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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1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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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牧不知道TK那种无时无地不在的暴躁从何而来,只是此情此景,他觉得自己一直把这种暴躁理解为张扬个性的刻意表现,看来也不够准确。
因为这种“刻意的”,从未波及过藤真健司的暴躁,竟然出现了例外。
聋子都听得出那句话中饱含着极端真诚的愤怒。
想到对方吼完那个没来得及打上句号的急刹车,牧感觉TK也被自己吓傻了。
他不知道藤真怎么想,不过现在他不太想知道。
等着餐厅盘点餐具损失赔钱道歉,消耗掉大把时间,又一直看着七八个糙汉押着TK离开,两个人紧赶慢赶,好歹赶上回程的末班车。
坐在空空的站台上,今天过得实在不愉快的牧想,还不如去跑十公里。
而旁边靠在椅背上一声不吭的藤真正面无表情地盯着进站口。
过了一会儿,牧重新递给藤真一张纸。
刚才拍下TK手上的碟子时,一小块碎瓷片扎进他的手,虽然戳得深,好在创面不大,血只是慢慢地渗出来。
藤真抬起手把碎片抠出来时皱起眉啧了一声。
“很疼?”牧问。
“最怕了。”对方脸上浮出他从未见过的懊恼。
“怕……疼?还是你晕血?”牧既惊讶又好笑,懊恼中的藤真让他产生了某种是不是要去买个棉花糖的疑惑。
“怕影响比赛。”藤真按住手腕,微微弓起背,继续懊恼着。
“这个程度不会。”牧在脸上挂去一个肯定确定以及一定的表情,“到家就结疤了。”
对方听到竟然长舒一口气。
——懊恼起来蛮好骗的。
末班车呼啸着离开。
对面的车窗中映出两个模糊的人形,牧注视了很久。
“你早就知道?”隔了很久,他才问。
“前几天前辈是来找过我。”藤真回答得很潦草,他不打算谈。
牧点点头,抱起手合上眼不再说话。
空荡荡的车厢被晃眼的车灯照得惨白,窗外只有看不透的漆黑一片,置身于充斥着尖锐摩擦声的空洞之中,藤真想起几天前,滨田跑来找自己说的话。
“……其实大家都知道这样继续下去没有任何希望……”
“……再混两年连选秀都会把我们拒之门外,坚持的意义在哪里……”
“……梦想这种东西,是老天拿来消遣我们的吧……”
“……是该清醒了……”
作为前辈,因为自己的无能而找你抱怨,真是惭愧。
但仍旧想,把TK这个家伙对我的那份希望也托付给你。
只有你不会让他失望,因为他把全部的梦想全都放在你这里。
拜托。
最怕了,这种事。
藤真垂下头去。
总是被莫名其妙地期许,去背负别人的希望。
还有梦想,这种既沉重又看不到尽头的东西。
凭什么。
深夜十一点,在黑暗中飞驰的车上,被惨白车灯照亮的车厢里,垂下头去的藤真,以一种极为缓慢的速度深深陷入到某个断断续续,摇摇欲坠,并不安稳的梦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