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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生离死别 ...

  •   六
      是夜,秋风习习,桂子飘香,月色皎洁,轻尘难得有兴致坐在园中赏月,石几上各色茶点齐全,侍女们心情大好,于是提议:“娘娘,今夜景致那么好,不如娘娘抚琴一曲吧?”
      秋泠附和:“是啊,娘娘,已经许久未见您抚琴,奴婢也想听。”
      轻尘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佯装生气:“你们知道我不善抚琴,不是拿我打趣吗?”
      迎春连忙答道:“看娘娘您说的,咱们的琴技自是比不过故去的琴妃娘娘,那也是得韩庭鹤老先生赞许的,娘娘您就弹一曲吧,奴婢们想听。”
      轻尘笑着叹了口气:“你们两个啊,罢了,韩老曾经弹过琴妃娘娘的名曲《月吟风荷曲》,我大约还记着,你们取琴来,我弹于你们听。”
      “娘娘等着!”秋泠欢快地跑去了。
      纤细的十指琴弦上摊开,因许久未弹,娘娘稍稍调了一下琴音,两侍女相视而笑,满心期待。
      于是气定神闲,或勾或拨,琴声不绝于耳,难以形容,整个皓月宫的宫女侍卫都异常稀罕,纷纷竖耳倾听,当然也惊扰了墙外的行人。
      “何人抚琴?”恰巧路过皓月宫前去御书房的九五至尊陡然驻足。
      “容臣前去打探。”常侍卫抱拳而去。
      少顷,侍卫奔跑回来:“回陛下,是锦妃娘娘在宫中抚琴。”
      “锦妃?”襄王满是讶异,“走,去看看!”
      常忠喝停正欲紧跟的仪仗队,自己只身一人跟随皇帝进入皓月宫,进入宫门,并未着人通传。
      襄王立于桂花树下,随着琴声,想起已故的伊人,不知因何缘由就召她进宫,她性子恬淡,从不与人纷争,恪守妃嫔之德,替自己诞下龙子,只是,好像她从未开心过,直至死去……
      “何人在那里偷听?”迎春机灵,连忙向桂花树跑过去一探究竟。
      此时,轻尘一曲完毕,便轻笑道:“定是太子殿下,不然,还能有谁能听出这首曲子?”
      当然不是!太子殿下听闻这首《月吟风荷曲》异常兴奋,衣冠不整便向皓月宫中奔来,只是在宫门口看见皇帝的仪仗,于是便悻然而退。
      于是她转过身,眼前站立着的这个伟岸的男子,他便装打扮,十分随意,但仍然掩饰不住他如皓月般熠熠生辉,轻尘居然忘了行礼,而侍卫宫女早已跪在左右。
      而轻尘着装却更加随意,因为正值夜半,娘娘已经脱去华服,只着素色单衣,长发未盘,如墨色瀑布一般披散在肩上,凉风过后,鬓前长发纷纷起舞,美不自胜。
      凉意袭来,轻尘下意识地抱紧手臂,却不料襄王急速脱下自己的袍子披在伊人身上,带着暖暖的体温,一向镇定的郡主也有几分惊讶,更别提那些跪在地上的宫女侍卫了。
      “更深露重,郡主还是早些安歇吧。”襄王开口打破沉寂,“都起来吧,伺候娘娘就寝。”
      轻尘行一礼,众人平身,迎春、秋泠两侍女搀扶郡主回宫殿内,突然,那个九五至尊又开口发话:“等等!”
      轻尘随侍女转过身:“陛下还有何吩咐?”
      襄王正了正声:“你所求之事,朕皆已恩准,已经着人在办,另外,你不日便可出发燕国,朕派绩王一路护送,护你安全。”
      轻尘微笑行礼:“多谢陛下成全。”
      襄王目送郡主回到殿内,身后的一品带刀侍卫满脸诡笑。

      七
      一早,原本平静的皓月宫热闹异常,宫女太监进出纷纷,大箱小盒往正殿抬去。。
      “太后所赐玉如意一副、典藏古籍两册、各式珠宝首饰五盒、锦缎十匹!”
      “丽妃娘娘所赠名贵花卉十盆、青瓷酒具一副!”
      “元妃娘娘所赠南海夜明珠一颗、波斯螺子黛十斛!”
      ……
      轻尘端坐在殿内,手持古书,只是浅笑,却不发一语,倒是迎春、秋泠两位侍女,摸摸这、看看那,好不新鲜兴奋。
      “娘娘,你看这么多好东西,咱们把它们都带到燕国去,还有这么多新奇玩意儿,公子肯定特别喜欢!”
      “是啊是啊!你看这颗明珠那么大,晚上都不用掌灯了!”
      突然,轻尘放下手中的书,把两位侍女叫到跟前:“来而不往非礼也,各宫都有礼物相送,咱们也要礼尚往来!”
      “那咱送什么呢?”迎春歪着脑袋问道。
      轻尘沉思了一下:“送礼要投其所好,太后娘娘那里我亲自去谢恩便可,丽妃娘娘生性和善,喜食素食,我这里有一本韩庭鹤老先生的《居云斋食谱》,你帮我包好送过去,元妃娘娘的母国是齐国,齐人善管弦之乐,不如就把我那把紫檀古琴赠与她,你们两个要礼数周全,万不可叫两位娘娘见笑。”
      “奴婢知道了”两人答应道。
      八
      宫门外,轻尘又见到戎装的绩王,便上前招呼,不料昭宥却先行行礼:“臣参见锦妃娘娘。”
      “王爷客气,快快请起,这一路有劳王爷了”轻尘连忙扶起绩王昭宥。
      一路,车马纷纷,绩王昭宥甚是细心,频频慰问,且行驶速度缓中有序,轻尘并无任何不适,两侍女昏昏欲睡,倒是轻尘,满腹心事,愁眉不展。
      突然,车马停了下来,迎春、秋泠两侍女骤然苏醒,打帘探查,顷刻,绩王殿下前来行礼慰问:
      “启禀娘娘,前面就是我们昭国通燕的最后一个驿站,我们这一路多匆忙赶路,并未过多休息,不如今日在驿站稍作休整,臣也好提前派人与燕军接头,递交文书,不知娘娘意下如何?”
      侍女打帘扶轻尘下车,站定之后,轻尘点头回一礼:“王爷思虑周全,但凭王爷安排。”
      卧房内,轻尘躺在榻上,思绪万千,遥想自己自出生不久,因母后身体不好,便被外公接到燕国抚养,直到十岁那年,康儿出生,母后病逝,童年在外公外婆还有舅舅的照料下,无忧无虑,自己想要什么,外公就会网罗天下来满足,琴棋书画、诗书礼仪,便请名师教授,因自己喜欢围棋,舅舅便亲自去请隐居深山的韩老先生,于是,自己才是令天下艳羡的邑安郡主;眼下,康儿在燕国养病,他是鹿丘国的国主,为了不让鹿丘沦落,叔父阴谋得逞,自己才委身远嫁他国,可是……轻尘翻了下身,双泪滑落。
      次日,车马军队重新启程,眼看燕国越来越近,轻尘和侍女们按捺不住的激动。
      “咱们终于可以见到公子了,不知道他身体好些没有?”迎春欢快地说道。
      秋泠接话道:“那还用说,咱们公子吉人天相,是罗汉转世,肯定已经大好了!”
      轻尘微笑地拉起她俩的手:“你们俩自小照顾无恙,与他感情深厚,我把你们从他身边带走,你们可有怨我?”
      两人闻言后纷纷跪下:“娘娘,奴婢们绝无此心,我们两个虽说一直照顾公子,可是公子的病反反复复总不大好,奴婢们自责不已,兴许楚楚姐姐会比我俩照顾的更好,只要公子能身体康健,我们做什么都愿意!”
      “是啊娘娘,能够服侍您,是我们两个前世修来的福分!”
      轻尘双眸噙泪,拉起她们两个,喃喃道:“你们不必自责,这不是你们的错。”
      “娘娘!”
      三人哭作一团。
      “燕国太子携三万储阳军前来迎接邑安郡主!”
      随着前方一声大喝,轻尘顿时开朗而笑:“是舅舅!”于是打帘下车,冲到队伍的前面大喊:“舅舅,我是轻尘!”
      燕国太子闻言下马,冲过去拉住郡主的双手,难以置信,上下打量:“果然是我们的小蜜蜂回来了!”将至知天命之年的赫赫男儿,居然难以自持,眼圈泛红,而轻尘早已痛哭不已。
      绩王殿下看着眼前这一幕,陡然鼻酸,一个誉满天下的女子,如若没有万千苦衷怎会远嫁他国,久别于亲人?
      九
      淮阳城内,坐在马车内的轻尘满心欢喜,淮阳城依然那么繁华,勾栏酒肆一如她十岁离开那年,可是转眼间,十五年过去了,她不再是那个无忧无虑承万千宠爱的邑安郡主了,这十五年,她失去了最疼爱她的父皇、母后还有外婆,她肩有重托,不再随心所欲,于是她怅然放下帘子,静默不语。
      储阳军与昭国军队在祁梁一带驻扎,绩王带进来,随郡主进宫的不到百人,太子燕庆祥与昭宥交接昭国所赠各式礼品,轻尘独自拜见老燕帝,古稀之年的和祥老人。
      庄严的宫殿内,燕帝高坐堂上,文武大臣分立两侧,轻尘徐徐进殿,匍匐叩拜:
      “不孝外孙邑安郡主,拜见外公陛下!”
      燕帝徐徐抬起手:“快过来,朕的小蜜蜂,快让朕看看,长大了没有。”
      轻尘起身,走到堂上,跪在燕帝脚下,抬起头,泪眼婆娑:“外公,尘儿长大了”
      燕帝苍老的手抚在郡主的脸上,替她擦去眼泪:“还是朕的小蜜蜂,一点也没变”然后燕帝挥挥手,别过头:“快去看看你弟弟吧。”
      轻尘随宫女引领,来到后宫一偏僻小院,院外重兵把守,回廊内,轻尘远远看见一个着绿色一群端着药碗的女子,轻尘停下来叫住她:“楚楚”
      女子闻声,激动地打翻药碗,飞奔到轻尘面前跪下,泪如雨下:“郡主,楚楚好想你,你怎么才来啊?”
      郡主扶起女子,替她擦去眼泪,绿衣女子突又崩溃大哭:“公子他……”
      轻尘连忙打断她:“你打翻了公子的药,再去煎一碗来。”
      “是”,女子擦干眼泪,转身去了。
      轻尘抬手推门走进屋内,两宫女转身出来关好屋门,轻尘按捺着内心翻滚的愁绪缓步向床边走去,床上,如玉的少年正在酣睡,怀抱一副画轴。
      只是,他面色苍白,眼周乌青。
      “康儿”轻尘轻声叫他,“姐姐来看你了”
      少年艰难睁开眼,看到眼前端坐在身侧的姐姐,喜极而泣,只是他难以起身,只是微微抬手,轻尘连忙握住。
      “姐姐,康儿很想你”少年喃喃。
      轻尘抑制不哭:“康儿,姐姐也很想念你,姐姐来看你了,姐姐一直陪着你可好?”
      少年苦笑了一下:“姐姐在昭国可还习惯?昭皇帝对你好不好?”
      轻尘微微低了下头,有满脸明媚地抬起来:“他,待我很好。”
      少年笑了,若有所思:“听说昭皇帝文韬武略,又勤政爱民,也算是能配得上姐姐。”
      轻尘连忙岔过话题,拿起他手中的卷轴,问道:“这是什么?”
      少年欢喜地笑了:“昨日外公给了我一副母后的画像,给我讲了许多母后小时候的故事,我真的好想见见她,她那么美,外公说,姐姐长得很像母后。”
      轻尘听后,缓缓打开卷轴,画中的温情与美丽扑面而来,仿佛把久逝的母亲带到她的面前,她那么美,款款而笑,像清泉、像花开、像微风拂柳……
      “姐姐,我看到母后了……”少年的手在轻尘手中缓缓滑落,他微笑闭上了双眼,轻尘就呆呆地坐在那里,清风之后,大雨将至,打湿了她的眼眸。
      绿衣侍女端着滚烫的药碗跪在床前,她双手通红,却舍不得放下。
      十
      “秘不发丧!尘儿,舅舅明白你的苦心,可是康儿也要入土为安,你怎么舍得委屈康儿?康儿必须回鹿丘皇陵,与你父皇、母后葬在一起!”燕太子两眼通红,手握青筋暴露。
      老燕帝扶着脑袋,声音颤颤巍巍:“尘儿说的对,如果康儿驾崩的消息传出去,那鹿丘就落到那鹿元寿的手中,蓉儿与元琪多年的苦心岂不白费,也枉费了尘儿苦心经营。”
      “待我领兵去杀了那个老贼人,妹妹、妹夫和康儿都是他害死的,我无法忍气吞声,我要替我的康儿报仇!”太子边说边要冲出殿去,幸得太子妃跪地拦住:“太子,你这样岂不是天下大乱吗?”
      良久不语的轻尘发话了:“我不会委屈了康儿,他一定要与父皇母后同葬,但是康儿离世的消息不能传出去,不能让皇叔夺走鹿丘,父皇临终遗诏,康儿在位一天,他就永远是国相。”
      “那怎么办?此去鹿丘凤台郡虽说不算太远,但是平常车马行走也需要半个多月,如何保证康儿遗体不腐?而且此番公然进入鹿丘,那鹿元寿能不疑心吗?”太子句句在理。
      “我从昭国带来一南海夜明珠,有防腐之效,再加上鹿丘秘制药草,可保尸身十日不腐,眼下天气渐冷,我们快马加鞭,兴许在十日左右抵达凤台郡,而我,鹿轻尘,鹿州十六郡的郡主,去凤台皇陵祭拜我的父皇母后,这个理由,应该够充分吧。”轻尘一字一句,字字泣血。
      众人皆沉默不语,唯有簌簌落泪。
      翌日,轻尘神采奕奕梳妆打扮,迎春、秋泠两侍女不禁问道:“娘娘,我们何时能见到公子,我们真的是好想他啊?”
      轻尘笑道:“你们两个在鹿丘贴身照顾公子,可知道公子最喜欢吃什么点心?”
      迎春、秋泠相视一笑:“当然是栗子酥了,公子每回喝完药都会吃几块。”
      秋泠补充道:“是啊,兴许是药太苦了,但是都是国相爷亲手熬制,公子体恤国相一片苦心,每次都一滴不剩地喝了。”
      轻尘听后腹内翻腾不已,但她浅笑道:“公子好多了,只是御医说公子最近罹患风疾,身子太弱,生人贸然去见会把病体传染给公子,我昨日也是隔窗看了一眼,不过与公子隔窗说话,他精神很好,没什么大碍。”
      两侍女顿时泄气道:“哎呀,太可惜了,难得来一趟却见不到公子,不如我们写信给公子,好叫他知道咱们惦记他!”
      “好的,我这就去写!”
      “对了,我准备去凤台郡皇陵拜祭父皇母后,你们赶紧收拾一下,我们即日就走。”轻尘叫住她们两个,淡淡吩咐道。
      “是,娘娘。”
      中午时分,轻尘召见绩王昭宥,与他商议皇陵祭拜之事。
      “此事不在计划行程内,臣需报请陛下恩准。”绩王殿下闻后说道。
      不料轻尘起身走向他:“燕国淮阳离凤台皇陵不远,我远嫁后从未祭拜,相信陛下会体恤我思亲之苦,我此行需以昭国锦妃的名义前去省亲祭拜,这一路,需得麻烦王爷了。”
      绩王连忙叩首:“娘娘言重,这是微臣分内之事。”
      十一
      临行时,绩王昭宥看轻尘马车后有一硕大的金丝楠木箱子,甚是狐疑,轻尘上前来笑着解释道:“箱内是陛下所赐各式珠宝古玩,是我祭拜之礼,我全部集中到一个箱子里了,这样节省马车,我们行程也会快些。”
      “娘娘思虑周全,我们启程吧。”
      一路上,轻尘昏昏欲睡,迎春、秋泠索性在马车内铺好棉被让轻尘躺下,因为太过疲累,轻尘很快就入睡了。
      突然,一阵喧闹之声将她吵醒,迎春打帘,此刻已经是夜里了。
      “发生什么事了?”轻尘问道。
      “回娘娘,是装有宝物的马车深陷在泥潭里了,将士们正在推车。”绩王昭宥上前答道。
      轻尘连忙起身:“待我下去看看罢。”
      于是绩王引领轻尘缓步朝马车走过去,两侍女在前方打着火把。
      走近后,楠木的箱子已经被推搡的有些开口,绩王仿佛看到一只手,绩王一惊!正欲打开箱子查探清楚,却突然被轻尘握住了手,绩王与轻尘对视一眼,连忙将箱盖合好,与众人一起,将马车推出泥潭。
      轻尘下令车马将士在此休整,然后叫上绩王殿下:“我久坐乏累,王爷可随我走走?”
      于是绩王接过火把随轻尘往远处走去。
      突然,轻尘转身跪在绩王昭宥面前,绩王不明所以,连忙单手将轻尘扶起:
      “娘娘这是做什么?”
      轻尘未起,终于闭上眼睛泪如雨下:“轻尘想请王爷替我保密”
      绩王无奈,随即跪在轻尘面前:“娘娘您这是何苦?”
      轻尘哭诉道:“那箱中是我的胞弟,他昨日殡天了,我此番,是送他回鹿丘,回到我父皇母后的身边。”
      绩王惊呼:“鹿丘国主,公子无恙?娘娘为何……”
      “因为我那皇叔窃国之意昭昭,一旦他知道康儿去了,他就正式继位成为国主,那将是天下之大不幸,所以我只能委屈我的康儿,还望王爷为我保密”
      绩王扶她起来,然后又询问一句:“包括陛下吗?”
      轻尘顿了顿:“是的,包括陛下”
      绩王看着眼前这个纤瘦的女子,她是鹿丘受万人爱戴、誉满天下的邑安郡主,是昭国的皇妃、是燕帝最宠爱的外孙女,她满腹经纶、才貌双全,她好像拥有全天下,可是她也失去全天下;她从来都是盈盈而笑,好似从来都不曾烦恼,可是现在,她却伤心欲绝……
      “我答应你,并用我的生命承诺。”绩王一字一顿,重若千斤。
      轻尘突然瘫倒在他怀里,笑着对他说:“谢谢你,我真的是太累,太累了……”
      绩王昭宥扔掉火把,看着皓月当空,他真想这样抱着她,威风拂过,她的长发轻轻抚过他的脸,她脸上泪痕未干,呼吸均匀,兴许她真的是太困了,真该让她好好歇一歇,可是他却抱起她走向马车,并吩咐众人立即开拔,快马加鞭。
      十二
      邑安郡主回凤台皇陵祭拜的消息传出后,凤台郡百姓在街头两侧焦急等候,引颈而望,鹿州十六郡各郡守均在祭台左右等候,郡主沿着台阶走上祭台,站定后,各郡守和百姓纷纷下跪参拜,郡主示意平身。
      “成阳郡守何在?”郡主环顾四周,朗声问道。
      一五十岁左右身着官服、满头斑白的老者闻声后跪在郡主面前:
      “臣成阳郡守汪廉参见郡主。”
      郡主抬手:“请起。”
      “谢郡主。”
      郡主笑着对他说道:“本郡主听闻成阳郡因禹陵江水泛滥,百亩良田近乎颗粒无收,我从昭国调来小麦万石,你派人传我口谕,去越州将领雷汉铭那里将这万石小麦领回,在你郡内按人头发放,保证郡内百姓度过荒年;还有你治理洪水、修筑堤坝有功,是你一方百姓之福,本郡主赐你黄金百两,成阳百姓三年免税!”
      那汪廉听后,立即跪下叩头:“臣,代表成阳百姓多谢郡主!”
      其余各郡守亦纷纷跪下,百姓早已跪地直呼:“郡主千岁!”
      绩王昭宥至此终于明白为何邑安郡主如此受百姓爱戴,一个女子,其爱民之心恐怕这世上多少天子诸侯都难以望其项背,她,本该是鹿丘最德高望重之人,却委身远嫁别国,骨肉相离、生死永别,她也仅仅是一个女子而已,她不该承受如此!
      行祭拜之礼后,邑安郡主鹿轻尘看着那个盛满珠宝的金丝楠木箱子,作为祭礼,被抬尽地宫之中,她忍不住地放声大哭,那个从小到大就拉着自己的裙角颤颤巍巍跟在身后的小弟,终于离开她了,绩王昭宥在不远处看着她,孑然一身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却不敢上前替她擦干眼泪,替她分担些许悲伤,想着鹿元寿的恶毒、陛下的冷落,原来,这个誉满天下的邑安郡主,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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