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失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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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斯佩多是离开总部半个多月之后回来的。回来的时候一身已经干涸的鲜血，满身伤痕地摔进了乔托办公室。
“Demon！还好吧！？”乔托急忙起身大步走过去，匆忙间带翻了椅子。
“呼呼……”斯佩多整个人跪在地上，大口喘气，胸膛剧烈起伏，“十分抱歉，赶去的路上受到了敌人出乎意料的猛攻，连我们的精锐部队也没有幸免。”
“什么！？”我甩开手上的资料大步跑到斯佩多身边，“连你的部下也？！”
“对不起。是我的过错，果然还是应该我亲自……”
乔托懊恼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斯佩多厉声打断。
“没用的！”
乔托愣了愣，缓缓重复，“没用……？”
“我们到的时候已经晚了，科扎特已经气绝身亡。咳咳……”斯佩多剧烈咳嗽了两声后，嘶哑着嗓音继续说，“原本打算至少把遗体带回来，但是……”
但是什么，斯佩多未说完的话代表着什么我们依然明白。
死无全尸。
“这样啊……”乔托将跪在地上的斯佩多扶起，转身低垂着眼帘，缓缓道，“我欠你一个人情了，Demon。”
斯佩多很快便被人带下去治疗。
办公室的门扉缓缓合上，我听见乔托低而缓地说：“伊琳诺，我啊，又一次，失去了我的朋友。”
语气中的悲怆像是一把粗粝又滚烫的沙子狠狠地揉进伤口的血//肉中，灼得生疼。
我们曾经因为属性调侃过乔托和科扎特，说他们俩一个天空一个大地，一个广阔无边包容万物，一个坚实厚重承载万物。
而如今，广阔的天空依旧澄澈，而厚重的大地却已山崩地裂。
我走近乔托抬手握住他死死抠在沙发背上的手，低头靠在他的背上，“乔托，这不是你的错。”
这不是你的错，不要自责，不要再一次将战争和人心丑恶所造成的恶果变成你肩上的重担，不要让它们变成又一道束缚你的枷锁。
西蒙家族覆灭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西西里，我以为乔托哪怕因为他身上的重担不至于颓废但也会低迷一段时间。然而出乎意料的他振作的很快，除了有的时候在办公室里他会不自觉地出神，其余时候他表现得依旧如同以往一样沉稳有度。
战事持续了很久，久到空气中都弥漫着炮火击起的细小浮尘和浓重的火药味道，连西西里干净的天空都变得浑浊起来。前线时不时有战报传回，乔托办公室的灯经常亮到很晚，有的时候他也会通宵埋在文件堆里一封一封地处理，第二天见他的时候就见他一双鹿眼熬得通红像只兔子，眼睛底下的青黑色重的像被阿诺德揍了一样。
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我搬着我的小碎花枕头被子去了乔托的办公室。
对于我卷着铺盖闯进他办公室这个举动，什么样大风大浪没经历过的彭格列首领懵了。
“伊……伊琳诺，你这是要干什么？”面对着在他办公桌对面会客沙发上的紫色小碎花床铺，乔托说话有些不利索。
“陪你啊。你既然不休息，那我就陪你一起啊。BOSS都没有休息那我作为BOSS的直系下属怎么能休息呢？身为下属却在BOSS熬夜处理公务的时候擅自休息了是多么的失职，对BOSS是多么的不敬。”
我理直气壮地坐在沙发上，慷慨激昂地陈述我为什么要搬着床铺来他办公室休息，情真意切地我自己都要信了。
乔托：“……伊琳诺，你是女孩子。这样对你的名声不好。”
我面无表情看着他：“那你觉得我来个少年守寡的名声很不错？”
乔托的表情有点一言难尽，看上去有点牙疼：“伊琳诺，还没有那么严重。”
我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我们两个僵持着，办公室的门被敲响。门内乔托应声后门被推开，门外一头淡金色头发，身穿长风衣的年轻男人抬步进入后随手掩上了门。
我：“……”
完了。
死神来了。
乔托要失去他的未婚妻了。
死神进来看到沙发上的我和床铺之后，眼眶子里湖蓝色的玻璃珠动了动。下一秒，死神开口，声音冷漠地仿佛机器一样。
“伊琳诺，你是不是忘了你现在姓什么？”
也不知道是不是办公室内昏黄的光线柔和了死神过分冷硬的脸色，总之我恶向胆边生，跳上沙发叉着腰怒道：“阿诺德！你身为兄长深夜孤身跑到你妹妹未婚夫的办公室还关门！我都没有怀疑你是不是有什么不良企图！”
我亲爱的哥哥轻轻笑了一声，笑得我毛骨悚然，而后听见他愉悦的声音，“很不错么。”
话音未落，我已经身手矫健地从沙发上一跃上到乔托的办公桌上，随即翻身下桌藏到了乔托身后，只探出来一颗脑袋继续哒哒哒，“阿诺德我跟你讲，你再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就迁怒乔托你就会失去你的亲妹妹的！乔托你摁我头干什么……你放开我……”
乔托摁着我的头把我塞回他身后，看着阿诺德温和开口：“请阿诺德来是有重要的事情要拜托呢。”
“什么事。”
“关于分割后的彭格列指环，其中一半，我想请你们门外顾问来保管。”
哦，是的。早前在查理擅自成立了巴利安暗杀部队之后，乔托迅速地在彭格列成立了新的部门，名为门外顾问。既属于彭格列，又不属于彭格列，门外顾问的首领在战时或者其他必要时刻可以行使等同于家族首领的权利，相当于家族的第二把交椅。
至于它的首领……没错，就是我们眼前这位死神，我亲爱的哥哥，彭格列的浮云阿诺德先生。
说实话，这个部门简直就像是乔托为阿诺德量身定做的一样合适。
但是分割彭格列指环……
“乔托，你还是坚持这个决定么？”我从乔托身后钻出来，“分割之后死气之火的输出会大大降低，等同于威力会大大降低。”
“嗯。”乔托不再多说，只是看着阿诺德再次重复，“其中一半我可以交给你吧，阿诺德。”
冷肃的青年轻轻嗤笑一声，“随便你。”
丢下这一句之后转身离开，却在拉开门后停下脚步，背影清隽挺拔地青年侧头看向我，昏黄的灯光在他立体的五官上投下斑驳的阴影。
“伊琳诺，看到你这样有活力，很好。”
冷质感的声音，听起来毫无温情可言。
但是我却快哭了。这是我第一次从阿诺德那里听到如此直白的关心。
从小到大，阿诺德这个哥哥在我的记忆中就是冷漠孤傲的。他不会像别人的哥哥那样把不小心摔倒的妹妹抱在怀里哄，他只会冷着嗓音让我自己爬起来；他也不会像别人的哥哥一样给妹妹买来各种精致漂亮的礼物和可爱的裙子，他只送过我三样礼物，一匹马、一套骑装和一把枪；他更不会像别人的哥哥一样即便在这样的混乱的时代也将妹妹保护在温暖的象牙塔里，他只会把我丢进这乱世让我直面现实。
曾经，父母不止一次因为这些训斥过他，那时尚且还是少年的他对于父母的训斥只冷漠地说：“如果那样能让她在这个乱世中活下去，那你们自便。”
门扉闭合，青年挺拔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因为阿诺德那句话，我没出息地吸了吸鼻子，惹得乔托弯腰凑过来碰了碰我的额头。
“乔托。”我揉了揉发酸的眼眶，“我哥哥在关心我。”
“阿诺德一直都是关心你的。他只是不善于表达。”
“我知道。”
我也知道他从前线回来那几次，其实并不是路过。他就是傲娇又嘴硬，承认自己在关心我比让小骸和雀崽子和平共处还难。
但是我爱他。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失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