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
-
元夕眨了眨眼，半天才意识到自己悲剧了，“哈？”
那小厮不再搭理她，满面笑容的去招待其他来访的宾客，留她一人独自站在一旁。
良久，她轻嗤了一声，并不甚在意那句闻大当家已经携‘闻小姐’入府，如今她需得仔细的思索一番，该如何才能混进去。
元夕站在太守府大门口不远处想了好半天，本是想找个熟人带她进去，可最终也未见到一个，眼见着来宾愈加稀疏，等门口无人时再想进去就难了。
于是她跑到一旁的服装店，将平领支成立领，正好能挡住半边脸，随后寻了个人多的当口，轻轻捻着一位宾客的袖子低头一路狂走。
并未有人拦住她，元夕暗自欣喜之时，得意的回头眺望了一眼，不望不要紧，这一望正好与那看门的小厮对了个正着。
只听一声：“抓住那个小偷！！”元夕便开始捂着脸拔足狂奔，索性她还算熟悉太守府，待她甩掉追兵躲到了后厨柴房，唯一不明白的是自己何时变成了小偷。
这时一个大妈抱着柴火走进来，径直向她冲来道：“王姨的女儿？怎么蹲在这里，可真让我好找，快来厨房，张师傅需要你帮着做糕点。”
***
此次太守府大庆，温太守设宴于庭院中，旁有梨花美酒，佳人席间作陪，鹅颈纤腰，如要醉生梦死。
大当家落座于上宾之席，瞬即便有宾客围上来客套，见其身伴美眷，窥其美色之余仍不忘调侃他清高于外，不免沦落尘俗。
大当家对众人之词姑妄听之，沉静以答，身后美人颔首含羞，月色裙摆随晚风飞舞，盈盈望断间令其他大家闺秀望而却步，如斯沉鱼落雁之姿，毕生难遇。
宴会便要开始，闻大当家蹙眉向身后的周易安问道：“可见闻小姐身影？”
周易安也找了她许久，只是鉴于他并未去太守府后厨寻觅，只得愧疚答道：“未。”
大当家落座于席间，面色无澜，“继续找。”
“继续找。”这句话同时从温太守口中道出，他面色如常的向宾客们示意，“我岂可让一个小偷毁了修远的宴会，务必要在歌舞前找到！”
“咳咳！”
前庭宾客正酣，后院厨房内元夕正惨兮兮的拎着蒸锅盖子发愣，她的厨艺仅限于做饼，至于糕点什么的，她从来都是只知道吃。
幸而做糕点的师傅有好几人，不至于显得她业绩寥寥，这时后厨的主管走进来视察，她忙抓了一把白花花的东西洒在面前的糕点上。
“嗯！嗯！不错！”主管边视察边啧啧赞叹道，走到元夕旁边时，皱眉低头看了看，评价道：“这层白霜不错，只是太过单挑，再装饰上些鲜艳的色泽便更好了。”
元夕忙道好，取了勺她从未见过的深绿色的佐料均匀的涂抹在了每个糕点上。
待主管离开，元夕偷偷踮起脚向厨房外张望，外面忙碌的人渐少，好像是将菜色送去前院了，她生怕错过这次逃跑的大好时机，拍了拍一旁伙计的肩膀，求道：“小四，你帮我做一下，我内急！”
她摸出厨房，一远离了噼啪作响的炭火，顿时感到格外清静，她左右瞧了瞧，挑了条看着顺眼的路走。
比起自家府邸，太守府更加严谨，元夕才躲过这般巡逻，那边便又有人走了过来，她忙借着夜色躲到了假山的四角内。
元夕抬头向夜空望去，圆月在几缕青云后若隐若现，清越的光晕柔和的照入眼睛，才令她抑制住内心无助的感觉。
这一定是她有生以来最糟糕的经历了……
她皱了皱脸蛋，从假山后爬了出来，从这里已经能够听到宴会的喧闹声，看来已经很近的样子。
元夕猫着腰，贴着墙根小跑，眼看着一拐弯便是宴会会场，却迎面撞上一个人，她‘哎哟’一声栽倒地上，却听到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小兔崽子！！老子终于找到你了！！”
元夕哆嗦了一下，抬头一看，正是那看门的小厮，他一把拎起她的领子，喜笑颜开道：“你如此之笨，还来当小偷？偷哪家不好，非来太守府？挑哪天不好？偏偏是今日，少爷的庆功宴，待我将你交予老爷，也算一大功。”他贼眼转了转，“说不定老子也能混个头头当！”
他说罢便要将她拽走，元夕挣扎道：“不去！”
小厮乐道：“你敢来偷东西，不敢来认罪了？”
元夕嚷嚷道：“太丢人了！！”
***
舞姬盈盈曼舞，水袖飘香，大当家甚少言语，只是不时与温太守攀谈，温修远邻座于他，倒是常有礼作答君然的提问，令席间宾客艳羡不已。
酒宴虽喧闹，但心静之人自能领会到心静之处，更何况心不在此之人。大当家扬眉向花园一角望去，翩然只见一抹花裙角在跺脚蹦跶。
他沉眉起身，像那处走去，温太守见他唐突离席，和蔼的拍了拍夫人的手，小声愉悦笑道：“若瑜你瞧，闻大当家这般风雅之人，也是有内急之时的。”
太守夫人呵呵笑道：“他们这一家子今天都内急了，闻小姐不也是么。”
角落里，元夕抱着一棵梨花树，如何也不肯再走，大当家定在席间，若看到她这副模样，指不定会打断她哪条腿。
“你不走，倒也不是个事儿，待宾客归去自有你好受。”
小厮几番被她逗乐，低头又见她撅着小嘴气呼呼的，倒也娇俏，有意调笑说，“你不是才道你是闻家小姐么，那便给哥哥指指闻大当家是哪个？”
元夕冷哼一声，眼睛飘过席间，却并不见大当家身影，眉间微蹙，小厮毫不忌惮道：“早知你不知晓。”
他美滋滋的摸了一把她滑嫩嫩的小手，叉着腰憧憬道：“老子若能在太守府混个一官半职的，也是个吃官粱的了，看还有谁敢笑老子！”
“拿开你的咸猪手！”
元夕抬脚便向他□□踢去，小厮忙着畅想未来，来不及躲闪，被踢了个正着，捂着□□，“小兔崽子，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元夕逮住机会，撒腿便要跑，一扭头‘砰’的一声撞到了某人腰带玉扣上，顿时疼得捂着脑门向后栽去。
“闻以闲在此。”
大当家漠然立于梨树下，晚风拂过，卷起浅白的梨花瓣，清香四溢中却有几分冷凝，他眸中似有温和之意，却暖不进深处，面容带笑，声音却是冷的，单手拉住了她，避免她栽在地上。
元夕总想若是他对待她也能这般谦和就好了。
那小厮显然不知他是从那冒出来的，却见他绸衣及身，低调却富贵，身份彰彰，顿时呆泻了，“老，老子……我……她……”
元夕站稳后立刻躲到了他身后，却抻着脖子嘲笑道：“老子？你还老子个什么哦？活该你长这么大个还是个看门的，识人不清遇人不淑，这下傻了吧，傻了吧！”
大当家长眸扫了过去，神情严厉，她连忙缩了回去，他顿了片刻纠正道：“遇人不淑不能用在这里。”
元夕撇了撇嘴，便远远的看到周易安绕道而来，在看到她时微微一讶，“闻小姐，您方才都在哪里？”
她吐了吐舌头，默默道：“没，没在哪，就是迷路了。”
若是被大当家知道她上个时辰都干了什么，他还不得抽死她。
大当家简短交代一番，让周易安将小厮带走并酌情此事，毕竟是太守府上的人，商大不过官，严惩戒之，却也不能闹大。
元夕探头看着那小厮被押走的背影，得意洋洋地做了个鬼脸，大当家偏眸看到她不知悔改的模样，沉声道：“你先随我赴宴，待回府再收拾你。”
只见她表情变得极快，立刻低了头十分委屈的跟在他身后。
大当家顿了顿脚步，又从袖中抽出一条墨纹锦帕递给她，“先把脸擦干净。”
他似乎并不关心她去了哪里，也没有问她，这倒令元夕乐得自在。
她接过手帕飞快的抹了抹脸，便就要往园中跑，大当家伸手将她拎回来，似乎也懒得再说什么，拿过手帕将她脸上的烟灰擦干净。
手帕上飘着不知名的熏香，厚重高雅，他温热的指腹划过她的脸颊，将她面上的灰渍仔细拭掉。元夕稍稍抬了抬头，大当家眼帘微垂，掩盖住了眸中所有的神采。
宴会已经过半，宾客醉意正酣，当看见闻当家斜一活蹦乱跳的少女而来仍不由得投去目光，那少女穿得花哨，显然未经装扮而来，对比起闻当家先前带来的女子，更显得她逊色一筹，于是众人不过匆匆一瞥，便又要自行谈笑风生时，却见宴会的主角温校尉十分激动的起身迎她，少女上前向温太守行礼，太守大人温和的对她笑着令她起身。
一些不明所以的宾客立时对此耳语起来。
富人甲：“老郭，闻当家方才带来的小妮子是谁啊？看着跟你那里的小村姑似的。”
土豪乙：“嘘！你个傻蛋，这话别让闻当家听到，小心他断了你的生意！”
富人甲：“啥？”
土豪乙：“那小姑娘便是闻家小姐，她小时候我见过一面，噗！那时候她比现在更土！”
富人甲：“……那你也不小声着点。”
土豪乙：“我又不跟闻当家做生意，再说我爹是县丞！我怕啥！”
富人甲：“我还以为一直在闻当家身旁的女子是闻家小姐，原来不是正主，我这辈子还没见到过如此美人，你看看那小脸，那小嘴儿……”
土豪乙：“得了得了，我们也就只有空想的份，没听说过闻当家喜好女色，因而被他领出来见人的女子……你自然懂得！”
富人甲与土豪乙双双叹了口气。
***
元夕向太守行礼道恩，随后跑到温修远席旁：“大黄大黄！我本今日不该姗姗来迟，只是我今天……”
温修远笑如春风：“你来便好，闻当家说你今早吃坏了东西，我当时便想若你无法赴宴该如何是好，幸而你来了。”
元夕便知道大当家已为她想好了说辞，正要顺着说下去，便见一行人托着甜点盘而来，从上至下，为每席置上一盘。
温修远向她那边推了推盘子，自己也取了一块说道：“父亲特地请的临城有名的糕点师傅来做的，元夕你尝尝。”
元夕刚伸出手，忽然想起了什么飞快的缩回去，连同他要送进口中的也夺了过去，小声嘟囔道：“还是不吃为好。”
她抢他吃的已是常事，温修远侧了侧身，没有听清她的话，“你说什么？”
“呕……”只听斜对面传来一声呕吐，温修远看了过去，只见几桌宾客在食过糕点后脸都绿了，一些撞到他眼神还强颜欢笑几下，一些则直接泪如雨下。
大当家本已拿起那糕点，只是还未送到嘴边便硬生生的又放下了。
面对有些失控的场面，温太守出离愤怒，忙吩咐管家彻查此事，又传来内府大夫为宾客诊治，元夕默默的撤回大当家身后。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出现异样的宾客并未出现中毒迹象，经过多方检查大夫答曰：糕点中有一样来自东瀛的食材，芥末酱，辛辣冲鼻，却深得洋人喜爱，有人爱之，有人厌之。
温太守回头，见到夫人正拿着那糕点吃的正欢。
太守夫人边吃边对自己的儿子推荐道：“宝贝儿子，娘亲很久没吃过这么够劲的东西了！你快尝尝呀！！”
温修远犹豫再三，最终尴尬笑道：“娘，孩儿……还是算了。”
“哎……”温太守见此状况也不知该喜该怒，幸而身体不适的宾客在饮过几杯清茶润口后便再无异样。
好端端的宴会出了这一茬事，许多宾客显得意兴阑珊，温太守长叹一声，忽然听身后一女子柔弱柳风的声音响起，撩起风月，“温大人，如此良辰发生这样的事，妾身十分遗憾，妾身愿以舞助兴，不知是否合大人心愿。”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