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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第六十三章 ...

  •   第六十三章

      “客座,僧人犯戒应当如何处置?”忘尘缘在佛乡之内四处交好,因着一副温文的个性模样,颇受天佛原乡上下的爱戴,所以许多人有事也愿意找他来述说。反正忘尘缘身无长物,又是残疾之身,既构不成什么威胁,口风也是很严的,所以倒也方便了忘尘缘获取信息。

      凡七夜便是一个愿意倾诉之人。原本他和忘尘缘之间并无交集,但是自上次天佛原乡地脉不稳而由他出面请忘尘缘一行之后,两人的关系便慢慢的密切了起来。深阙对此倒也没有更多的表示,反倒是乐见其成。毕竟忘尘缘个性并不贪恋权势,和深阙交好也算是和外界多了一个沟通的途径。

      僧人犯戒,这倒是耐人寻味了……心下涌起了一阵的兴味。凡七夜自然是不会和他说一般的僧人。一般僧人犯戒,自有人去处理,那么便是有一些身份地位的僧人犯了戒律,而且那僧人令凡七夜非常的为难。

      如此想来,似乎也只有深阙几人和目前天佛原乡明面上的领导者了。

      这倒是趣味了,凡七夜似乎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而且这件事情还是有关佛乡高层。

      楼至韦驮,这个人名瞬间浮上心头。从时间上来推论,也的确是楼至韦驮的事情可能会引起仁王凡七夜的心里矛盾。

      天之佛楼至韦驮的地位在天佛原乡之中可以算得上是崇高的了。至少在楼至韦驮承接了天之佛这个名号之后,能够直呼楼至韦驮名号的就只有地藏圣者蕴果谛魂以及天王四护之中的无式剑通慧。剩下之人,就连深阙诸佛也要避其锋芒,称呼楼至韦驮一声“天之佛”

      天之佛,何其高贵的称呼,何其令人羡慕的名号。但是谁又知道在这个名号之下掩藏了多么污秽的事实?

      心中划过一丝的厌恶。秽佛洗罪界,天佛原乡的最高代表果然和这个名号相配的很。

      这样看来,没有资格称呼楼至韦驮名字的,但是又自视甚高的仁王凡七夜大概也是很不甘心吧。这一点点的不甘心藏在心底,而后在当凡七夜发现了楼至韦驮的污秽的时候完全的暴露了出来。如今凡七夜来找他,是心中还有的善念促使他不曾像深阙提及楼至韦驮的事情。

      凡七夜是在迁怒。因为对无式剑通慧的不满,所以迁怒了楼至韦驮。他俺不相信天之佛的品格,所以如今才会下意识的找一个人倾诉。或者,凡七夜在下意识之中想要将这件事情透露给其他的人知道,引起其他的人的猜测。

      真是一个心术不正的佛者,自己站在悬崖的边缘,将选择权交给了他,期待着别人拉他一把或者把他推下深渊。下了深渊,便是推手的不对,而若是坚持自己的本心便成了坚定不移。

      可惜,他终究不是天佛原乡之人。他是欲界的辅座。而欲界的辅座自然要做出对欲界最有利的事情。比如说给天佛原乡蒙上一层的阴影,比如让世人认为正法已死,让人心偏向欲界。

      所以,就算只是凡七夜的一个借口,那他只能在凡七夜的背后推一把,让他彻底坠入深渊之中。欲界的辅座从来都不是可以引导人向上之辈,他本就是再堕落不过的人,怎么可能放另一个人高洁?

      “仁王心中可是有了偏颇?”所以他推了一把。用最不堪的方式拉了另一个下水,而后把剩下的人拖入了深渊。

      忘尘缘,你真是无药可救。他这样嘲笑自己,然后听着仁王似乎决定了什么然后匆匆告辞离开的衣摆摩挲声。他听到告辞的声音,然后对声音传来的方向微微的颔首,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

      值得么?他问自己。仅存的一只手是执笔的人的手。他的武功并不好,身子也是残废不堪,事到如今,似乎也只有这样的事情能够表现出他的价值。他是暗中的推手,在不知不觉之间将一个又一个人推向欲界的方向。

      何其的堕落。他感到指尖似乎停留了什么东西,那个感觉似乎是虫子之类的东西。但是天佛原乡位于紫竹源之内,怎么会有虫子一般的东西。常年青灯古佛的所在,甚至因为佛乡之人大部分都已经辟谷所以甚至不曾有粮食,这般的地方怎么会有虫子?

      蹊跷……他这样想着,但是却并没有驱赶指尖停留的虫的想法。并不是仁慈之心发作。忘尘缘向来是一个心狠的人。他对自己狠得下心来,所以对别人自然也狠得下心。

      他不后悔,失态也早就不容许他后悔,而他大概只是有些太过寂寞了。

      这条回不了头也注定没有结果的路,又何时是尽头?若是有一天,魔佛赐他双眼,他看见的会不会是一片尸山血海?

      霸业之下,是多少的骨骸堆叠。霸业之下,是多少生灵的无辜涂炭。忘尘缘从来也不后悔走上这条路。不后悔因为这条路将自己弄得遍体鳞伤,也不曾后悔自己曾经的选择。因为再有一次,他大概也会如此,不会后悔。

      只是,难免寂寞。

      心绪一时飘离。他记得自己的眼睛还不曾失明的时候所看到的名山大川。当时他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僧人,但是却看见了欲界魔佛。大概是年少轻狂吧,当时的他倒是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头。只可惜后来一心匡扶正法,最后却惨败于魔佛智体的手下。

      智体,三体之中武力最弱者。当时一时气恼,愤而欲死,最后却被魔佛的智体废去了一臂。

      当时,手臂传来了无法言喻的痛楚,但是心似乎却莫名的安定了下来。心情似乎变了很多,曾经的他已经死了,如今他这条命却是为了欲界魔佛而存在的。

      日后为了魔佛潜入天佛原乡之中,直到如今种种。

      的确是非常值得怀念的过去,也是非常不堪回首的过去。

      可是,最后的结果会是什么呢?忘尘缘以前并没有仔细想过这个问题,他一直在刻意的回避这个问题,因为他知道,到了最后或许他会一无所得。

      魔佛的脚步不会为一个唯识玉菩提停驻,即使魔佛的灵佛心现在被封印,魔佛的本体陷入了沉睡,但是魔佛依旧不会停驻。不会为了一个名为唯识玉菩提的人停驻,即使那是他最大的仇人。

      所以也不可能为一个忘尘缘停驻。忘尘缘也不过是欲界辅座而已,还没有令魔佛停驻的价值。

      最后,迎接他的只会是尸山血海。魔佛的霸业上,他只不过是一块踏脚石而已,微不足道。

      只是却也没有什么不值得的。是他自己选择了这条路,也是他将自己逼到了绝境之中。所以,无所谓,所以他不后悔。即使,那是一条注定没有未来的道路,忘尘缘也不能后悔。

      指尖传来了微微的刺痛的感觉。双眼不视,别的感官自然就更加灵敏了一些。那虫子开始啃噬他的血肉了,它用它锋利的口器撕开他的皮肤,吮吸着属于他的血液。

      仿佛在说——忘尘缘,你是罪人。

      忘尘缘是罪人,出卖了自己的友情,将其他的人拉进地狱的罪人。所以忘尘缘合该受噬身之苦。

      有血从伤口之中流出。那伤口并不大,一只虫吃不了什么东西。而在那只虫在餮足了之后便收敛了自己的翅膀,落到了他的发间,在那顶上安了家。丝毫没有任何的警觉之意。

      将手指放入口中,指尖微微的传来酥麻的痛感。就如同他想象的一般,这虫虽然啃噬了他的血肉,但是伤口却并不大。大致一两天之后便会结痂痊愈。而且,奇异的,并不疼痛。

      这是虫的仁心么?忘尘缘如此的想着,然后将自己的手拢回了袖中。若是这虫能够一直跟着他似乎也不错,他已经一个人寂寞了太久了。

      似乎也是时候进行下一步的安排了。凡七夜要将楼至韦驮的事情公布出去,而他也应该在背后慢慢的加一把柴了。虽然如今不是最合适的时机,但是既然事已至此,那么将利益达到最大化才是他应当做的。

      还有什么是值得利用的呢?裳璎珞么?

      亦或是……妖界?如今妖界黑狱之主狱天玄皇以及无始暗界之主封世末如今还被封印在佛乡之中,若是……

      不,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

      心思转动,却是觉得如今还不到与妖界接头的时机。若是现在和妖界接洽,只怕欲界会被占了便宜去。

      那么,果然还是应该在楼至韦驮本身的事情之上做文章。楼至韦驮本身的缺点不少,见招拆招便是。至于裳璎珞那一方面,他如今也应该去拜访一番了。

      忘尘缘还不曾答谢佛铸对他的援手之事,借机再在裳璎珞面前给楼至韦驮上一次眼药好了。

      心下定计,忘尘缘收拾了茶具,而后缓缓的走出了无镜有境。

      在忘尘缘头顶,那红色的异虫微微的震了震翅膀,而后再次在忘尘缘的发间匍匐了下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第六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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