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卷碾花轴》胶东少史

18、北斗龙鱼

　　一周后，深夜。
　　聚蜂林深处，我与关牧野骑马朝北斗七星谷的方向奔去。关牧野一身黑色夜行衣，外披一件驼绒缂金丝披风，跨下座驾为一匹红眼金鬃独角马。我身着蓝色斗篷裙裤，脚下穿一双貉皮短靴，跨下骑一匹金头烈马。
　　“小妹，敢不敢跟我比，看谁的马儿跑的快。”关牧野策马在前，他扭过头来对我喊道。
　　“怎么不敢？你别高兴的太早！驾，驾 。。。。。。”我大声喊话，扬鞭策马，马鞭起落之急速好比挥刀斩荆棘，破密云斩浓雾。
　　耳边，疾风呼啸刮过，刺的我耳心疼痛，也吹散了我的声音。马不停蹄，泥渣四处飞溅。待马蹄声转瞬即逝后，密林深处留下了一长串拳头般大小的土坑。。。。。。
　　“你很想知道我的故事？敢不敢跟我来？”
　　“怎么不敢。你想带我去哪儿？”
　　“北斗七星谷！”
　　“北斗七星谷？”
　　“不错，敢去吗？”
　　“哼，怎么不敢。关牧野，你也太小看我了！”
　　马背上，关牧野的话依旧在我耳畔回响。对于他挑衅似的发问，我大为关火，情急之下我做出了如此应对。
　　画面倒回到三小时前，蓟沧阁内，我与关牧野在亭中赏月。照常打发走丫鬟仆人后，关牧野如约现身。
　　枫月的伤势基本痊愈，我无比欣慰。虽然，他还不能骑马久坐，但下地行走、跑跳练功都已经不成问题。与关牧野闲聊了一阵，我竟忍不住问起了他的真实身份。见他眉头微皱，我顿觉话不投机便识趣的收住了口。
　　关牧野稍作沉思后轻拍我的肩膀对我说，若是我真想知道答案，随他一同前往北斗七星谷即可。。。。。。
　　此时，我与关牧野已穿出了聚蜂林，再要经过一条狭窄的山路，我们便可进入北斗七星谷所属的疆域。
　　“牧野大哥，为什么要带我去北斗七星谷？那里到底有什么秘密？”
　　“去了就知道了！驾。。。。。。”
　　“哎，牧野大哥，等等我。。。。。。等等我呀。驾，驾。。。。。。”
　　到达北斗七星谷后，关牧野说他要先去取回一些东西，于是便让他的独角马将我送至一山洞中。这个山洞位于悬崖绝壁之上，地理位置极为隐蔽，因山洞的洞口几乎与峭壁持平，山险坡陡，徒步攀登根本无法到达。
　　我神色紧张的呆在洞里，由于山洞深处一片黢黑，伸手不见五指，我只得硬着头皮靠近洞口站立。
　　洞口外，天幕璀璨，美若幻境。
　　天边星罗棋布，祥云绚丽，飞陨杰妙。斗转星移之时正值皓月当空之际，天幕广阔亦如穹庐，光辉隽秀堪比明眸。吸气呼气之时，袅袅梵气迎面扑鼻。伸手弹指之间，缕缕香雾绕指回环。。。。。。
　　正当我缠绵这天山夜景而浮想联翩时，一声猛兽嘶鸣迎风传来。我昂头一看，一条金色龙尾破云而出，眨眼之间，那猛兽已从云中探出了大半个身子。只见，这猛兽龙头龙尾，鱼身鹰翼，除一双能遮天蔽日的巨翼之外，其周身长满黄金鳞甲。
　　眼看那猛兽径直朝洞口飞来，我来不及多想就朝洞内跑去。隐蔽在一块隔石之后，我屏住呼吸，心狂跳不止。那猛兽在山洞口外来回转了几圈，似乎很想进洞，所幸它体型巨大，从洞口无法进入到洞中来。
　　猛兽在洞口外周旋之时，我这才定睛看清，那猛兽之所以浑身光亮是因为其每片鳞甲上均长有一只眼睛。
　　月色之下，猛兽满身的眸眼随即闪闪发光。明辉照耀，流光飞逝，满身亮眼与天际星云交辉互映，益彰纷呈。
　　少时，天空传来一声马嘶。我再次定睛一看，那猛兽已幡然退入云中，顷刻间不知去向了。
　　。。。。。。
　　“什么？是金甲龙鱼？牧野大哥，我看它好凶的样子，它会吃人吗？”我一边咀嚼兔肉，一边询问关牧野道。
　　“这个嘛。。。那就要看是什么人了。”关牧野如实回答，表情淡定。
　　此刻，我与关牧野围坐在一堆柴火旁，我俩大口啃着兔肉。柴火上还架着六串羟鱼和两只岩鸡，烧肉味浓香入鼻。那只名叫金甲龙鱼的猛兽才刚走不久，关牧野便骑马进入了洞中，他燃起柴火照亮之余烧烤山珍美味。
　　关牧野告诉我，金甲龙鱼乃是尊王陀尊禄荣的座驾，因其上能入天下能入海，故位列群兽之首，众灵之冠。
　　“哇，那么厉害！”我听后不由得大呼惊讶，与此同时，我也开始暗自琢磨。
　　我想，自己以前也曾读到过有关于灵兽的资料，那些上天入地的神兽，无须多想便知是龙蛇一类的灵物，今天难得一见果然不同凡响。金甲龙鱼看似肚圆腰肥，身体膨胀不如蛇蟒之身来的矫健，但龙头龙尾配与飞行双翼，方能畅游天宇，龙头龙尾配与鱼身鱼鳍，即可遨游水底。想到这儿，我不禁暗自感叹，这金甲龙鱼当真称得上是醒世夺魁的物华天宝。
　　“小妹，小妹。。。。。。”见我一阵发愣，关牧野推攘着我问：“你在想什么呢？我看你整个人都定住了。”
　　“喔，没什么。。。我是在想。。。在想。。。噢！我是在想，你怎么知道的那么多啊。”我挠着头冲关牧野一笑，见他漠然地盯着我看，我有些不好意思道：“对了，牧野大哥，您不是说，您要告诉我您是谁吗？现在，终于可以告诉我了吧？”
　　“。。。。。。呵呵呵。。。。。。”关牧野笑着摇了摇头。
　　顿了几秒，他突然转过头来，表情严肃道：“我如果告诉你，我就是陀尊禄荣，你会相信吗？”
　　“什么鹿茸？你。。。说你是什么鹿茸啊？”我瞪大眼睛问。
　　关牧野干咽了一口气，他继续说道：“好吧。我就这么跟你讲。。。我是说，如果我告诉你，我就是魔涅栖域国的尊王，你会相信吗？”
　　“哈哈哈。。。。。。牧野大哥，您真会开玩笑。我还以为，您会说您是一个养鹿人呢！怎料得您张口便说自己是鹿茸尊王！”见我笑得前仰后合，关牧野也放声笑了起来。
　　那之后，我便将自己差点成为老尊王王妃的事告诉了关牧野。这倒不是为了炫耀，我只是想让这个黑衣侠士了解真实，免得日后他再口吐狂言。我更推测他甚至连尊王的面都没有见过，虽然武功盖世，绝技超群，但九天金楼外有千万御林力士严防死守，一只飞鸟经过都会被乱箭穿心，更别说是一个大活人。
　　“小妹，听你的口气，你倒是与尊王的关系很不错。”关牧野拧上酒壶，端起酒杯道：“来喝一杯！”说着，他递上酒杯。
　　“我啊，其实我也没真正见过。”我抿了一口酒，认真道。
　　我如实告诉关牧野，自己有幸目睹过尊王的背影，那还得追溯到老尊王的葬礼上了。第二次见到尊王就是在登基大典上了，但当时因为凰岬天干部旗人身份的缘故，我与姐姐只得在看台上观望。
　　“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让你当王妃，你会愿意吗？”关牧野一饮而尽，他举着空杯朝向我问。
　　“机会？我可不想要。我还不想死呢。”
　　听我说起《御尊婚黜》上的册封礼制时，关牧野咧嘴一笑。想了想，他假设道：“如果废掉那一条，改作部旗女子均不受牵连。。。这一次，再给个机会让你当王妃，这个机会你敢要吗？”
　　“我啊？这我可不敢了。”我十分肯定道。
　　“为什么？”关牧野放下酒杯问。
　　“我不是说了吗？我连尊王的面都没见到，万一又是一个老头怎么办？再说了，但凡一国之君，必是三宫六院，百媚千娇。我。。。我是觉得。。。。。。”我本想说自己崇尚忠贞不二，向往蒲草韧如丝，磐石无转移那样的爱情，但怕这样前卫怪异的思潮有损了古国伦理，我便只得搪塞：“反正我就是不愿意啦。那个大好机会，我看还是留给那些等待机会的人吧。”
　　自那以后，乘着月色美好，就着温酒烧烤下肚，我与关牧野便开始天南地北的瞎扯一通。但从他举止言谈上看，今晚的关牧野与往常大为不同。他把酒言欢却又怅然释怀，情绪激亢却又措辞隐晦。他时而直言坦荡无忌，时而又顾左右而言其他，要不是与他交情甚好，我甚至会觉得身边这个满脸络腮胡的男子，性格奇怪迥异，格调叵测难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