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斩》夜雨怜

5、第五章 回京

　　一阵狂风将白色的衣袂卷起飘扬，一场没有预兆的大雨从天而降，雨如丝，纷纷扰扰，风卷着雷鸣划破阴郁的天空，如此电闪雷鸣莫言站在檐下却无一丝惧色，反而伸出手紧闭双目感受细雨拍打在手上的凉意，在她看来这世上没有比雨水更可以洗涤人世间所有的繁华尘埃的东西了，特别是现在，雨水是可以消除所有的痕迹。

　　突然一声炸雷再次响起，她睁开眼睛，看着雨滴突然改变方向飘的飘落，她眼神又出现了那抹嗜血的光芒，剑起剑落，两道血痕闪出，她向后躲开那飞溅的红色，接着两个人影从廊下袭来，她转身展臂，人已经进去雨幕中，雨水在她身上溅起，但是银光却没有停止，即便是四周都是敌人，那到银光依旧异常闪耀。

　　一切沉寂下来，雨水依旧拍打着地面，那道白色的身影已经转身离开。望着雨滴打在地上，把那些血迹洗涤，胤禛心中很复杂，他并不想把她拉进这场漩涡中，可是她现在却无法抽身了。

　　“四哥，这些人都是莫言……”胤祥看着院子的情形，说到一半，他已经说不下去了，那太可怕了，院子里的雨水是红的，雷声伴着哀痛声，阴霾的天气伴着那痛的纠结的脸颊，好像人间地狱。

　　“这是第几波杀手了？”

　　“这三天里的第四波，也是人数最多的一波。”胤祥忍着那种呕吐感说着。

　　“看来应该快结束了，那边已经无计可施了。如果还想刺杀我们，应该就会是回京的路上。”

　　看着过来收拾残局的侍卫，胤祥疑惑的说了一句，“莫言居然没有下狠手？”

　　“嗯？”

　　“不是吗？四哥你看，那些人虽然受了重伤，但是都没死。”胤祥这么一说，胤禛才仔细的看了一下。过了一会儿，他看了一眼莫言紧闭的房门，心中突然又有一丝暖意，她居然还记得答应他的话，果然没有伤人性命。

　　“胤祥，你的腿怎么样？”胤禛转头看着他还未痊愈的腿伤。

　　“不碍事，虽然还不能独立行走，但是上路没有问题，不过要坐马车了。”胤祥已经猜到他的用意，胤禛点点头，“好，告诉他们准备一下，两天后回京，不等再等了。”

　　“知道了，对了，那莫言呢？也会和我们一起吗？”胤禛又一次看向那紧闭的房门，只是一月的时间，他却不想让她离开了。

　　夜晚，雨终于停了，潮湿的空气中蕴含的泥土的腥味，娇艳欲滴的牡丹蔷薇这一刻显得有些邋遢，已经不复白天的灿烂，在美丽的事物都有黑暗的一面，那美丽也只能留在表面。

　　突然一股热流从后面包裹住她孤单的身影，用从来没有过的温柔说：“夜凉了，你应该多穿一点，你的伤还没有好。”

　　莫言不敢回头，只是微微低头看着他环在腰间的手，沉默了片刻说到：“放开我，我很脏。”

　　听到她的话，胤禛收紧手臂，头贴在她的肩膀上，看着夜空中若隐若现的半月，“你是在生我的气吗？我只是不想你的手沾染血腥，这些事是我们男人的事情，我的女人只是要我心疼的，不是挡在我前面为我冲锋陷阵的，我不是一个懦夫。”

　　第一次，莫言知道被一个男人心疼是怎样一种感觉，她的眼睛第一次出现了感动的眼泪，温热的泪水滴在胤禛的手背上，他的肩膀微微一颤，扳过她的身体，伸手抚过她湿润的脸颊，低头吻上她微启颤抖的朱唇，轻柔又小心，生怕被她拒绝或者避开。

　　莫言双手紧握，他的吻让她全身战栗，直到被他的吻俘获，沉迷其中的时候，她轻轻揽上他的腰，开始生涩的回应他的吻，而他吻也由最初的谨慎小心变成霸道占有，但是其中仍有一种她可以感到的温柔。

　　他们的相恋好像是一瞬间激发的欲望，又像是相恋多年积累下的默契，一切好像理所当然，一切又好像来的太晚了。

　　胤禛搂着她坐在廊下，“我要回京了，你要跟我回去。”

　　听着他霸道的宣布，莫言微微皱眉，不是你是不是要跟我回去，而是你要跟我回去，她疑惑的看向他，“给我一个理由。”

　　“你欠我的。”依旧不变的理由，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会这样说，这样的理由让她反驳，一点余地都没有，“什么时候回去？”

　　“两天以后。”

　　“我知道了。”莫言离开他的肩膀，只觉得那份寒冷又回来了，“还有事吗？”

　　“你不想跟我走？”胤禛可以感到一种深深的抗拒。

　　“没有。”莫言说完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走了进去，关上的门的那一刻她依旧能感受到他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说不清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她心中是想跟在他的身边，无论是哪里，可是一提到京城，那本是她预料到的地方，但是却提不起勇气，总觉得到了那里自己会失去很多，哪怕是他那让人摸不透又突如其来的情感。

　　两天后，她还是坐上了马车，胤祥看着默默不语的看书的样子，躺在那里无奈的叹息，“莫言，我们这一路不知道要走多少天，你总是这样的静静的看书不会闷吗？要不你和我说说话？”

　　莫言放下书看向他，“你想说什么？”

　　“什么都行啊，说说外面的山，山涧中的水，还有天空，不都可以吗？”胤祥撩起帘子看了看窗外，确实是阳光明媚，春光灿烂，偶尔还能听见鸟儿的鸣啼声。

　　“嗯，山耸高，树浓绿，天湛蓝，水衍清，云涧白，鸟旋飞，是个好天气，可以了吗？”莫言说完眼神又回到了书上，胤祥茫然的眨了眨眼，“莫言，你就这一句话？啊，你的话真是少的可怜，哎，莫言，你今年多大？”

　　莫言刚要翻页，听见他问，手上的动作不由的一顿，多大？一个她自己都难回答的问题，因为说出去没有人相信，“十七岁。”

　　“什么？你十七岁？就比我大一岁？真的吗？可是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历经沧桑？不像十七岁的人？”胤祥不可思议的看着她，看她的样子倒是很像十七岁的模样，但是如果看到她出手杀人的熟练和冷漠，真是让人毛骨悚然。

　　果然没有人相信，十七岁，她自己都不相信，六岁被人收养，十一岁她杀了第一个人，十四岁开始接受任务，到了十七岁死在她手里的人不下百个，如果有这样的经历，在任何人看来十七岁的她都不会和同龄人一样。

　　“使人成熟的是经历，而不是岁月，年龄不能决定一切。就像你现在，有过这次经历，你以后做事的时候会再犯同样的错误吗？我只不过比你早经历了很多，有着和年龄不符的经历而已。”莫言的眼神又放回书上，仿佛那里有着巨大的魔力，让她一刻也不愿放开。

　　“哎，我多希望你能不要经历那些事情，让自己活的轻松一点，也会像其他女孩子一样有时开心的微笑，有时无奈的叹息，有时不满的哭泣，有时也会说说自己的心事，起码能表现出来一些情感，这样憋着多难受？”胤祥也是心疼她，这样的女人怎么能不让人心疼？虽然他也经历了很多，母妃的病逝，皇阿玛那里的不受宠，自己要独自面对宫中生活的一切，说起来，他也有着与同龄人不符的经历，所以他特别疼爱他的妹妹们，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们承受的和他一样的孤独，因为他知道那有多苦。

　　“微笑？叹息？”莫言突然冷笑的动了动嘴角，眼睛隐含着微不可见的泪光，低着头说：“那些不适合我，在我的生活中叹息就是浪费时间，哭泣就是浪费力气，微笑是一种奢望，诉说心事有可能下一个死的人就是我，如果有那些时间，还不如这样看看书。”

　　“可是你已经不是以前的你了，难道这里还有所忌惮的那些事情吗？如果有，你可以告诉我，我帮你把那些事解决了，说什么我也是个阿哥，应该不难，我解决了你的烦扰，你不就可以重生了吗？”

　　“重生？”莫言怔怔的看着前面，默默的想着，来到这里我不就已经是重生了吗？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烦扰不是吗？可是那又如何？她还有着记忆和习惯，也许她愿意相信他们，可是它们不愿意，本能的就开始回避。

　　胤禛骑马跟在马车的旁边，依稀能听见里面的一些谈话，直到没有任何声音的时候，他无奈的深吸一口气，如果不试着打开她心里隐藏的秘密，他也许永远都不会得到她的心，让她在身边的方法也只会是那个欠债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