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伯纳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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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渡鸦带来的信让整个王宫陷入了一种莫名的紧张气氛，而一起出现的彗星让这种气氛变得更加浓郁。
不管是骑士还是侍从，不管是否知道那封信的内容，每个人都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但伯纳斯是个例外。
他今天掀了三个女仆的裙子（比昨天多一个），拔了大学士两根胡子，骗亲哥哥鲁特吃了一块加了醋的蛋糕。
因为他被父亲所厌恶着，即使骗了第一王子大人也没有得到太大的惩罚。
看，就是这样，即使做了这样的事，也会被当做不存在。
对于伯纳斯来说，生活同往常没什么两样。
就算明天世界会终结，今天他也作为被众人所讨厌的奥利安第二王子好好地活着。
但也有些许的不同。
因为“彗星”来了。
也许，“她”会随着“彗星”一起回来。
就像那个时候，“她”随着“彗星”一同降临一样。
为了确认自己的猜测，在大学士严格的课程结束后，伯纳斯甩开了罗格直奔城堡顶层的藏书室。
虽然已经几年没有去过藏书室，不过凭着记忆，伯纳斯还是很顺利的来到了目的地。
推开门，一股纸张的味道扑面而来。
因为书架成排的推挤在一起，挡住了阳光的道路。但室内并没有因为缺少阳光而变得阴暗，由这个大陆上的首席魔法师亲手点燃的炼金炉源源不断的散发着光与热，一百多年里不间歇的为这间屋子提供光亮。
靠近门的地方摆放着一张古旧的桌子，桌面上一本巨大的书摊开着，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符，在书的旁边是一杯飘散着淡淡香气的花茶。
负责管理书籍的伊卡莱不在，但门并没有锁，看来他只是暂时离开了一下。
虽然屋子的主人不在，伯纳斯还是在一只脚踏入门槛的瞬间下意识的放轻了脚步。
阖上身后的门，伯纳斯打量着许久没有来过的地方，诧异的发现这里和自己记忆中的样子不同了。
由于藏书需要，这间屋子被施放了空间魔法，使得内部空间比外观看起来大了几倍不止。高大的书架从地板一直生长到天花板，上面满满的摆着各种各样的书。书架间的梯子上绑着不同颜色的小纸条，上面写着不同功用的咒语，稍懂魔法的人就可以利用咒语使梯子漂浮起来，拿到高处的书，或是将梯子直接移动到自己所需的书籍旁。
因此，每一任管理书籍的人，多多少少都有点魔法天赋。
伊卡莱也是如此。
“伊卡莱那家伙……在那之后到底又放了多少本书进去啊。”
仰头看着比以前高了许多的天花板，伯纳斯发出感叹。
他绕过了摆放着花茶的桌子，仔细辨认每一排书架侧边所贴的书籍分类标签。
手指掠过漆过的木头，温吞的触感从指间传递到大脑。
怀念的感觉一点一点爬上伯纳斯的心头，他仿佛看见小时候的自己在这间充满魔法的屋子里跑来跑去，寻找他所喜爱的神话故事。那位大陆第一的魔法师总是在这里等着他，然后帮助无法使用魔法的他寻找书籍。
那时的伯纳斯，和现在一样被众人所厌恶着，但他拥有满屋子的神话，只属于自己的秘密“朋友”，还有像妈妈一样的魔法师。
然而——
“伯纳斯？”
呼唤名字的声音将伯纳斯越来越远的思绪拉回现实，他皱皱眉头，反应了好一会，才确定那个声音喊的是自己。
太久没有听到别人叫自己的名字，伯纳斯对这几个字的反应实在称不上灵敏。
转过头，伯纳斯看到伊卡莱站在桌子旁，手里捧着花茶。
眼角瞟到藏书室的门，是好好关着的。
看来对方回来已经有好一会了。
唇角挑起，伯纳斯微微扬起下巴，故作姿态道：“竟然直呼我的名讳。”
并没有理会伯纳斯，伊卡莱押了一口茶，把杯子放回到桌子上，向伯纳斯走过来：“你在找书？”
直呼名字，没有任何避讳的姿态，对自己就像对别人一样的冷淡。
伯纳斯一直搞不太懂伊卡莱对自己的态度。
也许对伊卡莱来说，自己和其他人没什么分别也说不定，那个人看起来只对书和他养的那些鸟感兴趣。
换句话说，不管是谁在他眼里都没什么分别。
意识到如此的伯纳斯泄气的耷拉下肩膀，点点乱蓬蓬的脑袋：“什么啊，没劲。”
下一刻，伊卡莱的声音从身边传来：“我并不像其他人一样厌恶你。”
“？”
“当然，也没义务喜欢你。”
“嘿！”伯纳斯抬头，盯着神情淡漠依旧的伊卡莱，笑着露出一口白牙，灿烂到要把炼金炉的光芒比下去。
“最近一次彗星降临是在228年前，随着它的出现第三次大陆战争爆发，缔造了覆盖整片大陆帝国的柯林一世在战争中败退；再向前，彗星降临是在254年前，大陆第二次战争同年爆发，嗯……这是柯林一世统一大陆的起点；继续追溯，1960年前彗星降临，大陆第一次战争爆发。
“这是自从文字出现以来有记载的彗星降临所带来的事件，所以……不懂魔法也无法参与到议事中的你，想知道这些做什么？”
伊卡莱捧着书坐在悬浮在半空中的梯子上，膝盖上摊着一本书。
一向话不多的他今天出奇的和伯纳斯说了很多，甚至还好心的帮伯纳斯找到想要的书籍。
虽然伯纳斯想自己阅读上面的内容，但被伊卡莱以“给你之后还要再送上去很麻烦”为由拒绝，只能由他来念出自己想知道的内容。
淡漠的声音充斥着伯纳斯的耳朵，他在脑海中反复过滤伊卡莱所说的内容，却发现没有自己想要的信息。
怎么可能，那个时候“她”的确是和“彗星”一同降临的。
“只有这三次吗……彗星。”
“只有这三次，起码文字诞生以来就只有这三次。”
“可是……会不会是你看漏了？”
“我眼力很好，谢谢。”
“可是6年前——”
“没有哦。”
一瞬间，伊卡莱的声音带着点点温柔。
伯纳斯猛地抬头，迎上伊卡莱看向自己的双眼。
那双眼中的确有着可以称得上是温柔的光芒，和他此刻的声音相称。但如果那真的是温柔的话，也未免和这间泛着暖意的屋子格格不入。
因为，太冷了。
“但是”，伊卡莱忽然收回了目光，视线重新落在书本上，“有些东西可以凭借自己强大的魔力割裂空间，造成的效果会让人误认为是彗星降临。”
有些东西。
伊卡莱说，有些东西。
不是人类，也不是其他什么动物。
而是人类之外的种族。
并不是指精灵或者妖精，而是一种人们不愿提及的存在，所以大家才会用“那些东西”来替代他们原本的称谓。
那些恐怖强大，却异常美丽事物随着第三次大陆战争的结束从世界上消失的干净，但没人敢说他们已经不存在了。
伯纳斯无法确认“她”是否属于“那些东西”的范畴，但就算是，又能怎么样呢？
对于伯纳斯来说，“她”就只是他的朋友，过去的日子里，他唯一的朋友。
沉默在藏书室里弥漫开来，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再说什么。
直到暖褐色的木门被再次打开。
“殿下，您不能就这样甩开我，我可是您的从骑士！万一您发生了什么……”
找了伯纳斯许久的罗格看到伯纳斯的一瞬间忍不住去责备，但即便如此他也像个完美的骑士，完全不去诉说自己的焦虑，只是单纯的从自己主人的安危角度去考虑。
罗格的声音有了忽然的停顿，他收住了自己焦急的语言，转而压低了声线，颇有礼貌的向梯子上的伊卡莱行了一礼，“下午好，伊卡莱先生。”
伊卡莱仍旧像昨天晚上一样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房间里再次陷入到莫名的安静中。
只有因为寻找伯纳斯而到处奔跑的罗格的大口的呼吸声。
这一次，沉默的氛围没有持续多久就被伯纳斯打破了。
他抬起手捏了捏罗格因为奔跑而变得通红的脸，对方因为自己的动作而迷茫看过来。
“那么着急找我干什么？罗格你啊，可是成年之前只能跟着我。”因为伊卡莱的话而产生的犹疑从眉角褪去，伯纳斯勾起唇角，确认自己的脸看起来一定和平时一样的可恶。
“诶，诶……话是这样没错，可是殿下……”
“好了好了，我已经找到自己要的书了，我们走。”打断罗格的不知所措，伯纳斯回头看了伊卡莱一眼，头也不回的走向出口。
在一只脚踏出藏书室的刹那，伊卡莱带着凉意的温柔声音从伯纳斯的身后传来。
“据说前一阵有人和星星一同坠落在北海岸，嘛，要写在哪本书里呢，这种事情……”
那是仿佛独自苦恼着不知道该如何归类所知道的奇闻异事一般、自言自语的声音。
脚步声有了微弱的停顿。
但没有停留，没有回头，像是没有听见一样，伯纳斯离开了这间充满魔法的古老藏书室。
暖褐色的门在他身后悄然关闭。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伯纳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