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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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之下，须臾之间。
大当家回首淡淡看向她，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
君然已经乘上了另一个轿子，他见她迟迟站在不远处不动，好像在郑重思索什么，负手缓缓道：“怎么，闻小姐欲徒步归府？”
元夕被他打断了思绪，神情恍然，答也未答，魂不附体一般急急忙忙的上了马车。
大当家随她上了马车，不多言，径自靠在车内软裘上闭目养神。
车内光线淡淡，只余下车首一只蜡烛随风曳曳，元夕望着那烛光，不安分的伸手晃了晃，几番欲言又止。
她回头看了看大当家，他阖目后靠，好像睡着了的样子，烛光映在他莹白的面上，留下点点柔和的痕迹。
她伸手挥了挥，顿时烛光影破，影子破碎在了他面上，而他依然闭目不语，气息平稳。
元夕觉得无趣，不再捣乱，默默坐在一旁。
良久之后却听到了大当家气定神闲的声音，“你有话要讲么？”
元夕怔了怔，喏喏了半天才说道：“大当家，你……将君然带在身边，是不是喜欢她？”
他睁开眼，眸如渊潭，却带有暖意，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烛光的原因，显得变幻莫测。
半晌，他似笑非笑的答，“你有何建议么？”
“没什么……”元夕眼帘微垂，有些失落的说道：“自从以辉失踪后，一直以来都是我们两个人，忽然间有了旁人，一时间不是很习惯呢。”
她好像已经笃定了他倾心于君然，不知怎么的就低落之极，又伤春悲秋起来，“我一直以为你是明白的，我心里喜欢什么，你都会尽量满足我，只是这次……”
大当家未打断她，起身看着她，眸中好似缱绻着溪流，缓缓的引向深处。
元夕忽然觉得这般忧郁十分不符合自己的气质，她猛的一拍身下的毯子，义正言辞道：“大当家！我不准你成家！”
他不置可否，面上映着暖暖的烛光，“为何？”
“不对。”她忽然了悟了什么，笑嘻嘻的坐去他身旁，抱起他的手臂道：“以闲哥哥，元夕想通了，其实你娶几个都无所谓，只要维持现状便好。”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他的脸色冷了几分，声音也不似方才动听，“什么意思？”
“我怕你娶了老婆以后就只想着怎么把我也嫁出去了啊！！”若他成了家，那岂不是下一个就是她？
她已二八年华，这几年上门求亲的人不少，幸而大当家不关注她这方面的事情，才令她无忧无虑的活到如今，若是他找了个贤内助，生活变得更加圆满，指不定哪天就把她嫁给谁赶出闻府，她好日子还没过够，才不要卷铺盖走人呢！
马车稍稍颠簸了一下，停在了闻府门前，马车外传来了闻丁德的声音，“大当家，大小姐，你们回来啦……”
只见大当家率先从马车内走下来，也不知是否是黑夜的原因，脸色阴沉沉的，微微向闻丁德点了一下头，走向府内。
随后元夕跳了下来，不明所以的看了一眼闻丁德，正要打招呼，便见已经消失在府门口的大当家又折了回来，对她道：“放心，我绝不会比你先。”
闻府下人立刻又明白了，这二位决计是又吵架了！
***
锦州城四季分明，逢春之时便已经暖洋洋的。
元夕走在去君然园子的路上，大当家已经五日对她爱搭不理了，官清这些日子也常常不经意间鄙视一下她的着装品味，她实在觉得无趣，便准备拉上君然去量几身衣服。
由于城边的矿产，锦州城在九洲富贵排行榜上一直是遥遥领先的，因此普通的家庭虽不至珠翠辉辉，也至少是衣食无忧的，男人们在外赚钱养家，妇人们便时常聚在一起讨论八卦。
君然于太守府一舞过后，顿时升级为锦州城头号名人，虽然落宿于闻家，但由于闻大当家并未对她的身份表态，闻家的门槛顿时被说媒的踩烂了。
其中最有名的有两位，一位是米粮大亨王老板，另一位公子姓车，身份尤为特殊，自称是言亡的手下。
王夫人：“噗贾夫人……你说阎王？地府那个阎王吗？”
贾夫人：“王夫人啊，你与时代脱节了！连言亡都不知道！”
陈夫人：“那你也说来听听，若是达官显贵，我们怎么没听过呢。”
贾夫人：“因为言亡不是官，却是连当今圣上都忌惮的人物，……”
细长白嫩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君然轻笑道：“元夕，别发呆了，你看这料子怎么样？”
元夕惊了惊，眼前君然有些嗔怪的看了她一眼，手中拿着件纯白色的霓裳。
这家绸缎店内卖的全是上等的好料子，平凡人家兴许一年都供不起一匹绸缎，客源却也不冷清，四下看去不乏熟面孔。
“你呀，是你自己想添几件心仪的衣服，却连挑缎子都开小差。”君然探了探臂弯中的布匹，笑道：“快看这绸缎如何？”
“好看是好看啊。”元夕十分喜欢的样子，伸手抚了抚，入手感觉细腻，如同划在水面上一般，“可是大当家说什么年纪就该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君然忍不住笑开，又笑着叹了口气，“元夕呀……我该如何说你呢，你一个女孩子家穿衣，为何要听男人的建议？夏日要到了，我觉得那边那件桃花抹胸的款式很好看，便裁成那个样子如何？”
掌柜的见她们决定了，便谄笑着走来恭维，“君然姑娘好眼光，这缎子乃江南天蚕丝制的，小店也只抢进了五匹啊，这已经是最后一匹了，不若现在便量身？闻小姐穿上定好看！”
元夕犹豫的点点头，又仔细想了想，觉得君然说的不无道理，正要去随掌柜量身，便听另一个女子高音道：“掌柜的，这绸缎是我家小姐先看上的，怎么一转眼没注意，就归闻家小姐了？”
元夕向后看去，只见田小姐从几行绸缎之外走了出来，面有不善，带着两个随侍气势汹汹而来。
君然拉了拉她，说道：“莫搭理她们，我们走吧。”
自从生辰宴之后元夕便未再见过田小姐，她的目光充满敌意，好像回到了当初她被大黄拒绝的时候。
这次不会是被顾公子拒绝了吧，她有些幸灾乐祸的想。
见她们置若罔闻的转身，田小姐打了个手势，她身后的婢女便又高声道：“掌柜的，这绸缎标价三十两，我家小姐愿意翻倍出价，你意下如何？”
掌柜的立时犹豫了，看着元夕说道：“闻小姐，这……”
君然看了看元夕，只见她不屑的瞥了过去，一瞬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声音温儒，却掷地有声，“一百两。”
一百两不是小数目，甚至可够平常人家半辈子的用度。田小姐冷哼一声，作势要和她杠到底，刚要开口，忽听一带着猥琐之气的男声传来，“掌柜的，我要出五百两买给我未来的爱妻！！”
店外走进一个膘肥体胖的男人，元夕猛烈的咳嗽开，最后欣喜的发现那人不是冲她而来，那男人直奔君然而去，口中念念道：“未来的爱妻妻，为夫来也！”
君然厌恶的蹙眉，拉着元夕躲他远远的，掌柜的一听立刻乐开了花，笑道：“好嘞！”
原来是他听君然叫价，以为是她要买绸缎，忙不迭的便要来献殷勤，君然嫌恶的望了一眼，道：“这位公子，我们萍水相逢，请您尊重些。”
“对对对，我忘记自我介绍了！”那胖男人捋了捋衣服，两眼盯着君然放光，“我便是‘传生’粮店的老板，王传生！九洲各地都有我的连锁店！你若跟了我，别说这缎子，整家店我都能给你盘下来！”
君然不假思索的冷冷道：“不好意思，我对此毫无兴趣。”
“啊？是嫌我的承诺不够重？”王老板正要说出自认为梦幻般的海誓山盟，便被一旁站了很久的田小姐打断了，“六百两。”
“六百零一两。”
门外走进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子，相貌普普通通，像君然恭敬的作揖，“君然姑娘，初次见面，我是车礼。”
看来是另一个追求者了。元夕想道。
他以礼相待，君然便也平静还礼，“车公子好。”
二人相见分外眼红，王老板一拍旁边放置绸缎的柜台，气愤道：“六百五十两！”
“六百五十一两。”
“七百两！”
“七百零一两。”
“八百两！”
“八百零一两。”
王老板加价加的面红耳赤，车礼抬价抬得气定神闲，二人讲的起劲，田小姐完全插不上话，一甩袖子气呼呼的走了。
“一千五百……”
“一千五百零一两。”
王老板似乎后劲不足了，加价速度也慢了起来，车礼仍是一两一两的往上抬，丝毫没有犹豫的意思。
元夕从侧面打量起这个男人，平凡的相貌与衣着，若没有这一档子事，兴许再见面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她忽然想起来方才听墙角听来的话，这位车礼是言亡的手下，而言亡，是当今圣上都忌惮三分的人。
那么，他到底是谁呢？
“你个寒酸小子，哪有那么多钱？指不定就是来抬我价的！”王老板气急败坏道。
车礼摘下腰间钱袋，轻轻抛到柜台上，只听得重重一声，王老板便闭口了。
掌柜的小心翼翼问道：“王老板不再加价啦？”
王老板咬牙切齿道：“一千六，六百！”
车礼正想再加，便见一人立于店门口，郎朗道：“两千两。”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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