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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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忏罪之墙上面有十六个字：血肉为泥，秽骨为砖。千古罪命，万劫无生。质辛在子时之前就已经来到了忏罪之墙，他看着那十六个大字发呆。那是他的生父楼至韦驮留下的。以一种类似于殉道者一般的心情留下的。
为了封印天之厉，不得不和中阴界之主宙王做出交易。为了引渡这红潮，所以不得不建立了忏罪之墙。而为了维持所谓的天佛原乡在世人面前的观感，所以，不得不抛弃了他，把他交由中阴界抽魂。不得不，全部都是不得不！
质辛的身影隐藏在红色的异虫之中，他一拳击在这罪墙上，因为没有使用护体真气的原因，所以顿时鲜血直流。而罪墙仿佛是有生命一般，贪婪的吮吸了他所流出的每一滴血液。忏罪之墙，罪恶之墙……
子时将至，质辛回转忏罪之墙前。蕴果谛魂还没有到，红潮被隔绝在忏罪之墙之后。无边的怨力建立的墙让苦境的苍生受到保护，有罪的仅仅就是楼至韦驮一人，也只是楼至韦驮一人。这人慈悲了世人，却惟独不对他自己和自己的至亲慈悲。质辛缓缓的合上了双眼，这是他的迷障，他勘不破，也不想勘破。
如果勘破，岂不是说明了他曾经所做的，甚至是现在所做的皆是迷障？但是如果不勘破，迷障却依旧还是迷障。就像是他自身，就像是这世界。就像是这罪墙的枯骨，无人勘破。
“魔皇。”众相枯轮拄在地上发出玲玲的响声，子时未至，还差一些时候，蕴果谛魂却是来的早了。不过魔皇却也预料到了蕴果谛魂的提前，所以他来的更早。这不仅仅是为了早早的来看忏罪之墙一眼，更是为了表达一下自己对这位地藏圣者的尊敬之意，蕴果谛魂，天佛原乡的地藏圣者，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算是他的长辈。
“地藏圣者，你来的早了。”虽然提早等待是对长辈尊敬的一种表示，但是质辛却没有想要转过身去的意思。他只是盯着这堵墙壁发呆而已。当时缎君衡曾经和他说过，黑色十九是他从红潮之中捡来的苦境之人，那么忏罪之墙会不会就是十九的出身之地？
他对于未来的预知本也是片段，至少黑色十九的身世就不在他预知的范围之内。那么如果黑色十九是罪墙之人，那么是不是说，十九和楼至韦驮的立场就应该永远对立。同样是亲情，一边是兄弟，而另一边却是生身之人，哪个都异常重要。
忏罪之墙，这个秘密还是永远埋在历史的尘埃之下最好。让除了楼至韦驮，蕴果谛魂和他之外的所有知情者都去死，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恶念已经在心中种下，来日终究会有生根发芽的一天。水嫣柔和他非亲非故，他何必要考虑这样一个女子的心情。十九有他和缎君衡就足够了，何必让水嫣柔从中作梗。
空气之中是一阵长久的沉默。魔皇从说完那句寒暄的话之后就保持着这种老神在在沉默不语的状态，而蕴果谛魂的心中拿不准魔皇的想法，自然也不会轻举妄动，纵使魔皇已经把最容易被攻击到的背后留给了他。
“魔皇，你所释出的魔族的诚意吾已经收到了。”蕴果谛魂率先打破承诺。庄严坚定的地藏圣者的声音是不同于楼至韦驮的沉稳庄严，令质辛有一阵晃神。原来天佛原乡的地之象征，竟然是这样的存在么？他本以为他们二人的声音会有些相像的，毕竟已经是相同的白衣白发，要是声音再像也是很可能的。
只是，终究还是有着太多的不同了。楼至韦驮的声线偏向中性，而蕴果谛魂则是刚毅的不容令人错认的地藏圣者。
“既是如此，那么峦主是有意和吾等魔方合作了？”依旧没有转身，口中说着早已想好了的说辞，但是思绪却早已飘出了十万八千里。他想起了那人的眼神，那人温柔的晃着他，安抚他不安的心绪。质辛经常会想要是他没有这些温暖的印象是不是心中就可以放下对楼至韦驮的执着，专注的恨着楼至韦驮了？只是，没有答案。
他，终究是自始至终，如此执着的想要见到楼至韦驮，想要他所给予的一个或许并不存在的答案。
脉脉清流桃花映，杳杳江南梦寒湘。盈盈一别汜雨时，淡淡清曦冷梅凝。
深冬时分，天上不知何时竟然已经飘起了雪花。魔皇闭上双眼，发出深长的一声叹气。温热的气息凝成水雾，他的肤色有着中阴界之人似乎都有的阴暗，至少不如楼至韦驮一般是健康的白色，而是一种不甚健康的惨白。魔子，质子，质辛，稚子……
“吾不相信魔方的诚意。魔族一向和厉族敌对，对付山之厉对魔族有益无害。吾不能确定魔族在剿灭元种八厉之后不会对针对龠胜明峦。”蕴果谛魂是一个坦诚的人，虽然枯禅轮杵以及众生相已经合并为众相枯轮，但是地藏圣王大愿依旧不变。他是坚定的，慈悲的地藏圣者。
“吾等魔族所想要的也不过只是一个生存的空间而已。地藏圣者又是为何以为吾等魔族会对龠胜明峦不利呢？难道就连天佛原乡的地藏圣者也是以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么？”一声冷笑。当初楼至韦驮是不是也是那样认为的，认为他是魔族，所以注定危害苍生？
心中的感情已经纠结成一团解不开的线，混乱，悲哀。心里忽然想起自己还在襁褓之中的两个小儿子，质辛的心中稍稍的平静了一下。血亲，他的儿子，无论发生了什么他这个做父亲的终究是要护两个幼子安然的。
他要做一个好父亲，要竭力护两个幼子周全。这是他所能做的唯一的事情。他和两个孩子的亲缘他不会相负。他现在早已不仅仅是楼至韦驮所抛弃的稚子，更是魔族的魔皇也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他怎能就这样放任自己陷入到自己的情绪之中不可自拔？
“那么魔皇何以证明呢？”即使知道魔皇所说可能是事实，但是蕴果谛魂却赌不起这个概率。若是魔皇在剿灭厉族之后转而对付龠胜明峦，那么蕴果谛魂岂不是罪人？
然后质辛缓缓的转过身来，面对着蕴果谛魂，然后听到了蕴果谛魂口中发出了微微的抽气的声音。他露出一个不可察觉的笑容：“这个诚意，足够么？”缓缓抬眸看了蕴果谛魂一眼又缓缓的将眸子垂下去，魔皇的态度多少有些恶劣，也有些漫不经心，但是蕴果谛魂却已经没有精力去关注魔皇的态度。
质辛和楼至韦驮长得相似，虽然因为气质的关系并不会让人将质辛和楼至韦驮错认，但是这张脸却依旧给了蕴果谛魂足够大的冲击。质辛和楼至韦驮长相实在是太过相似了，说魔皇和楼至韦驮没有任何的关系，蕴果谛魂首先便不信。
难道这便是魔皇从来都不以真面目示人，并且一直隐藏在暗处的原因么？蕴果谛魂暗暗的思索，却快速的收敛了脸上的表情。他刚刚太过吃惊以至于失态了。魔皇和楼至韦驮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蕴果谛魂疑问，但是他却将这点疑问埋藏在心中。
“如果有疑问，为何不去问问你的至佛呢？对于当年的事情他要比吾知道的清楚。”蕴果谛魂的疑问他已经不想花时间解释。他是楼至韦驮的血亲，但是却也是他所抛弃的稚子。他陡然之间觉得心灰意冷。他，即使已经在中阴界之中滞留百年，即使已经在苦境之中打拼十数年，但是本质上依旧是那个原本的稚子。
累心……疲惫……魔皇再次转过身看着忏罪之墙，心思莫名，只觉得一阵莫名的疲累感席卷心头。等他处理完这些事情，无论事情结果如何他都想回到中阴界去看看，哪怕只是悄悄的，哪怕只是混在红潮之中看一眼缎君衡，看一眼十九。
他不曾后悔一人抛弃了一切来到苦境，但是他却有些思念自己的家人。他想要回去看一眼。
幻想着那个画面，质辛突然觉得他的两个孩子他化和断灭不能和他一起去往中阴界倒是有些可惜了。
魔皇的想法蕴果谛魂没有了解，但是魔皇的话语的真实性蕴果谛魂却能够通过魔皇的态度隐隐的推测出来。而原本事情的真实也一丝丝的在蕴果谛魂的脑海之中梳理。
厉族，天佛原乡，魔族，三个势力在蕴果谛魂的脑海之中盘旋，然后一点点的被整合起来。蕴果谛魂抿紧了嘴唇，将事情从头至尾梳理了一番，最后得出了一个荒谬的，不可能的可能。
天之佛楼至韦驮色相非男非女，却也因此有了孕子的可能。但是如果这是事实，那么天佛原乡的清圣何在？但是按照魔皇话中的意思，这分明便是事实。
蕴果谛魂只觉得心中好像是一团乱麻。不是没有想过魔皇欺骗他的可能性，但是转念一想，若是欺骗的话何必要用这样的借口。抿紧嘴唇，蕴果谛魂沉默不语。他想他在此事结束之后的确有必要去找至佛了解一番事情始末了。
不仅是魔皇，还有当初的佛厉大战……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