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士]四季》史莱姆三世

3、秋

　　当院子里的落叶铺了满地时，士郎才意识到秋天来了。
　　时间还过得真快啊……
　　将手中的信件翻到背面，果然是从身在伦敦的凛那寄来的。
　　明明打个电话就能联系，却依旧古板的遵循着古老的传递方式，应该说不愧是远坂家的大小家吗？
　　士郎将信放在桌上，转身走进厨房。
　　端着泡好的茶回到起居室，盘腿在坐垫上坐下的士郎先是抿了下烫口的绿茶，随后才开始拆起信封。
　　折了好几折的信纸很长，最开头是例行公事的问候，然后就开始各式各样的抱怨，从同学到讲师到食物到花费，士郎觉得有些好笑，毕竟在时钟塔那样的地方不用在其他人面前太过装模作样隐藏魔术师的身份，看起来倒是很热闹的样子。
　　最后，凛还询问了关于吉尔伽美什的事情，也许是因为最近在研究冬木的圣杯系统的缘故，那口气大有“要是卫宫还搞不定那家伙，等我回来帮你解决掉吧！”的意思在其中。
　　轻易就脑补出凛笑得阴惨惨的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士郎忍不住无奈的摇摇头。
　　唔，麻烦到也依旧是麻烦，不过真的不在了也会觉得麻烦吧。
　　起身从柜子的抽屉里取出信纸和笔，挠了挠脑袋的士郎开始琢磨起来回信应该写些什么。

　　内廊上脚步声由远到近响起，将手插在口袋里的吉尔伽美什晃晃悠悠地拐进了起居室。
　　“站住。”一抬起头士郎就皱起眉头，“头发都没擦干就跑出来干嘛。”
　　彻底被打湿的金发服帖的紧凑在一起，还是不是有水珠伴随着动作而低落在肩膀上，在白色的衬衣上晕开，甚是还会因为转身或者弯腰之类的动作而被甩出去落在榻榻米上。
　　没有理会士郎的阻止，吉尔伽美什依旧坐了下来，还故意甩了下脑袋。
　　又不是狗……
　　咬牙切齿的士郎将被打湿的信纸往一旁推了推，起身快步走向浴室。
　　虽然卫宫宅是彻头彻尾的日式宅邸，依旧有两三间客房是保持着西式的设计。
　　而起居室本来也是完全的和室，不过现在却也塞进了沙发。
　　拿着干净的大毛巾回来的士郎坐在沙发上冲着吉尔伽美什拍了拍大腿，用眼神催促了一下。
　　本来不太想动的英雄王还是懒洋洋地爬了起来，走过去顺着士郎的双腿滑下去坐下地上。
　　将毛巾罩在吉尔伽美什的脑袋上，士郎先是报复般用力揉搓了几下，只是很快就放轻动作，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柔顺如绸缎般的发丝。
　　用恰到好处的力道按摩着头皮，士郎将吸足了水份的毛巾挂在手臂上，拿起放在身侧的木制梳子，将手指插入发丝间，揽起一把放置在掌心，一点点梳理起来。
　　吉尔伽美什的头发像是被精心修剪过的艺术品，几乎不会有任何打结或者分叉，仿佛是一丝丝细致的金线，处于湿润状态的时候还会让颜色深上一分，犹如黄金般的光辉流转在表面，着实夺人眼球。
　　淡淡的花香从发梢间散开，随着热气而显得越发浓郁，士郎觉得鼻子有些发痒，转头闷声打了个喷嚏。
　　“这是之前搞活动送的洗发水？”总觉得是非常陌生的味道，士郎翻起了记忆。
　　“应该吧，放在最外面的。”吉尔伽美什不像士郎，会对买的东西有印象，由于觉得舒服而闭起了眼睛，听声音有些犯迷糊。
　　“别睡，头发还没干呢。”士郎俯下身，探头看了看吉尔伽美什。
　　“啊啊……”很是敷衍的回应，吉尔伽美什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真是的。”摆正身体的士郎轻叹了口气，重新拿起毛巾，以不弄乱头发为前提有序的从上到下按擦了起来。
　　想到什么的士郎凑近吉尔伽美什的后脑勺，连续呼了几口气，不过他很快就觉得这样的举动看起来挺蠢，果断放弃。
　　试探地伸长脖子观察了下吉尔伽美什此刻的状态后，士郎莫名有些心虚地缩起脖子，紧张地咽了口口水，视线停留在耀眼的色泽上。
　　一鼓作气版屏住呼吸，士郎缓缓凑近，双手扶在吉尔伽美什的肩膀上，闭上眼睛低头吻上吉尔伽美什头顶的金色发丝。
　　“士郎？”吉尔伽美什奇怪地嘟囔了一下，浓浓地鼻音被困意所缠绕。
　　“什么都没有！”差点弹起来的士郎连忙直起背脊，抬手用力捧住吉尔伽美什的脑袋不让他仰头，对于自己好像是做坏事被抓包那样的羞愧感到十二分的厌恶，士郎干脆将泛红的脸埋进冰冷的发丝中，懊恼地缩起肩膀。

　　逃避地跑去清理了浴室，全力工作将奇怪的自己彻底抛到脑后。
　　劳动的伟大！
　　握紧拖把，士郎满意地打量着闪闪发亮的浴室，总算露出了舒心的笑颜。
　　难得的休假日，并没有让士郎悠闲下来，反而一下子就陷入了无所事事的困扰中。
　　走过窗边，看到一片枯叶被秋风送进屋内，慢悠悠地飘落在脚步。
　　俯身将叶片拾起，士郎顿时恍然大悟了。
　　找来的扫帚，来到庭院，士郎将袖子往上卷起来，开始打扫起铺了一地的落叶。
　　起居室里的吉尔伽美什早就精神了起来，正屈膝缩在沙发上对着电视全神贯注地揉虐手柄。
　　看着散落开的叶子逐渐被堆积成一座小山包，成就感也随之荡漾开。
　　不过提到秋天、落叶，总让士郎有些心痒痒。
　　刚好昨天藤姐送了一篮子番薯来，说是藤村组的组员从乡下老家拿回来的手信，味道非常地不错。
　　这叫合理利用资源。士郎说服了自己。

　　一缕细长的白烟缓缓升起，士郎还装模作样地企图用身体遮挡住。
　　让人胃口大增的清香四溢开，发现室内没有什么动静的士郎才安心地蹲下来拾起一根细长的树枝偶尔拨动下被严实的埋藏在树叶之下的红薯。
　　偷偷开小灶的心情的确非常微妙，虽然是在自家的院子里士郎却像是做贼般是不是探头探脑一下紧密注意着室内的动静。
　　不过当红薯顺利烤完之后，小心的忍耐着滚烫的表皮剥出香甜的肉瓤，士郎期待地吹了吹便想要张口咬下的瞬间，却停住了动作。
　　奇怪了，我干嘛这么要这么偷偷摸摸的？
　　士郎有些迷茫，决定瞒着吉尔伽美什完全不是因为什么特殊的理由，完全就是条件反射地定下的，也许是因为烤红薯这种东西太简陋，总觉得和那家伙的形象不相符的关系吗？
　　但是我在意这个干什么？
　　问题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士郎解释不清楚，干脆就不再思考了。
　　习惯性地摸了摸鼻尖，却被手指上的黑色粉末沾上。
　　没有注意到这点的士郎妥协般的为自己叹了口气后，起身朝屋内喊到：
　　“吉尔，来吃烤红薯了。”

　　两人坐在旁廊上，士郎将剥好的红薯用旧报纸包好递给身旁的人。
　　“这样就能吃了？”吉尔伽美什接过后先是好奇地打量了起来，金黄的肉瓤不断飘出诱人的香味和热气，似乎压根不需要什么调味就足够美味了。
　　“对。”将刚挖出来还烫手的红薯在两手间来回丢了好几下，总算能够握住后士郎才剥起外皮，反正他的手已经脏了，就懒得再包上报纸了。
　　“这就是庶民的智慧吗？”很感兴趣的吉尔伽美什咬了一口，香甜的味道在口腔中散开，眼睛眯成月牙形，看起来挺高兴的样子。
　　“……也没错啦。”晃着脚，悬着的心总算落下，士郎将视线从吉尔伽美什身上挪开，抬手咬了一大口红薯，却因为太烫而半张着嘴巴急促地用手往里面扇风。
　　“鼻子，沾上了呢。”吉尔伽美什提醒道。
　　“啊什么？”总算降到能够忍耐的温度，士郎放下有些发酸的手腕，品尝起味道。
　　真的好甜。
　　像是什么疲惫都从身体上褪去似地，松懈地弓起背，士郎总算享受到了悠闲的午后时光。
　　吉尔伽美什没在多说什么，而是直接轻掰过士郎的脸。
　　用大拇指揉搓了几下一脸迷茫的少年鼻尖，直到灰色的痕迹完全消失。
　　看到吉尔伽美什指间残留的一点点深色，士郎总算后知后觉得意识到了什么。
　　“谢谢。”再度抬起手，这次刻意用手背揉了揉，没有蹭上任何的颜色，士郎随口说道，稍微挪了一下位置，本来存在于两人间的细小空隙也随之消失。

　　和身边的人并肩坐在一起吃烤红薯什么，真的想都没想过。
　　但现实却这样发生了，此刻的心情倒是微妙的平静。
　　不可思议。
　　不过啊，也不错呢。
　　士郎和吉尔伽美什不约而同的想到。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