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不到的时光》梅落山南

44、惊蛰

　　“什么事情我还蒙在鼓里？发生了什么？”可是问完这句话，他的眼睛竟然避开了我的视线。林山，和我在一起，你，到底在想什么。
　　“林山，你看着我，你看着我”抓着他的胳膊用力的摇晃着，我的呼喊近乎哀求，可是林山只是安静地看着我不吭声，那种眼神……“不要不说话，求求你不要不说话……”我的声音低下去，头也低下去，只是抓着他的胳膊依旧没有松开。“林山，我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女生，你解释给我听好不好，我现在觉得很不安，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和……她，究竟隐瞒了什么，你解释给我听好不好。”
　　他的双手握住我的肩头，很有力量，让我觉得有依靠，也有安全感，“初夏，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他终于开口，我却想马上捂住耳朵不听，我的心里很害怕。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很短暂，可是我很开心，所以我不能接受他的任何欺骗，一点也不可以，不然这些日子的无微不至和甜蜜只要再想到我就会崩溃，我会崩溃的。但是我还是让自己冷静下来，努力让肩膀不再颤抖，林山看着我的眉眼，闪过一瞬间的心酸，我拍了拍脸，然后做了一个深呼吸，“林山，只要你解释，我就相信，不管你说什么我都相信，我相信你不会骗我。你也许会瞒着我，但是你不会骗我，所以给我一个解释好不好，我现在心里很乱，你来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
　　“初夏，我，”他停顿了一下，我有点害怕，但是更想知道真相，他应该能看出我眼里的期待。
　　可是他说：“我，没有解释。”

　　“阿山！”我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心脏的位置一阵绞痛，为什么，我都说了会听你解释的。“阿山……”手从林山的身上滑下来，林山看着我的手一点点离开他的身体，却没有任何动作。
　　我想这一刻我应该哭的。可是林山说，他不喜欢看到我哭，真是可笑，这种时候我竟然还想着他以前的话，我的心里心心念念的全是他，可是，苦涩地只能去笑了，“林山，又是因为Lola么。”
　　“因为她，所以你不告诉我，她在你心里，真的就那么重要么？你知道么，你就是骗我，哪怕你开口说的话是骗我，我都不会像现在这么难过。”
　　哪怕你骗我我还可以自作多情地以为你是怕我担心，怕我难过，“可是你连骗我都懒得骗了。”
　　“初夏，Lola现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她只是想见我，她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的，你别担心。”
　　“公司的资金，”没有再看他，我想我现在脸上的表情一定平静的让他陌生。“公司的资金说的是什么？”
　　“不说话么？我一个弱女子，你就是告诉了我我也改变不了什么，你为什么不说话。”脑子里突然想到几天前齐飞亚打来的电话，脑子里一个激灵，回想着他当时憔悴的声音，还有他那句当时怎么听都不对劲的“你快回来吧”，现在他应该再忙分公司的事，他现在应该挺开心的啊，可是明明有不对劲的地方，这些片段就像是一条线一样，慢慢的在我脑海里串联起来。

　　“关于齐飞亚对么？”我有点错愕。我们之间的事再怎么也不应该牵扯到他，他是无辜的啊。目不转睛地盯着林山看，他不说话，可是他眼睛细微闪过的光出卖了他。
　　一时间我变的有点慌乱，“齐飞亚公司的资金有问题？到什么程度了，为什么和Lola有关？你一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林山没有反驳我，我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用公司牵制他人，一点都不光明磊落，这不是林山做事的风格，林山在知情的情况下竟然纵容Lola，我一时间甚至有点语塞，“阿山，你知道么，齐飞亚有今天的成就有多不容易！他白手起家，这么多年的创业和成就完全都是他一个人来做的，他投入了很多心血，现在正是紧急的关头，Lola怎么能……你怎么能纵容她做这些事！”
　　“你在乎他。”林山不疼不痒的说了这么一句，我顿时有点冒火：“我当然在乎他！他是我的上司更是我的朋友，在我被你伤害最深的时候，是他陪着我，是他哄我开心，他的恩情我一辈子都不会忘。更何况Lola是因为我的原因才这样对他，你是知情者你却什么都不告诉我，现在齐飞亚的情况一定很不好……”
　　“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在乎他。”
　　“都什么时候了你……”心里有很多要责备他的话，可是当务之急不是在酒店里和他吵架，转身我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你要干什么？”
　　“我要回家。”
　　林山拉住我的手，不让我收拾行李，“齐飞亚是一个已经完全成熟的男人，他的事他自己会处理好，你就算回国也帮不了他什么。”
　　“不回去你觉得我还可能留在这里一厢情愿的喜欢你吗！你愿意和我在一起这么久也许不过是在帮她拖延时间罢了，如果我没猜错，她根本就没有回国！她现在根本没有在伦敦！”
　　他很悲伤的点了点头，“是，她没有回国。但是你留下来，最起码不会受到伤害。”
　　“所有的人都可能会让我受伤，Lola会，你也会，但是齐飞亚不会。我已经受到伤害了，你已经伤的我遍体鳞伤了。”装作看不见林山受伤的眼神，心里却痛的要命。“我要回去找齐飞亚，他现在需要我，即使我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要我站在他的身旁，他就会有力量。”
　　“如果齐飞亚真的让你受伤，你怎么办。”
　　“林山，你难道不明白么，能让我受伤的，只有你！一次又一次，伤害我的，为什么都是你。”
　　“我在你心里，就只有这样么？”
　　“那你告诉我，这些日子你真的就是想和我在一起，你和我想的一样，恨不得一天就是一辈子那么长，恨不得明天就是永远，然后我们永远不分开，我不用看着你娶别人，你不会丢下我选择Lola，我不用回国，你会抱着我说不要走，你敢这么告诉我么？你敢说你和我在一起不是为了帮Lola拖延时间！”看着他沉静的像是一潭死水一样的目光，他终究没有说我想听的答案。“你竟然不敢说……林山，你知不知道，和你在一起的这几天我像是把余生都提前度过了，我是那么珍惜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因为我怕以后再也看不到，你感受不到我对你的喜欢么？你太残忍了……”使劲抓着他的袖口，另一只手捂着心脏，我的心太疼了。
　　“初夏，”他的手轻抚着我耳边的发，然后用最温柔的声音说出我今生最想听的话，“可不可以不要走，留下来。”惊讶地抬头看着他，看着他眼里一点点闪过的光，我才发现他的眼里已经噙满了泪水，伸出手，我想摸他的眼睛，那么那么悲伤的眼睛。为什么，还没有问他，一个滚烫的泪就落在了我的手背上。“可不可以留下来，这样的话，我已经在心里说了一千一万遍，可是这样的话，我不能说给你听。我们在一起吧，再也不要分开，如果可以，如果我可以放下所有，你愿不愿意跟我走，这样的话，我也在心里说了一千一万遍，可是我不能去问你这样的问题。不要问我为什么，因为没有解释，我不能给你任何解释。我不想你回去，只是不想你受伤，我想保护你，可是最后你还是会受伤。”林山抱住我，很温柔很温柔，温柔到我在他的怀里落了泪，而他也抱着我哭得像个孩子。

　　“如果，我和Lola成为敌人，你为了她即使伤害我也会那么去做么？”
　　他摇了摇头，说，“不会这样的，你不会那么做，我也不会那么做。”
　　“林山，我恨你这样有自信，有自信把握我任何一个决定，你不过仗着我在乎你！”
　　“初夏……齐飞亚，他会成为你很好的归宿，所以我会帮他。”
　　心痛的已经有点麻木了，看着林山极力隐忍的脸，我连看他的力气都快没了。“林山，你就那么在乎Lola，在乎到要把我推给别的男人，然后你就可以尽心尽力保护着她是么。”
　　“这样说可以让你解气么？”
　　“坏蛋！仗着我喜欢你就欺负我的坏蛋！帮别人一起欺负我的坏蛋！”我只能不停捶打着他，可是他没有任何反抗。

　　上苍就这么喜欢和我开玩笑，我的好运气是不是在十三岁之前就用完了，呵，为了再次遇见林山，我用光了这辈子所有的好运气，所以和他相遇后，我的人生再没有风平浪静过。我早就该明白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我怎么会不明白这样的道理，然后在这贪图根本不属于我的幸福。所以我这是作茧自缚，咎由自取。

　　我重新站在FLY大楼地下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四点了。空无一人的繁华街道，没有一点灯光的办公大楼，我从来没见过街道和大楼这么安静过。我不是很确定齐飞亚还在里面，但是总觉得应该先过来看看。
　　果然。
　　我的每一步走的都很小心翼翼，很怕打扰到伏在桌案上的齐飞亚，蹲下来看他已经熟睡的容颜，有点疲惫，但是没有我想象中的胡茬满面，不由得笑自己不沾边的想象力，齐飞亚不论什么时候都不会让别人看出他的真正状态，对于外表什么的他维护的一直很好。
　　虽然看不出来，但是依旧很辛苦吧。我在心里偷偷地问他。桌子上有没有来得及合上的文件，还有他手边扣在桌子上的相框。我把行李立在墙边，然后躺在从来没有躺过连幻想一下都不可能的总裁的沙发上，那一刻所有的酸痛都像是找到了依靠一样。
　　现在我终于可以小声地说话了，虽然你都听不到。不要觉得孤单，你不是一个人。
　　齐飞亚，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