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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十四回 ...

  •   十四、蔡炳候命格奇异,白十三偶感妙事

      五月底上,将晚的轻风带着白日里不曾消散的微热暑气,落霞如虹,将将能看着点落日了,恐再等一刻钟,那日头便会被吞吃下肚,只剩无尽黑夜弥漫于空中。

      虽说现下的时日已经是那五月二十八,奈何这一年也不知怎么,关中气候很是有些反常,往年这时候早就换了丝薄夏衫,可今年,白夜却仍旧身着两层,半点暑热都感觉不到。

      领着蔡炳候来到自家,白夜忙将其引领至其师李淳风面前。因今夜其师在此,那白夜不好如往常一个人在自个儿家里一般的随意穿着,随意躺靠,故而,早在去寻蔡炳候之前,便换了身衣裳。只见他现在所穿的,竟是件牙色的缺跨袍,左右开叉,露出里头所着的那胭脂色的大口裤。想这白夜是那般喜爱白色,今日却因李淳风的几句话,便换了身衣裳,可见其对师尊的恭敬。

      而那蔡炳候呢,因其首次拜见李淳风李秘阁郎中,更是从内到外都好好拾掇了一遍。早上他还穿着圆领袍衫,这会子,竟是换了身宽袖大裾!而那飘逸的黛色宽袖大裾上,竟是用被誉为蜀中之宝的蜀绣给绣了个满遍!幞头也未曾扎,只将一头乌发恭恭敬敬的用一玉冠给束了上去。

      待白夜领着蔡炳候给李淳风拜见过后,便叫自家小僮上了壶家里头珍藏许久的剑南烧春。因其是熟酒,无需煮便可直接入口,又因其甘冽可口,要不是其老师来,白夜是再不会取出来的。

      “白芍,你帮我去拿点酪汁果饮①来。”

      “莫要张罗了,有这剑南烧春已是最好不过。”

      “这个给师傅喝,我们就不喝这个了,要是醉了就太不应该了。”白夜嘴里说着醉了很不应该,其实,便是那剑南烧春喝上一坛子他也绝不会醉,想他是从那千百年间的后世中来,对大唐这等最高不过十来度的白酒,还是很有些个抵抗力的。但如若在其师尊面前放浪形骸,却真的是太不应该。

      一听自家徒儿如此说,那李淳风颔首笑道:“这也罢了,只是你这家宅当中,怎还只得一小僮,莫不是又胡乱花销?”

      “没,哪能啊,过几天我就去买俩健奴。”白夜想着,说的轻松,这长安城里一个健奴要五万钱,要是买个长得还行的女婢,竟得三十万钱!他便是有那些个钱财,也不乐意用其买了奴隶啊!更何况,他的银钱早就用来买了那四匹乌云踏雪,每匹都是将尽六千贯啊!他那翟车,亦花销了两千贯啊!

      都道是长安居,大不易。白夜来这长安之前不觉得如何,谁知来了才知道,这地界甭论什么,俱都是奇贵无比。一文钱只得三个鸡蛋,一只鸡竟要三十文钱,便是那煮饭的锅都得近七百文。

      这还是好的,要说最令白夜肉痛的,便是那衣着之事。想那些个百姓家里,衣衫都是家里娘子操办,大户里也都有织造娘子,然这白夜白日升家里,除了他便是那个少年小僮,任这两人谁也不会缝补织造,故而,这白宅的衣衫鞋袜,俱都由外头铺子里买来。一件尚好的布衫都得一千文,更何况白夜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亏了自己个儿的,他那些个衣衫,哪个不是精致非常,绫罗绸缎!

      想到这里,那白夜很是有些个戚戚然!他的银钱来源,都是帮着恩师李淳风做事,李淳风给的资助。虽白夜亦被其师安置到太史局当了个小小历生,奈何不过八品的官位,又从来不去点卯上班,故而每年俸禄还不够他吃穿的。而那李淳风最是不爱这等黄白之物,凡是圣人赏的东西,一大半倒进了白夜院中!若不是白夜的那十二个师兄都与其师傅乃一般的修道之人,恐怕光为了这等银钱之事,也得将白夜打个半死!如此这般,也就难怪这白夜对恩师并师兄们唯命是从了。

      在这白夜与其师谈笑间,那蔡炳候不着神色的观望了几下李淳风。只见其人长须道袍,花白的头发仅用一只木簪卷了个髻,那道袍也并非什么精致之物,竟似穿了许久一般。

      见其如此,蔡炳候深觉这李淳风此人很有些个仙风道骨,不似往日里见过的一般道士,恨不得把那道服用金线给裹上一遍,才能显得其有道高贵!

      蔡炳候自是不知今日被白夜叫来是那李淳风想见,而席间,李淳风亦半点口风不露,只与其交谈些个市井故事,书画品鉴之事,偶还谈些道观之中他那些个徒子徒孙的乐事。

      白夜作陪时分冷眼看着这些,也不开口相问也不引些话题,只时不时为其师添上些酒水,或为其铺设凭几隐囊。待那残月如钩,鼓响三更,蔡炳候尽兴而归后,白夜赶忙叫白芍撤了矮足食桌,并为其师揉背敲腿,就怕这夜色深重,影响了其身子骨。

      见徒儿如此乖巧,李淳风出言道:“莫要忙这些个了。”

      白夜边给其师捶腿,便问道:“师傅,人你也见了,到底是有事没事?”

      “哼,逆天改命,几个人哪里够得!”

      一听如此,白夜手下一停,道:“恩?他还真干了?”

      李淳风摆手,道:“非也,这事儿那蔡家郎君恐不知晓。”

      “哦?到底是怎么了。”不知晓?白夜纳闷了。

      见白夜颇为纳罕,李淳风也不卖关子,直言道:“其命格本该早夭,谁知也不知哪个狂妄之徒,竟行有悖天德之事,用了四个颇为和善人的生灵性命,换了这蔡家郎君与一位阿郎的命数!”

      “这……,这会不会对蔡炳侯有碍?”

      闻言,李淳风一笑,道:“为师知你与这蔡家郎君相交颇好,然其虽不知道这等事情,却终究是占了别人的东西,恐怕,日后会有不妥之处。”

      “不是吧,师傅,那怎么办?”白夜很是为蔡炳候着急。既然方才其师也说这事蔡炳候并不知晓,那如若日后有了妨碍,可如何是好?

      “怎么办?为师哪里知道!”

      见其师李淳风言语间很是不耐,白夜便不多问,只打探着其他:“那,师傅,你知道是谁给他换命的么?有这种本事的,恐怕不是什么寻常人!”

      “想必也是很有些个道法的人物。然这世间高人众多,一时却猜不到些什么。”李淳风此人虽为官日久,却也知道隐居着的世外高人不知有多少!

      “这倒是了,我就纳闷,这个蔡炳候又不是什么权贵,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给他换命干嘛呢!多此一举啊!”

      李淳风并未回答其爱徒的疑问,只与其说道:“十三郎,你离长安之时,叫上这位蔡家郎君一同吧。”

      “啊?为何啊,我就算和他关系不错,人家还要科举呢,不读书和我到处跑,他肯定不会干的!”

      “你只管这么做就是,他必会答应。”

      次日一早,还不待其师离开,那白夜便悠哉的去寻蔡炳候。白夜想着,这蔡炳候虽与自己颇为知交,然其必定不会同往。不说蔡炳候平日里还要读书,就说这路途漫漫,风霜刀剑的,寻常人绝不会同意远游!谁知白夜与蔡炳候才说了不几句,那蔡炳候竟答应下来,这简直令白夜惊诧!便是再如何视为知己,也不该有这等举动啊!莫不是此人……,有甚不可告人之目的?

      也不怪白夜如此度人,想那白夜形容出众,神采风流,虽不敢说是那等潘岳的妙有姿容,好神情,亦可算长安都内第一人了。其刚到这长安不久之时,很有些个浪荡公子,富家郎君对其心怀不轨。若不是他性情古怪,难以接近,说不得早已有人得手!

      说道这里,列为看官不知可否看出了些什么,没错,这白夜年将弱冠,颜色艳丽,却无那娘子相伴,便是婢女侍妾亦一个都无!此并非无人说媒无人问津,前几年里,各家各户说媒拉纤的都快踏平了他和他那老师李淳风的门槛,然其却一个都未曾答应!原来,这白夜白日升虽年龄早就到了娶妻生子之时,却竟是好那断袖之事!如若此事被那些个恋慕白夜品貌的小娘子知晓,还不知会惹得多少闺中眼泪!

      虽说这大唐律例并未明文禁止过龙阳分桃,然其却也不若古时大汉南北朝之时,被视为雅致之事。究其原因,很有可能是因高明太子一事惹怒太宗,弄得这大唐上下人等便是有此爱好,亦不敢明目张胆,只得在自家宅院里寻欢作乐罢了。

      白夜虽个性非常,很有些个异数,却也不敢对这断袖之事肆无忌惮的到处浑说。知其事者,除了他自己个儿,便是也曾被那些媒人纠缠不休,妄图劝其婚娶的老师李淳风了!李淳风此人对这等事情倒是开明的很,他知道后不过一笑,说了句知道了便罢。对此反而白夜很是诧异。不过后来一想,深觉很可能是他这老师已然得了道,对这些个红尘俗世半点心思都无而已。

      故而,对蔡炳候想都不想便应下与其远游之事,白夜了然一笑。虽往日里那些个纨绔不曾得手,然白夜亦不是什么神仙菩萨,对这些虽不至于胡乱而来,却也曾品尝过其中滋味。既然师傅有命,需蔡炳候同行,那他白夜倒要看看,这蔡炳候会耍什么花样!

      其实,这里头白夜真是误解了蔡炳候,那蔡炳候这时对白夜可没什么不可告人的想法,他啊,不过是因为前些时日的事情,在那竹贤书院呆不下去,想着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想出去长长见识罢了!这时其一,其二,却是因为如若到外头走走,说不得还能顺便打听些个当年杀害其家人的歹人之事。故而,蔡炳候才答应的如此迅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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