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一遭》闯

3、砸死人的幸福

　　Ｙ市的龙庭花园是一个别墅区，在著名的落云山，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
　　幸福就像是一块突如其来的石头，狠狠的砸住了他，原来痛有多少，快乐就会有多少。
　　这是一幢白色的三层别墅，白墙红瓦。远远望去就像是一位风情万种的少女。这里有一个很大花园里种着红色和白色的玫瑰，草地绿得像是抹了油，一个大的游泳池映着蓝天白云。花查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这里对他而言就像是故事的城堡了。那一刻，他考虑着要不要相信那些童话故事。

　　爸爸为他们的到来准备一场宴会。那可是在电视里才能看到的。这一切似乎来得有些突然，又似乎是多年辛苦换来的幸福，来得理所当然。

　　那一天别墅被布置得很梦幻，就像公主和王子的宴会。爸爸云惑特地从外面请来了厨师，说是烹饪出最美味的佳肴。

　　镜中的少年有一种非常健康的小麦色的肌肤，个子不高，人瘦瘦的，但是给人的感觉还挺匀称的。穿在这一套为他量身定制的富有时尚气息的小西装里，倒也很合身。一双清澈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学习的缘故，竟然带了着一种迷茫的朦胧感。花查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镜子中这个俊秀的少年竟然是自己。着这样的自己觉得有些别扭，他还没有适应这样的转换。
　　大厅里，来来往往的是一一些衣着华贵的男男女女，花查觉得自己的眼睛肯定是有些近视了，看着这些人的时候，他总觉得看得不够真切。

　　随着一阵音乐，妈妈穿着一身紫色的礼服从楼梯上款款而下，花查一下子都有点认不出妈妈了。此时的她她是那样的年轻美丽，就像是一位高贵优雅的公主，和他印象中在雁荡田间忙碌的妈妈是那样的不同。以前他就觉得妈妈好看，现在才知道自己妈妈有着一种和农村姑娘不一样的气质。她的腰板是那样的直，坐立行走之间总是让人看起来那样的舒服，那种气质不是一朝一夕来的……原来妈妈在自己面前竟也是一个未知数，有着他所不知道的过往。
　　花查凝视着妈妈，想从妈妈那张精致的脸上看出些端倪。他发现经过这段时间的休养，岁月在妈妈脸上留下的痕迹似乎都悄然地抹去了。现在的妈妈是那样的明艳照人，她和爸爸站在一起的时候真是一对壁人。

　　那天，云惑只是邀请了一部分Ｙ市的名流，说这纯粹是他们云惑的一个私人宴会。
　　即使是这样来的人仍然不少。当云惑牵着他和妈妈走向中央，向大家介绍的时候。花查有点不习惯成为焦点的感觉。这些人的目光有太多读不懂的东西。他有些胆怯地低下了头。
　　那些是什么人，干什么的，花查并不关心。音乐声响起，大家都随意地走动着，也有几对开始在大厅翩翩起舞。他的目光追随着妈妈，一时之间，他觉得只有看到妈妈他才不那么胆怯。可是作为女主人是那样的忙碌，他只得自己到外面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虽然是夏天，但在这落云山却是个避暑的好地方。
　　凉风习习，花园有一股独特的清香，环顾四周，这里竟然连一只蚊虫也没有。
　　在游泳池边的花坛里，他偷偷地拿了一杯酒，在花丛边，对着月亮，尝试了第一次喝葡萄酒。花查觉得还是葡萄汁好喝。他东倒西歪地躺在花丛，静静地仰望着夜空，夜空还是那样的美丽。

　　“月，这次老爷子发话了，要云惑别在插手江南的生意！”一个低沉中略带沙哑的声音从花坛的另一边传来。
　　月？花查还没来得及反应，又听到了爸爸的名字。醉意朦胧中，他小心地摒住呼吸，侧耳倾听起来。
　　“魅，这件事你不用担心，云惑那边我已经通过气了……”另一个声音温柔地轻声道。
　　后来，声音越来越低。两个人说的都是北方的普通话，很是标准。

　　那天的宴会很是成功，似乎谁也没有注意到他。夜空很美，花丛下睡了一个少年。有人轻轻地伏下身，在他的唇上落下了一个吻。

　　第二天，花查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自己房间里，原来昨天晚上只是一个梦而已。

　　初三的下学期，花查转到了Ｙ市最好的学校。每天上学有了专人接送，他再也不需要搬个凳子坐在屋前写作业了。电视机挂在墙上，看起来画面鲜活得让人身临其境，每天的餐桌上摆满了他没有吃过的美味……
　　高大俊美的爸爸，美丽温柔的妈妈，出色的儿子，这样一个家，任谁见了都要赞上一声。

　　以前的他生活清苦，却是个快乐的孩子。现在的他每天锦衣玉食，却成了一个忧郁的少年。什么时候开始有了那么多的烦恼，是从妈妈没有检查自己的作业了开始？还是看着衣着典雅容貌秀丽的妈妈一次次从自己的身边走过，坐上车子的时候开始？……一切都是那样的陌生，陌生得让他以为自己都忘记了原来的自己。
　　那天在花坛边听到的话，像是一颗种子埋到了他的脑海里，冒出了一个个的问题。爸爸妈妈背后似乎有太多东西瞒着他。说起爸爸和妈妈，细细一想自己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他们了。
　　从搬进这幢豪华别墅的第一天起，他们就开始成双入对，盛装出行，每天早出晚归的。他有些不明白，几次想开口问，妈妈却总是那样的行色匆匆，那精致的妆容上有很多他看不懂的东西。
　　以前，他想着要好好学习，给妈妈好的生活。可是现在生活好了，妈妈却忙得连面也见不到了。这个爸爸的出现，带给他们是福还是祸，他的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滋味。

　　中考，本来是妈妈最关心的事情。可是早上，他起来的时候，看到了一只可爱的机器猫，下面有妈妈留在他床头的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查查加油！”。原来现在和妈妈也不能面对面地进行交流了。花查一下子有些茫然，这些年来自己的努力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得到妈妈的肯定吗？整理好准考证和考试学具，踏出大门的那一刻，心中升起的是难以名状的怅然。
　　中考是怎么结束的，他就像是一个被慢性麻醉了一般。竟然对这场他人生中重要的一次考试失去了知觉。

　　七月流火，他的生活却一下子进入冰河期。
　　那一天，他正麻木地看着电视。他已经习惯了这样一个人在空荡的房间里的生活。
　　“今天在星光大酒店发生了一起枪杀案。这是一起集团之间的争斗。有多人受伤。一个名叫花月的女子当场中弹身亡……”Ｙ台突然插播了一则紧急新闻。
　　镜头中一个女子倒在血泊里，当镜头拉近，看清楚女子的脸的时候。花查一下子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他有点不敢相信，电视里那个倒在血泊的那个人竟然是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