慰，沈墨是个好孩子，他是担心你的身体。

　　林淮裳欲言又止，到了最后几乎两眼含泪。

　　沈墨取心血入药，云府上下只有云定远和云霁泽知晓，沈墨料定林淮裳不知道这些，只能安慰他，老夫人一定健康长寿，沈墨不孝，还要劳老夫人替我娘多念几篇经。

　　提到沈清关，林淮裳更是神色哀切，忽然喃喃念叨，沈清光，萧夫人。

　　沈墨忽然一怔，老夫人你刚才说什么。

　　云定远脸色一变，连忙拦住林淮裳接下来话语，裳儿你病才有点起色，还是早点休息。

　　林淮裳泪眼朦胧，几乎语不成句。

　　云定远招呼屋外侍从，来人，送沈公子慢走。

　　林淮裳看着沈墨出去的背影好一会，这才抓着云定远的手痛哭，定远，我这几年寝食难安，定远，你不要一错再错了，放过这个孩子吧，就当为我们泉下积德。

　　云定远说，现在只能管身前，哪管死后，你莫要再说错话了，裳儿，难道你要全家都赔进去吗！

　　林淮裳哭道，萧将军死了，你连他的后人都不放过么。

　　云定远搂着自己的妻子背轻轻拍着，当年一步，如今便再没退路。

　　沈墨被请出了屋，站在门外，云霁泽对他说，娘就是这样，时好时坏。

　　沈墨却还在想林淮裳那一句萧夫人，她提得这个萧夫人绝对不会是靖雅公主，原来林淮裳知道萧家的事，也对，云老王爷当年跟随父亲，萧云两家交好，就算知道这些也不奇怪。

　　可是自己来往云家这么多年，云家居然绝口不提，难道当年的事有古怪。

　　沈墨心里在擂鼓，这么多年，那么多事，他是一点也不愿去想，却不得不想。

　　云霁泽和他说了很多话，说楚离荀那沈墨不用太过担心，又说前几日赵太傅还来云府送帖，官场混乱，沈墨你也不要去懂。

　　云霁泽又摇头笑，我这个做大哥的真是事事操心，也许我该娶亲了，好替我分担分担。

　　沈墨沉浸在自己思绪中没有说话，云霁泽问他，沈墨，你在听我说话么。

　　沈墨这才回过神笑道，云将军要娶亲，沈墨还提前恭喜。

　　云霁泽顿时失望，他的心里真的一点都没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