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雪戎

5、第5章

　　寝帐里。已是夜半。
　　“伤口怎么样？还疼么？”他半躺在床上，一只手揽着我，轻轻的碰触着我左臂上缠的纱布，问。
　　“已经好很多了。”我答着，又往他的怀里靠了靠。他发觉，轻轻的为我扯了扯被子。我闭着眼，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特有的味道，享受着这一刻的安宁，我发现，我已经越来越眷恋这双臂膀了。
　　“岚？”
　　“嗯？”
　　“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停手吧。”
　　“为什么？”
　　“不值得。”
　　我睁开眼，坐起身，丝被从我身上滑落，露出我雪白的脊背，还有脊背上大大小小的伤痕，虽然都已经很淡了。我拿起一件衣服披在身上，然后下了床。
　　“岚！”
　　“你觉得我现在还停得下吗？”我站在床边，背对着他，问。
　　“岚！不值得的！”
　　“不值得！十二年！你知道这十二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你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活下来的吗！不值得！你凭什么这么说！我经历的所有你知道多少！我所忍受的所有你又知道多少！不要把一切说得那么云淡风清似的，不值得，不值得这三个字难道就能把我这十二年里所作的一切所抹煞吗？不可能！事到如今，我已经不可能停手了。一切都已经走到这最后的一步了。我和他之间的债，我定要他的血来偿！”
　　“岚！”
　　“预，你还记得成婚那天晚上我跟你说的话吗？”
　　“什么？”
　　“你答应过的，帮我杀两个人。”
　　“……”
　　“不要跟我说你已经忘了。”
　　“杀谁？”
　　“当今清气流风门的门主，也是当今大驸马，离国公：风青陵。还有大公主。”
　　“……”
　　“冯预，难道你想言而无信？”
　　“你不会再考虑了吗？反正我们要杀的是同一个人，何不放手让我来做？”
　　“不行，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岚，你难道就不能再考虑一下吗？”他仍不死心。
　　“事已至此。我不想再多费口舌。”
　　“好吧。我明白了。那你也要答应我，事成之后，收手吧。”
　　事成之后吗？我微微笑了：“好，我答应你。”
　　冯预从床上走过来，把我拉回床边：“小心着凉了。”
　　他放下帐子，帐子里我依偎在他身边，温暖而安全。我抬起头，看看预睡梦中英俊的脸，安静而香甜，就像是个小孩子般。我决定在事成之后再把孩子的事告诉他，否则，他一定不会让我去的。我的手轻轻拂上我的小腹，事成之后吗？或许吧，我可以安安静静的作一个普通的妇人，只关心自己的丈夫就好，还有，我们的孩子。
　　我把头低下，闭上眼睛，梦里，有我们幸福的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