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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砌尸掌 ...

  •   晚间,清徽殿内。莲花天台上,新尊后耶旺虹携众妃嫔祭祀跪拜,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莲花天台的四周,自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依次安置有一个青铜鼎盆。此刻,这四只鼎盆中均生起了熊熊烈火。炙热的柴火虽然烧得正旺,但从那柴堆中冒出的不是滚滚浓烟,而是紫雾霞光般的奇妙气体。
      气体刚一升至空中就幻化成了千朵莲花瓣状的图案。沉浮于灰黑淡泊的夜空之下,纷繁艳丽的花瓣状雾气四散开来,那一丝一缕云麓漫纱状的烟雾,亦真亦幻,着实令人心驰向往。相比天空的美丽如幻,那位于中央处的天台就好比一处四方宝座,浓淡相宜的暮霭中,千朵莲花映宝座的景象胜似海市蜃楼。
      五彩池旁。我与五爷陀尊枫月牵马走在池水边。我俩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一路上谁都没有开口说话。马儿不时的打着响鼻,那铜质铃铛也随着马儿鬃毛的抖动“铛铛”作响,但这时的我们却再没了欢快的心境,抑或是停下脚步欣赏池中的倩影了。
      早间,二爷竭力相救好歹保住了三爷的性命,但自从顺利将毒液逼出体外后,三爷的神智竟变得异常模糊了起来。姐姐上前去跟三爷说话,三爷竟认生的将她推开了。五爷和我到他跟前去,三爷居然吓的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我想,对于三爷现在的状况,枫月一定比我还要难过,还要自责,要不然他也不会带我到五彩池这边来了。
      五彩池向来被枫月选作是与三爷格斗的地方。这里地广人稀,鲜有人关注。并且,这里距九天金楼十分遥远,即便是父辈兄长想要插手,地理位置的偏僻时常会让他们感到鞭长莫及。另外,趁主人不在时,五爷的座驾黑毛獬豸与三爷的红冠火蛇也常常在这里决一胜负,分个输赢。
      早在二爷为三爷排出剧毒后,二爷便叫姐姐与我进屋去,说是有重要的事情亟待商榷。
      回到厢房内,三爷果真中毒了的消息令我脑中一震。据二爷说,三爷是中了一种名为“砌尸掌”的独门暗术,而掌握这门杀人暗术的人,世上只有一人。
      “是谁?”我问。
      “具体是谁,我也不清楚。据说那个人曾今是咒云国一卖艺的江湖女子,后来被国王看重选为了‘遏皇女斗士’。”二爷如实道。
      “遏皇?女斗士?这是什么意思?”我不解地问。
      “就是女斗士的统领,据说她是刺杀皇族的先锋人物!”
      “啊?那你们不是都很危险了吗?”我脱口而出。
      二爷斜视了我一眼,没有答话。但从他故作冷漠的表情上看,“遏皇女斗士”这几个字眼儿令他心中一阵躁动。
      “瘀青的掌印!又是那一对瘀青的掌印!”我暗自念叨着,脑中嗡嗡炸响。青绵的死亡和三爷的重伤同出一辙,看来这个潜伏在暗处的女斗士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但奇怪的是,遏皇女斗士是冲着皇族成员来的,青绵只是一个普通仕女,她的死意味着什么?
      “女斗士这么做只是为了声东击西,混淆视听吗?”我悻悻地想。
      “难道。。。难道说青绵也是皇族成员?”忽然,一个念头从我眼前一闪而过。“不!怎么会呢?”我当即否认了自己的推论。
      正想着,姐姐突然道:“二爷,我觉得我们不能向外界走漏玉鞍受伤的消息。敌国蓄势待发,我担心。。。。。。”姐姐的担忧也正是二爷所想,为了避免敌国势力入侵导致的人心惶惶,二爷果断决定要我们四人死守秘密。
      “二哥,那我们该怎么说?”五爷问。
      “是呀,二爷,三爷现在都伤成这样了。。。。。。恐怕是纸包不住火啊!”听我这么一说,姐姐又难过的哭了起来。
      “穗瑗,你先不要着急,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一定想出办法,一定会千方百计地救回三弟的。。。。。。”二爷一边安慰姐姐,一边思索对阵下药的良策。
      “要不这样,我们就说三爷是昨晚上喝醉了酒,他从马背上跌下来才摔伤了脑子。至于病情嘛。。。嗯。。。。。。”我想了两秒继续道:“我们就说,三爷是暂时性的失忆导致的神志不清,要不了十天半个月他就会自然康复的。”我开动脑筋道。
      “嗯。。。也只能这样的。无论如何,大家都要口径一致,千万不要随意说漏口了!”顿了顿,二爷轻叹了一口气,他甚为伤感道:“大哥登基不到一天,敌国的女斗士就按捺不住了。看来,我们魔涅栖域国表面上别无他样,其实是暗流涌动啊!”
      。。。。。。
      五彩池旁,我和枫月继续沿池边走着,依旧没有对话。
      在这个没有月亮的晚上,身边的一切都显得安静异常。夜风袭来,吹乱了一潭池水。可惜缺少月光的照耀,原本波光粼粼的池面如今就只剩下了黯哑无光。。。。。。
      “枫月。。。。。。”话音划破沉静,我欲言又止。
      “什么?”枫月缓缓地扭过头来,此刻,他眼神木讷,从他瞳孔中遗落出的沁骨寒意令我眉头一紧。
      “你怎么了?枫月?”见我关切地望着他,枫月难过的撇过头去。几秒过后,他突然仰天吸了一口大气。屏住呼吸,枫月再次将目光移向了那远处的池水,他无不自责地说:“不知道三哥现在怎么样了?他好些了吗?唉。三哥现在神志不清,见了谁都害怕。我真后悔。我不应该跟他争锋相对,不该跟他斤斤计较,我不该。。。。。。”
      “枫月!这也不能全都怪你。”我打断他的话,好心安慰道:“还好。幸亏三爷福大命大,要是换做其他人,可能也和青绵一样了。所以枫月,你不要再自责和内疚了,你要振作起来。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我懂你的意思!”枫月盯住我的眼睛,他口吻坚毅道:“穗珠。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出那个伤害三哥的凶手。那个所谓的‘遏皇女斗士’。我。。。。不会让她得逞,一—定—不—会!”
      枫月的一席话让我紧绷的神经再次收紧了。毕竟,他也是皇族成员,他的安危关系到魔涅栖域国的安泰与否。同时,尊贵的身份更增加了他危机的筹码,毫无疑问,他很有可能就是“遏皇女斗士”的下一个目标!
      我有意避开枫月的目光放眼朝五彩池的池岸看去。池岸边上,随风飘拂的芦蒿荡正轻摆摇曳着,它们集体倒向一边,然后又在坚韧根茎的支撑下挺直了腰板。
      “珠儿,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的。”见我愁云满目的样子,枫月十分体恤地安慰道。
      。。。。。。
      崇卫殿中,灯火阑珊。
      虽已过了中夜,三爷陀尊玉鞍的卧房内仍旧亮着灯。此时,三爷正缩在墙根浑身发抖,地上满是摔碎了的琉璃碗盏以及陶瓷杯具。
      半个小时前,三爷发疯似的将屋内能砸的东西都砸了。殷穗瑗正欲上去阻拦,“唰”的一声,一块棱角锋利的碎片瞬间划伤了她的脸。见她捂着脸从屋内跑了出来,丫鬟仕宦们全都吓了一跳。
      二爷吩咐丫鬟赶紧将殷穗瑗扶下去,他三步跨做两步就冲进了屋子里。又是一阵激烈的砸物摔盘声。。。。。。
      半晌,卧房内终于安静了下来。这个时候,两个丫鬟刚从房内出来,她们手中的簸箕中满是渣滓碎片。丫鬟们将地上的残片碎渣大致清理干净后便小步退出了房间。
      卧房中,三爷倒靠在床里边,他背靠着墙,神目呆滞。但与之前的颓废亢奋截然不同的是,此刻的他尤为安静。要不是眼睛偶尔一眨,他那苍白的脸颊,乌青色的嘴唇以及毫无表情的面容,完全就是一副死相。
      这个时候,二爷坐在茶几旁,殷穗瑗坐在离床铺稍远的一个座椅上。寂寥的烛火映衬出他们落寞的身影,偶尔的烛火微动,两只趋于静止的黑色身形才随之晃了又晃。。。。。。
      “穗瑗,要不你先回去歇歇吧。我在这儿守着,不会有问题的。”二爷压低声音对殷穗瑗说。
      “不,二哥。我没事的。你先回去吧。。。明日事务繁忙,尊王又即位不久,身边不能缺了得力的人啊。”说完,殷穗瑗摸了摸左下颚的纱布包扎处。见二爷抬起了头正准备说话,她继续说道:“二哥,国事比家事更重要。玉鞍有我守着,不会有事的。现在他平静多了,想必很快就能好起来的。”
      二爷走后,殷穗瑗缓缓向床铺靠近。三爷没有吱声,他眉眼微抬的看了她一眼就再次垂下了眼帘。又过了好一阵子,三爷的目光才又一次横扫过她的脸。这一次,他定眼看了看她受伤的脸颊。
      “玉鞍,你看看我。我是穗瑗。。。。。。你还好吗?你能听见我在叫你吗?你感觉怎么样了?玉鞍,你中了剧毒,你知道吗?是二哥救了你。谢天谢地,大家齐心协力才终于帮你捡回一条命来。”
      见三爷稍有好转,殷穗瑗便尝试着跟他说话,给他讲故事,帮他回忆曾经的月下盟誓。
      “玉鞍,你能听得见我跟你说的话吗?你看了我一眼,说明你是能听见的,是不是?玉鞍,我想告诉你,你曾今跟我说的话,我都一并记下了,因为它们都已经刻在了我的心里,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殷穗瑗的话似乎溜进了三爷的心。虽然此时,三爷的表情依旧阴暗冷峻,但他看人的眼神却变得纠结繁复了。他凝视着她,木讷中夹带零星灵动的目光像是形同陌路,又像是恍若故交。他那变烁不定的情绪,令她十分费解。
      殷穗瑗不厌其烦的讲着,三爷甚是安宁的聆听,渐渐的。。。渐渐的,他那空洞的眼眶中竟闪耀着晶莹的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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