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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父亲归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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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各位旅客新年快乐……”广播里传出一个悦耳的女中音,说着祝福的话。
车厢里那素不相识的人也相互说着“新年快乐!”
他啃了一口馒头,把头转向了车窗外。
绚丽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一瞬即逝。
快乐?如果那个人没有出现,现在的他应该是快乐的。
十年生死两茫茫,十年间,他从一个孩童长成了如今的少年。
每天骑着自行车的他,是这条小路上最勤的人。早上,天不亮拿着自己地里的蔬菜去菜场上卖,也许是他的菜新鲜、水灵,基本上都能在7点以前卖完。买两个馒头就匆匆地往学校赶。
傍晚,骑着车,先到田头帮妈妈干活,再载着妈妈一起回来。
记不得那是什么时候了,也许是他初三下半个学期了吧。那一天天有些阴暗,好象快要下雨了,他正使劲踩自行车往家赶。突然,“嘀嘀”身后的汽车声像是半空落下来的一雷,让他的手一颤,车子也晃悠起来。他连忙用脚踮住一旁的一颗小树
“吱”的一声,一个急刹车。那辆车也停了下来,这辆银色的小车标志上面有四个环。打开的车门里探出一张略显苍白的脸。这人不过三十来岁,眉目很是清俊,原本好看的眉皱了皱,在看清他的那一刻挺了起来。
“你好!小朋友请问雁荡村是在前面吗?”那是一种悦耳的男中音,音乐课上老师的声音还要高亢些。车上的那个人说着普通话,听口音不是这里的人。
也许是青春期的变声让他有了几分羞涩。他不盯着那个人看,只是轻轻地点点头。
家里的东西还等着他去收,放下脚,刚想走。却又被那个人叫住了:“等等,你是雁荡村的吗?我想去找住那里的一户姓花的人家,你可以带路吗?”
姓花的人家?这雁荡村里只有自己和妈妈是姓花的。再仔细看看眼前这个人,不认识。
难道是来找妈妈的?他警惕地看着眼前这个和颜悦色的人,这十多年来,他们从来没有什么亲戚走动。
他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飞快地踩起自行车逃似的往前。
回到家,妈妈那天回来的特别早,正收着门前的挂出的那些衣物。“妈妈,我回来了!”那略微有些毛的少年的声音,从伴着一阵清脆的铃声而来。
妈妈微笑着看着他把车子搬起屋。
“查查,今天妈妈给你做个珍珠蛋花,一会做完了作业就吃饭!”妈妈看着他那开始伸展的单薄的身子,慈爱地说。
村上和他一般大的孩子早就一个个个子拔高了,就连隔壁的富来也是又胖又壮实,比花查都高半个头了。
见天上的乌云渐渐散开了,5点钟左右外面还亮得很。他回屋搬了个凳子,坐在门槛上就作起作业来。
妈妈在屋里屋外地忙着。这是初三下个学期了,妈妈总是说学习要紧,他知道,他现在可以做的还有很多,但是认真地做完每天的作业,说一些学校里的事给妈妈听,快乐可以更多。
“嘀嘀”的汽车声,又一次让他的手一颤,笔抖了一下,一道题的答案写错了。他嘟哝着一边擦,一边抬头。
一辆银色的小车看起来有点眼熟,车子前面的车子标志上有四个环。
车门开了,走下来一个人。
休闲的夹克,黑色牛仔,脸色有些苍白。
“啪”的一声,妈妈手里的盆子掉了下来,原来要淘的米,散落了一地。
是他!
他远比他想象得要高大,妈妈站在他身边还没到他的肩膀,就像是一个可以欺侮的小姑娘。
“你还好吗?”那个人上前几步,看着妈妈。
妈妈退后了几步,别过了脸,他分明看到了妈妈眼前晶莹的泪光。
“你怎么来了?”她低下头捡起落在低上淘萝。把米一小撮,一小撮地捧起来,放到了淘萝里。
那个人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默默地在妈妈面前蹲了下来,帮着把米拣起来。
他看着那个人和妈妈,忘记了自己要做的作业,满脑子都是妈妈闪着泪光的样子,妈妈这是怎么了。
村上干活的人,陆陆续续地回家了。
见到他们家问口的那辆车,一些调皮的孩子围了上来,轻轻地摸几下,几个调皮胆大,用脚踢了车子的轮胎,顿时响起了警报的声音,吓得他们远远的躲开了。这样反复几次,似乎这就成了他们好玩的玩具。
坐在屋子的花查莫名地有些烦躁,是这屋子外面的嬉闹嘈杂的声音太刺耳了,还是眼前坐在对面这个看着他们丰盛的晚饭,去不知道从何下筷的人惹人烦。
看着他们吃的饭菜,他有些不敢相信,眼前就摆放着一碗珍珠蛋花和一盘炒小青菜。眼前的这个十来岁的小孩却吃的那样津津有味。
他那双和花月一样漂亮的眼睛,此时正充满戒备地看着他。那投秀的鼻子和倔强的神情和自己是多么的像啊。
“查查,今天怎么不吃啊?”妈妈看着他
“这个是云惑,他……”花月看了看他,又看了那个少年,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慢慢呼出一口气,一字一句地说:“查查,他就是你的爸爸!”
“爸爸?”他有点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这么看起来才三十来岁的人竟然是他的爸爸。那个一直被他们笑话他的爸爸竟然开着车来找他们了。
可是,为什么妈妈的脸上没有太多的喜悦。妈妈看着他的眼睛有太多他看不懂的东西。
那天晚上,他在妈妈有些局促的红晕中留了下来。
爸爸、妈妈和花查,那天晚上的梦他做了很久的,没有想到真的有一天会成真。
他在自己小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隔壁的妈妈和那个……爸爸好象也没有睡,两个低声说着话。
他不知道自己那一夜是怎么度过的,爸爸的到来就像是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吹起妈妈的泪,吹动了他的思绪,更是吹乱了他们平静的生活。
第二天,当他早早地起来,想要去菜场的时候,妈妈叫住了他:“查查今天是星期六,你就别去了。你爸爸有些事要和我们说。”
那张破旧的餐桌上,他听到爸爸温柔地叫他:“查查,你和妈妈在这里住了那么久,受苦了。都是爸爸不好!”
他说着看向他们的眼睛红红的,花查看着他,第一次在心里认可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