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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师徒虐恋篇 ...


  •   我横竖想了又想,猛然之间,被我想到一个地方——青芒山的静思洞。
      想当初原本是将师父的遗体放在那山洞里的。只因阿杰告诉我,师父生前最喜欢那个地方,有事没事就喜欢跑去洞里“静思”。我那时候心想,师父倒是挺喜欢面壁思过的,不由心生敬意,现在看来,他必定就把那宝藏藏在山洞里,有事没事就过去数数啊!
      我不禁身心为之一振!
      事不宜迟,当下我便告诉宋小妹,我觉得自己似乎是有些对不起纨绔子弟了(才怪),现在我有些后悔了(怎么可能?),既然我脑袋里的金针一时半会也没法取出来(她估计也指望不上了),我想我还是得先回京一趟(当然是回青芒山找宝藏啊!)。
      宋小妹点点头,颇有些无奈,“艳姑娘,你一路小心。我……我会早点想法子帮你的。”
      她一时间这么诚恳地向我许诺,倒教我有些不好意思了。
      横竖……横竖我想我还是会给她留些好货的,毕竟听起来似乎师父生前也就这一个小妹关系还不错了。

      我告别了宋小妹和大当家,临走的时候,叮嘱大当家千万要将宋小妹当仙女一般地对待,不能有丝毫冒犯不敬。
      我想我徒手把他家那唯一的一张桌子劈断,应该还是挺有威慑力的,只因那之后到我离开之前,大当家再不敢正眼瞧我一下了。
      只是我走了没多久,便遇见了赵武敷。
      “我以为你一辈子都不会下山了。”赵武敷冷笑地看着我。
      我想我这真是失策,我早该料想到的,他不敢动我,只不过是因为了宋小妹的缘故,现下我主动离开,简直是自投罗网。
      可我并不气馁,现在的我已不是当初的我了,冥冥中那些未名的宝藏给了我力量和信念,我再也无所惧怕了。
      “我想了又想,你要寻的东西,恐怕仍在青芒山里。”我对他道,“只要你带我回去,我自然竭尽全力助你找到你要的东西。”
      我这简直是与虎谋皮,但我心想他既然喜欢宋小妹,横竖是不会杀了我。他既然求的是财,那我便分他点财又何妨?反正这宝藏也是师父的,师父竟然给我下针,难道我还替他守着秘密?

      赵武敷果然便是一惊,他微微蹙起眉,“七娘,你耍什么花招?”
      “我想通啦,其实我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我对他道,“既然彼此心知肚明,那咱们便通力合作,早日达成目的,岂不更好?”
      他仿佛不认识我一般瞧着我怔住了。
      半晌,他才笑了,“你说我是什么目的?”
      “唉?”
      “我想要什么你竟会知道?”他冷笑一声,问我。
      我猛地一惊。
      宝藏这种事,自然不能轻易宣之于口,他既然对我故弄玄虚,我怎好拂他雅兴?
      于是我点点头,冲他挤了挤眉,“是啊,你要的是什么,我怎么知道?”
      但他仿佛是不领我情,不过冷漠地拍了拍手,于是旁里跑来一个人,抬手啪地一下,我后颈一痛,立时人事不知了。

      到我再醒来的时候,竟又在了一艘大船上。
      招呼我的侍女们都极为美貌动人。我问她们,这是哪里,她们的武夫殿下在哪里。她们却竟又摇了摇头。
      我料想赵武敷和贺逢暄的趣味竟那么一致,都喜欢寻些哑巴姑娘来伺候。
      只是这一回我晕晕乎乎,明显没有上一次那么精神,禁不住,就哇地大吐特吐起来。
      这一下姑娘们紧张了,不多时跑进来一个老大夫,拿了根丝线装模作样在我手腕上牵了牵,片刻之后,捋了捋他梳理得整整齐齐的白胡子,道,“恭喜王妃,王妃有喜了。”
      我想我一定是晕船了。

      我吐了三天三夜,赵武敷没有出现,这劳什子的庸医老大夫却一直摇头晃脑地给我开安胎的药。
      赵武敷依旧没有出现。
      我觉得他对我的态度着实耐人寻味,有的时候似乎装得很亲近,有的时候就又像深恶痛绝。不知为什么,我知道在他眼底深处,总是对我带着这么一股厌弃。
      他究竟为什么对我那么执着,我现下竟又不敢肯定,是不是为了师父的宝藏了。

      那天夜里,我又做了个梦。
      这个梦清晰又绵长,依旧是我与师父两人在闲扯皮。
      “为什么我要叫你师父?”
      “你拜我为师,难道不该叫我师父?”
      “可你也比我大不了几岁啊。”
      “那你何必拜我为师?”
      “我想让你教教我啊。”
      “教你什么?”
      “教我……教我……唉……”
      “怎么?星相医卜,武功心法都不想学了?”
      “不想学了。”
      “那我倒是好奇,你想学的是什么。”
      “你先答应教我我才告诉你。”
      “好啊,我答应你。”
      “我想问问你,怎么样……才能让旁人那么地喜爱自己?我想,那位顾姑娘肯为你去死,你总是有办法的。”
      “……对你来说,是没可能的。”
      “唉?为什么?”
      “你生得美,旁人第一眼便瞧见了你的脸,若是要让旁人发自内心地喜欢你,你这张脸要不得。”
      “我自己却挺喜欢这张脸的。”
      “那我当真教不了你了。”
      “那我该怎么办?”
      “自毁容貌。”
      “……”
      这梦做到这里,我便惊醒了。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难道我这张脸竟然还是师父撺掇着毁了的?!
      ——师父,我恨死你!

      那一日之后,我的心情益发低落,晚上做的梦里,都是各种师父的唠叨。
      “吃饭不要说话!”
      “洗衣不要用整桶水!”
      “不要一边吃西瓜一边抠脚!”
      “……”
      “师父,你说脸毁了果然是有好处啊。”某一日我又对着他赞叹,“我现在当街放个连环屁都面不改色心不跳了。”
      “……”我瞧见他被我一噎,头一次正色道,“一个人的美不美,不在于一张面皮,而在于人的行为。”
      奇怪的是,他对我说教,却用了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仿佛他竟是如此的恨铁不成钢,对我不忍卒睹,难过伤心至极了。
      梦里的我被他瞧得也是一愣,心头涌起些难受,却不是被说教的厌烦,而是……而是……一种我也说不清的伤感?

      这个梦让我好几日里都睡不着,白天便更是昏昏欲睡了,直接导致老大夫瞧见了我,忧心忡忡,王妃害喜的症状好重啊,看来老夫要加大药量啊。

      我已懒得与他分辩。
      我想,我晕船的症状恐怕更厉害了。

      只是这么昏昏沉沉了好几日,那天夜里,我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睡着了之后,勉勉强强,又做了个梦。

      “你快割啊!快啊!”梦里的我,耳边有个声音在催促,“你若是再犹豫,这丫头可就要死了哦。”
      我勉力看去,眼前却一片模糊,只听见一个小小的女孩儿,在那里哭着。
      “大师姐……”这女孩儿的声音极为熟悉,奈何我却一时想不起来。
      “割什么?做什么?她死了关我何事?”我疑惑地回应那声音。
      “嘻嘻,你若是不动手,我便杀了这女孩儿,横竖,我总要毁一张脸的。”
      我明白自己又遇见了个疯子,“你说的割脸,该不是要我自毁容貌吧?我傻了?况且这丫头是谁?我认识么……”
      我的话音未落,风中已传来了一声哭泣的呼唤。
      “大师姐……”
      “这丫头叫你大师姐哦……”这个女疯子对我笑了。
      下一刻,我惊恐地瞧见自己的手,不受我控制地,抬手往面上挥了过来。
      面颊刺痛,有湿热的液体瞬间自面上涌出。
      “继续,继续啊……”
      不知为什么,我明知这人不一定就会放了那女孩儿,还是毫不犹豫地朝面上割了下去,缓慢,却深刻,仿佛笃定了什么似的。
      “大师姐!”哭泣声低了下去,顿了顿,更为凄厉地响起。
      “哈哈哈哈。”女疯子得逞一般地笑道,“今日真是过瘾,名动天下的艳七娘在我面前自毁容貌,这真是……真是让我做梦都要笑醒哩。”
      “可你的脸却是让人做梦都要哭醒哩。”我听见熟悉的声音自那女疯子背后传来,心中莫名的大石陡然便落了地,情不自禁舒了口气。
      下一刻,我瞧见那女疯子瞪着自己的半边脸被削了去,再下一刻,当然,她已没有这再下一刻了,只因再下一刻,她已成了一堆血肉。

      我禁不住便干呕起来。
      ——“下手那么重。”
      ——“下手那么重!”
      我与他同时开口。
      下一刻,师父抱起了早已吓晕过去的小女孩儿。

      “师父,给她用金针吧。”我对他说。
      “她爹娘死在眼前的那一回,已经用过了,现下再用,恐怕要用上四根了。”
      “怎么?”
      “记性会变差。”
      “那没关系。”
      “横竖不是你,你当然没关系。”
      “师父这样看我?”我惊呆了,指着自己的脸,“我要不是怕她有闪失,用得着这样?师父要是不怕她以后天天对着我这张脸做噩梦,那便不用好了。当我没说。”
      他听我这样一说,仿佛终于有了点歉意。
      “七娘,对不起。”
      我原本没有什么,可他这一声对不起出来,我竟陡然之间觉得眼眶有些热意。
      “师父,你……你说什么?”
      “七娘,我早点赶来便好了。”
      “不关你的事,师父,我这张脸,横竖已招人讨厌的,毁了更好。”
      “我……我可从没讨厌过你这张脸……我觉得你很美,真的。”
      “哈,你这样一说,我倒真是有些难过了。”
      “……你不必难过,而今这样,却也依旧很美。”
      “师父,原来你那么会哄女孩子开心,旁的人喜欢你,真不是没有道理。”
      “……”

      梦里的我虽然笑着,心里却难受得紧,这憋屈一直延伸到梦醒时分。我大口地喘着气,只觉得什么压在心上,难受得厉害。

      我想起那梦里的末尾,师父问我,若我是阿花,会不会怨他用了金针。我那时斩钉截铁地告诉他,若我有什么难过的事,我是恨不得通通忘了的好,落得欢快自在,感谢他都来不及,哪还会忌恨他?

      我清清楚楚地记得,他露出一个柔和清爽的笑容,点点头,“我想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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