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嗜心》独孤求哨

5、5

　　冷风从西北两面不住地灌进来，扫得地上的火舌八方乱舞。

　　子房在这种不自在的静默里呆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先开腔。

　　“……如此凶险的修炼法门，难怪这芒山中黑气冲天，风雪经年不歇；你们师兄弟收了那么多冤魂，若不常常让这怨憎之气爆发出来，便会妨主，甚至反噬，可是这般？

　　我观你气色，好歹清修之力已经盖过了幽愤之念，能够凭意志掌控住那些阴魂；可是你那师弟，恐怕不但没有控制的意思，反而变本加厉地让怨恨变得更为强大，足以令一村的人畜生灵在一夜之间灰飞烟灭。如此惨绝行径，终于招来了天罚；至于你是如何代他受过，贫道怕是也问不出来了。”

　　盖聂垂首不语，神情像是默认。

　　张大仙儿喟叹一声，从背篓里掏出朱砂黄纸，龙飞凤舞地写了几道符。

　　“道长这是……何意？”

　　“这样下去不行。”子房敛容正色道，“如果任凭你这师弟呼风唤雨下去，附近的山里人家就个个危险了。何况，他能招来一次落雷就能招来第二次，第三次——你总不能次次代他。”

　　一直靠着火的狐妖突然长身立起，右手一抬，掌中握住了一把光华流转的宝剑。而那原本淡漠无波的目光也蓦然变得狠厉。

　　“道长，是打算进山除妖么？”

　　子房一惊，不成想这家伙护短到这个地步；想到刚刚对僵死的狐狸百般照顾，费了不少二师兄的灵药，心下不禁略有不快。

　　“怎么，若我一定要进山，你便要杀人灭口咯？”

　　“盖聂不敢对恩公不敬。”侠客模样的青年眼中淌过一丝转瞬即逝的歉疚，“但，盖聂也不会让任何人对小庄不利。恩公若怪罪，盖聂只能待事毕之后裁身以谢君。”

　　子房听着这狐狸从刚才开始就小庄小庄念叨个不停，想起打小惹了祸就是二师兄为自个儿百般掩饰、多方打点，心肠便又一软。
　　“放心，我只是去收了它，并不伤它性命；只要把它封在一处清静之地静思百年，渐渐化去了戾气，便能重返山中了。”

　　盖聂摇头，手中的长剑半点不曾落下。

　　“我知道小庄。你若关着他，比让他死了都难过。”

　　“这也不行那也不让，你究竟打算如何？难道就这样放着它不管？”张大仙负手摇头，“似这般为所欲为，只会给它引来更多祸患。我们崂山派的还好说话些，要是招了蜀山派的来……啧啧。”

　　一番话说的狐狸眉头紧锁，执剑的手也渐渐垂下；宝剑散为千道残光，无端消失在静夜里。突然他拱手一礼，腰身深深地弯了下去。

　　“盖聂恳请恩公再帮一个忙。”

　　“嗯？难道你想出了什么两全之策？”

　　“能不能请恩公……请您劝告山中的猎户，不要进山猎取狐皮。小庄经过此次天罚之警，行为必然收敛；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激怒他，应该不会再犯了。”

　　“嗯……”子房把符塞进袖子，拢手考虑状，“虽然它也算是情有可原，但毕竟杀孽太重；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你若是能好好劝劝他，我助你一次也未尝不可。”

　　不曾想，那狐妖释然的浅笑晃花了他的眼。

　　“道长再生之恩，盖聂没齿难忘。”

　　原来狐狸真的生来便有迷惑人的天分么？

　　子房悄悄舒了口气，也以百倍粲然的微笑回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