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之路》论文写不完

58、前菜

　　苏羽躺在朝阳阁的床铺上，半天也没有任何风寒的症状出现。她躺了一会儿，自己得出结论，丞相大人的药失灵了。她上次生病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对于如何装作风寒实在是不擅长。而且若是凤煌万一宣御医来了，她被揭穿，回去肯定就不是抄书那么容易完事的了。
　　苏羽正着急的想办法，却透过窗子看到匆匆而来的凤煌。她一咬牙，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把官服迅速的脱了，头发去了簪子，然后躺进被子中，将自己蒙起来。大夏天的，这一系列的动作很快让她出了一身的热汗。
　　苏羽的听力很好，纵然凤煌声音不大，但是她还是听到了凤煌嘱咐侍卫们离远些守卫，不得让任何人靠近朝阳阁的范围。这个嘱咐和举动让苏羽觉得很怪，丞相如果告诉凤煌自己得了风寒，凤煌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问御医来过没有，而是让守卫离远点。苏羽用被子蒙着头，心中暗道：“他该不会是终于抓到我生病的时候，打算报私仇吧。”她这么想着，汗冒的更多了。要是她一下就露馅了，丞相一定会弄死她的。丞相那样的人才不会因为是他的药失灵而原谅自己。于是，郎中令下定决心，一定要用忍住，不管凤煌怎么毒打报复她，她都不会还手的。
　　凤煌上阁的脚步声听得出焦虑，苏羽心里更加摸不着头脑，按凤煌的性格，越是要报复越是稳得住神。这次难道是因为自己难得生病而太兴奋了？
　　凤煌进了屋，就看到将自己包裹成蚕蛹的苏羽，心里虽然急，但是又怕吓着未经人事的她。便耐着性子放慢了脚步，轻声柔和的问道：“苏羽……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好吗？”
　　苏羽从没听他如此柔声细气的说过话，顿时更加紧张了。她不能开口，她一开口就会暴露自己根本没有生病，于是只能咬着牙不吭声的在被子里不断的摇头。
　　凤煌瞧见苏羽挣扎的那么厉害，却不说话，心里更是着急了。他拿下面具，坐到了床边，伸手去拉苏羽的被子道：“快让我瞧瞧你现在的情况。”
　　苏羽拽着被子想跟他僵持一会儿，可是转念一想，她生病了，理论上不应该有那么大的力气，于是心一横，便松了手。凤煌那么轻易的拉下被子后，便在心里大骂温子远无耻小人，居然真的给苏羽吃了那种药，顺道也在心中骂了温家三公子，居然研究这种药。
　　苏羽因为前番的折腾，早就面色潮 /红，大汗淋漓。她中衣的领口微/开，露出了小半截豆绿色的肚/兜，乌黑的长发不再像往常一样梳成男子的发髻，而是散落在她的周身，衬得她难得有些女子的妩/媚。
　　凤煌一看更是着急了，伸手便要去脱掉她的中衣。苏羽一惊，抓住自己的领口，有些惊恐的看着凤煌。虽然眼前的美男子她很欣赏，但是他现在明显想脱/了/她的衣服。在军中，这可是要行鞭刑的。她身为女子，再怎么有错，淳于光都只是打板子，没有用过鞭子。虽然现在他手中没有凶器，但以他这样狡猾的人，想来一会儿扒了衣服就能变出鞭子来。他要报私仇也不是这样的吧。
　　凤煌却误会了她的意思，一边拉开她的手，一边道：“你我已是夫妻，就算如此，也是无碍。你就不要再想着去找美貌的小相公了，难道我的容貌还不能满/足你吗？”
　　苏羽更加听不懂凤煌的话了，但是她抓住了一个重点，就是凤煌不允许她找小相公了。他打算鞭打自己，一定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去找小相公让他没面子了。他这招实在是太狠了，不跟自己和离，每天靠着自己美貌迷惑自己，让自己被他虐待。这……这也太狠了吧。与其这样，还不如被淳于将军打一顿板子来的利索。
　　苏羽想到这，突然有些讨好的抓过凤煌的手，然后写下了淳于光的名字，接着期待的看着自己聪慧绝伦的丈夫。他一定能懂的，想报复她，没关系，还是叫淳于将军亲自来打自己一顿板子好了，也让凤煌消消气就算了。想来看在大家同袍征战的份上，淳于将军不会下狠手。
　　但是写完淳于光的名字，苏羽就感到情况非常不对。凤煌刚才还算是焦急的面容，变得十分阴森，恶狠狠的问道：“你是宁愿淳于光来，也不愿意我来，是吗？”
　　苏羽心想道：“废话，淳于将军会顾念同袍之情，你什么时候念过夫妻之情了。从嫁给你开始，每天都被整，当然宁愿淳于将军来顿痛快的，也不要你阴阳怪气的，不知道想出什么法子来。”苏羽这么想着，便非常迫切的点点头，打手势示意凤煌快去找淳于光，她不会乱跑，会在这里乖乖等着。示意完后，还不忘难得乖乖的跪坐在那里，眨巴着眼睛看他。
　　凤煌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让他那张漂亮的面容都带了恐怖的感觉。他一字一句的再次确定道：“你要淳于光，不要我？”
　　苏羽重重的点了点头，满眼期待的看着他。却惊恐的发现凤煌开始解官服的扣子了，她一看，汗冒得更多了。看来凤煌看穿了她的阴谋，打算把衣服脱了，更方便使劲的对她甩鞭子。她心中再次活动道：“丞相大人，下官这次真的算是为您捐躯了。您还说他顾惜我，现在看来不死也要去半条命了。看在下官这么忠诚的份上，之前的事，您一定要忘了，饶过下官。下官不能还手，若是不被整死，爬着也会去跟您复命的。”
　　苏羽看着仅着中衣的凤煌走到床边坐下，抱着壮士断腕的心态，闭上了眼睛。打算承受任何打击报复，也免得她不争气的看到凤煌那张脸，就算被打还在流口水。
　　想象中的打击报复并没有落在她的身上，那有些温热的手指抚上了她的下巴，然后微微的划过她的脖/颈，让她感到有点痒痒的。苏羽缩了缩脖子，心想：“他在丈量什么？不是打算杀了我泄愤吧。平时也没看出他这么血腥来啊。”
　　凤煌略显的妩/媚的声音道：“羽儿，睁开眼睛。”这句话虽苏羽来说，无疑于平地起炸雷。她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突然之间仿佛狐精化身的凤煌，突然想流泪。平时他对自己总是怒目相对，无论自己做什么他都看不顺眼。现在这种待遇，她知道，和砍头饭是一个道理。
　　完蛋了，看来凤煌这是真的打算谋害她，这次她真的是牡丹花下死了。他肯定是她家后山上被她打死过的那窝狐狸里的漏网之鱼，现在修炼成精，附在人身上来报复她了。早知道当初就不为了给爹做帽子而去猎狐狸了。
　　苏羽这么想着，一时投入的流下了眼泪，来哀悼自己短暂而小有成就的一生。看她突然哭了，凤煌愣住了，手也僵在那里。半晌后，他伸手抹去苏羽的眼泪，然后伸手将她抱进怀中：“你就那么不想我碰你吗？”
　　苏羽吸了吸鼻涕，终于哽咽的出声了：“狐大仙，我当初不是故意的，我也是孝顺我爹。你要杀我就杀我，但是我死了，你就走掉好不好？放了我夫君好不好？我到阎王面前肯定不说是你干的，我们两清了行吗？”
　　凤煌听她突然开口说话了，而且胡言乱语的，便放开她，手试探了一下她的额头后，皱起眉道：“你怎么了，是弘微那个小人的药有副作用吗？你发烧了吗？”
　　苏羽看着皱起眉，和平常一样一脸不悦的凤煌，也伸出手戳他的脸道：“夫君，狐大仙放过你了？”
　　凤煌的眉头收的更紧了：“你在说什么？弘微说刚刚给你吃药了，你吃了吗？”
　　苏羽也一脸呆滞的看着凤煌道：“丞相不是说好不让我说的吗？他怎么自己说了？而且他那药根本没用嘛，一点风寒的效果都没出来。”
　　苏羽的话音一落，凤煌的头脑立刻清醒了，他重新理顺了一遍温子远的话。接着便咬牙切齿道：“弘微……这个……这个……小人……”
　　他骗他！用最不入流的方法骗他，而他没有发现。他居然没有想到，以温家三公子的脾气，连“春桃”这种为了修复意外受伤女子的药都偷偷摸摸的研究，只有偷看了他手记的五弟知道。怎么会研究所谓“玉露”，还让自己的小弟知道，允许他进给帝王。而以温子远一向的清高，又怎会以这种药来媚上。更何况，现在温子远，哪里还需要媚上！他握举国权柄，怎么还需要讨好帝王。
　　苏羽看着凤煌坐在那里，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白，也不知道再想什么。她也管不了那么多，只是将衣襟收拢道：“夫君，你没事吧。我能不能跟你商量一件事，这次丞相交给我的事，我看来是又办砸了。我恐怕时日不多了，我的俸禄都换成银票，藏在我睡觉屋子那个檀木柜子里。是左起第三个抽屉，放出嫁时穿的礼服的上衣里。我走以后，你一定要给我烧几个漂亮的纸人下去陪我。也不枉我把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你了。”
　　“他不会杀了你的。”凤煌站起身，开始穿衣服，动作迅速。很快他便整装，一丝不苟的准备离开：“你也快点梳妆回家去，不准去找丞相复命。我现在自会去跟丞相处理恩怨。晚上回去找你有事，今晚你到我的寝室来。”
　　“恩。”苏羽抓了抓头，承应着，看着凤煌面颊有些泛红的离去。心中不解：他的脸红个什么劲啊？
　　凤煌还没走到御书房，便看到温子远独自一人站在小路的路口，微笑的望着他。凤煌走到近前，还没开口，温子远便抬手止住他道：“今日天朗气清，子明要不要和我散散心，正好去后宫，向陛下汇报一下公主的近况。或者说，你更希望去御书房，当着各部官员的面解决这件事？”
　　凤煌那面具下的吗眸子透出了想要射死温子远的目光，终究还是忍住了，努力平淡的开口道：“走走，也好。”
　　两人顺着宫中的小道慢慢踱着步子，阳光透过林荫洒落下光斑，星星点点的落在两人身上。凤煌侧头去看温子远，他心平气和的走着，眸子微微敛着，十分安逸的样子。他初见温子远时，温子远还是个有些单薄的少年，现在却早已长成了能让平阳公主那样心高气傲的女子倾心以待的男人。被丞相服衬托出的颀长的身材和动人的瘦腰并不是他最值得称赞的地方，他那双凤眸才是明珠最耀眼的光芒。只要他的目光所向，便没有任何失败。那双眸子，是只看的进天下，看的进仁王的眸子。
　　“子明你衣衫如此整齐，一看便知道，刚才悉心打理过了。”温子远只要一开口，凤煌对他所有的欣赏都会化为灰烬，恨不得将他的嘴封起来，让世界安静一下。
　　凤煌没有回答，只是问：“你给她吃的到底是什么？”
　　“九花玉露丸，美容养颜的圣品。三哥被大嫂逼着研究的，我正好写信要了些，带给公主保养用。专门剩了一颗，犒劳苏大人辛苦了。”温子远说的极为轻巧：“我喜欢简称它为玉露丸。”
　　“弘微你……果真是太过聪慧。而且得理不饶人，一点也不肯给人留后路，也容不得人一点点的反抗。”凤煌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便摇摇头：“罢了。你这样的人，自然有公主来治你，我也不再费力了。这次你借用我的名声，我便和你算了。你也不要再去吓苏羽，让她整日惶惶不安。”
　　“怎么，我帮着子明你理清自己的情丝，却连一分好处都没得到。只是无关痛痒，得了便宜卖乖，居然还要我附带着不找苏大人麻烦。这怎样都是不划算的。”温子远双手背在身后，带着笑意道：“我叫她装病骗你，她装得如此不成功，拖着你还不到一炷香，我自然要罚她。”
　　“得了便宜卖乖的是弘微。”凤煌终于沉下了心神，对付这只老狐狸：“你本来就是为了让我不再追究此事。她不管拖了我多久，我不再与你为难，她便是完成了任务。”
　　“但若没我，你们怎会结婚？”温子远还是不放松：“若没我五哥冒天下之大不韪，你这种性子怎么肯和苏大人成婚？我五哥虽然去了，但是他的份，我也替他讨过来。”
　　凤煌面具下的肌肉抖动了一下：“弘微你……算的还真是精明啊，长眠之人都不放过。”
　　“那是自然，我不但有为殿下争夺天下之志。在小方面，也时时想着为殿下多有些收益。”温子远的眼睛笑得眯起来，让他更像个狡猾的狐。
　　“我此生一切已经献给了殿下，不知丞相大人还要什么？”凤煌倒要看看，这位七公子费了这么大的事，到底在算计什么。
　　“我五哥的孩子，未来会是帝国之主。但是，本该作为他扶持的父亲却已经去世。他日，公主不但会有陈皇的孩子，也还会有我的。那时候，不管公主有多宠爱翊儿，朝臣中一定会有想要扶立公主其他孩子的人存在。特别是……我若那时仍为丞相，我的孩子将成为五哥孩子最大的威胁。”温子远的步子走得十分平稳，语气笃定的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让凤煌都不知道他哪里来的信心。但是温子远丝毫不在意身边的人如何想，继续说道。
　　“区区一个英敛之辅佐，着实令人难以心安。翊儿的太子妃是辅助他的重要势力，因此她必须有一个显贵的娘家。子明身为御史大夫，为君分忧是应当的。你与苏大人若没有我与五哥还有殿下的帮助，怎会有今日。想来也应当做些回报。子明是名门之后，苏大人又是百世难遇的武将。他日若生男孩，自当为殿下和太子效劳，若是女子，在我看来，可为太子妃。”温子远话音刚落，就看到凤煌握紧了拳道：“我女儿还没出生，你就算计着要把她弄进宫？”
　　“这不是算计，子明。”温子远停下脚步，看着随他一起停下的凤煌，然后伸手拍了拍他的衣襟道：“这叫吃了正餐，总是要付点餐钱的。”
　　凤煌的唇一抿道：“恐怕我现在还无法答应丞相付钱。”
　　“哦？”温子远轻轻挑了一下眉道：“为何？”
　　“因为我还没有吃掉正餐。等我吃完了全套，自然会心甘情愿的付钱。”凤煌那桃花眼闪过一丝狡黠的光：“毕竟钱没了可以再赚，好吃的东西却不能错过。丞相大人说，是这个道理吗？”
　　温子远了然的点头道：“我认为，子明所言极是。”接着，他微微勾起唇，朝着凤煌一揖道：“那我在此先祝子明用餐愉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