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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柒]动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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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紫宸殿请安回来,我便闷闷不乐思忖着那尊神到底会不会再来。
于是吃着吃着竟把手边的漱口水吞了下去,我镇定的端着镶金的瓷碗又喝了一口然后漱了牙,吐出来。
撤了膳,我便起身回内殿。
“那个……”扶了额吩咐身后的宫女,“日前在桃园见了一小猫儿,你去御膳司要两道小菜,等会儿我带去喂它。”
不一会儿萃萱便把菜品装了盒交予我:“特意嘱咐膳食司的姑姑做的红烧鱼,猫儿肯定喜欢的。”
我淡淡笑了,提着篮子出去。
又是绕道,萃萱依旧跟来。在转角处甩掉她,我欢快奔向桃园。
在桃园里穿行了好一阵才远远看到尽头的木屋,走近了才看到纷落的花絮里少年正一招一式比划着拳脚。
“郝哥哥。”
我倚在一株桃树旁,篮子放在一边,看他练武。
郝垣轩收了最后一式回眸看我,扬起暖暖微笑,落英缤纷似画里佳人。
“该叫美人姐姐才是。真是,越发的,妩媚了啊。”我一边偷笑着一边把食盒里的菜肴拿出来,“舞剑一曲,定能一笑春风。”
折了桃枝做筷,郝垣轩并不理会我的调侃自顾自的吃着盘里的菜。
“好吃么?”
“你们皇室果真寒酸,这么久才让我沾上油水。”
“御膳司的姑姑知道我是来喂猫儿的,特意做的红烧鱼,可合你这馋猫儿的胃口?”我扶了桃树站起来然后蹲到他身旁去忒神气的指着那淋着酱汁的红烧鱼说事。
“紫鸢。谢谢你。”郝垣轩抬起头看我,墨黑的瞳里倒映出我木讷的脸庞。那是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之前都一直是小丫头过去小丫头过来的,只是我突然害怕起这样的气场,就像是每次在紫宸殿冷到不行的场合。
“谢我的话,等我及笄就一定要来找我哦。”
“你一定要这么直白么?”很明显的,郝垣轩他噎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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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的时候我发现每个盘子的菜都只吃了一半,红烧鱼更是只动了一点,便纳闷的回头望向抄着大手只知道吃不知道收拾的那尊神。
“喂,真的不好吃么?”
郝垣轩白我一眼:“你得明日下午才来吧,红烧鱼这么好吃怎么舍得一下子就吃完呢。”
“好吧。”我默默把最后一个盘子收进盒子里。
刚盖上盒盖,只觉腰间一紧整个人便升向空中。
“嘘……”耳边是温热的气息,郝垣轩搂着我隐在了树枝间。
好安静,只有微风拂过花瓣漫天。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提着食盒的那只手都麻到不行。想换一个姿势,无奈一动便蹭到了身后那尊神。
于是,被提着衣领落地。
不公平啊,为嘛刚才都是用抱的。
“刚才有东西经过,不过已经走远了。应该是小动物吧。”元昊伸手过来帮我提食盒。
“你那个武功好厉害啊,可以飞起来的。可不可以教我啊。”我还沉浸在飞仙的喜悦中死攥着我的食盒无暇他顾。
“你确定这里平常都没有人来吗?”淡定的转向了另一个问题。
“只有我来的。”我别过头,也不关身后的人直直往前走。这皇城里的宫人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还有谁不讨好的跑来这偏远桃园。不过会不会是萃萱真的跟过来了。
“以后不会常来了。可能我真的被人盯住了。”
“紫鸢。”
停住了脚步,等他。
“我真不知道你是如何在皇宫里生存下来的。”
面前递过来一本半旧的小册子。
“喏,给你。武功心法。照着这个练习,平日绑些沙袋在脚上便可。”
“我就知道郝哥哥你最好了。不要忘了,等我及笄,你一定要来啊。”心花露放抱了心法咱撒丫子往前奔。
“喂。你怎么老惦记着这事呢。”
***
日后,郝垣轩伤势渐好,我把他的住地挪到西殿那边去。后来便时常叫他指导我练习心法教我轻功。一想到将来我便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飘出墙外去,心里面就一个劲儿的高兴。
“殿下,今日见你挺高兴的。肯定是昨晚做了好梦今日神清气爽呢。”
清早,碧浮替我梳头,嘴巴子那是抹了蜜一样。我当时想,碧浮如此讨人喜欢的丫头怎么会被皇姑母责罚呢。不过话说回来,这丫头平时挺闹腾的,都说童言无忌,可这死寂沉沉的皇城里是容不下她这般的宫人罢。
“别给我绾什么你新发明的髻,平常的就好。”对着镜台,我见碧浮一愣拿玉梳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其实我不是这个意思啦,今日要去请安,你知道皇姑母不怎么待见我的。”我伸手拢了头发特无辜的望向那个委屈的小丫头。
给我做侍女这段日子,碧浮与我越发的熟稔,她有时甚至会象征性的闹闹小脾气。不过我却很欢喜,可以与她一起嬉戏甚至是肆无忌惮的打闹。
我曾问过当日她是因何惹恼了皇姑母招致惩处,碧浮沉默了好久终是簌簌流下眼泪。
她说,她不懂宫里为何总是如死城一般,明明有那么多人却没有一个人说话。
圣上在东殿用膳的时候她在一旁伺候,打翻了茶水便被罚了十个板子。
“明明是圣上自己打翻的茶盏啊。”碧浮委屈着眼泪噼里啪啦掉下来。
我淡淡笑了拥她,以后在我殿里,你想说什么都可,只是不要被多事的宫人听了去告你状便是。
殿下曾经搭救碧浮后来又知遇碧浮,殿下之事,碧浮定当倾力而为之。
后来碧浮在我面前坦然立誓,那时的她虽还是风风火火的性子,却已然可以在宫里宫外独挡一面了。
***
“我可真是把你当猫儿喂呢。”坐在西殿一处偏僻小屋里,我坐在木桌旁双手撑着下巴望向对面吃鱼吃的津津有味的郝垣轩。
“还真是捡到一只懒猫儿。”
说着郝垣轩放了筷子到了床边俯下身去从床脚抱了一只暖黄色的猫儿出来。
我抱过猫儿,亲昵的拂平它背上的毛:“介意它吃你一块鱼么。”
“它这几日都和我同吃同睡呢。”
我把毛茸茸的猫儿放到桌上,它便安静趴着。
“南冥的菜很辣,最初甚至无法入口,后来便好了。其实,辣过我才知道自己吃过。”郝垣轩把鱼块裹了酱汁送放在桌上等猫儿来吃。
“呐。不好意思,不知道你不吃辣的。”我挠挠头,“你不是南冥人么?”
怪不得。最初送红烧鱼来的那次,他只吃了一点,还骗我说是留着第二日吃。
郝垣轩张口,却最终哑然,没有说出话来。
“是有伤心的事么?”我追问。
“被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的。”郝垣轩似是无奈,轻笑一声。
“我家被江洋大盗打劫,抢了财物不说他们还欲杀人灭口。只有我逃出来了,便被追杀至此。”
“你们家一定有一个名震江湖的宝物。”
“如何?”
“这个宝物一定在你身上。”
“怎样?”
“所以,江洋大盗才会锲而不舍的一路追杀你到南冥来。”
“然后?”
“等你伤好了,遇到高人指点功力突飞猛进,借助宝物杀他们个片甲不留为家人血仇。”
“……”
“传奇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
“如果我打的过那个江洋大盗就不会被负伤在这里被你养着了。况且看样子你像是身怀绝世武功的那种高人么?”我明显看到郝垣轩的嘴角一抽一抽的。
“其实,尽信书不如无书的。”没法自圆其说我只好打官腔。
“传奇小说只是古人们编写的故事而已,其实大侠们都是通过自己的努力报仇雪恨的,春花秋实,没有人是天生神力的。只要你有心,就可以手刃仇人的。你都没有去试过,怎么知道不可以呢?”我呼啦啦一口气说出来。
“如此我便是要多吃些红烧鱼,这个,是可以增加内力的。”郝垣轩执着筷子一板一眼的说道。
我捂着肚子“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却在后一瞬间突然觉得好难过。他迟迟不应我三年之约,大概等他伤好离开之后,便再不得见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