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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Chapter.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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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赌场沉重的大门,迎来的不是金灿灿的阳光和透明透亮空气清新的室外,而是刷啦啦的倾盆大雨以及空荡荡的大街,十代目站在门口愣了两秒,就这么呆呆的看着狂风呼啸着把大量的雨水刮进来形成一道道水雾,缓慢的转过头去,求助似的往回望了望,狱寺也一脸脸色难看,最后挤出几个字。
“不是说明天下雨的吗…”
“…….”
山本淡淡的看着外面呼啸着的大雨倾盆,一想到自己是雨属性的就觉得亲切起来,突然好想就这么冲出去淋上一把,他想一个人静静,远离这个成为狱寺和纲吉两人舞台的赌场,而面前这场大雨简直就像是为他而下,哗啦啦雨声振动耳膜的痛入心扉。放在胸口的手掌滑落,摩擦着上衣布料沙沙作响,原来纲那家伙是这么这么这么的在意狱寺的事情,为什么自己没能早点注意到。原来纲注视的一直一直一直都是狱寺,为什么自己没能早点察觉到。这么久以来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自我安慰蒙蔽住双眼双耳,爱情什么的本来就不是努力就会有回报的东西。
“对不起,纲,我有点,想先回去。”
站在最后的山本最终还是按耐不住出了声,表情僵持面色僵硬,虽极力掩饰放慢语速压低气息哭腔任何会让纲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却还是没能完美,破绽一点一点的撕开拉大,把受伤的自己就这么暴露在外。发颤的声音宛如再也无法强颜欢笑一般,最后更是逃亡似的就这么冲进大雨,球鞋踩着水啪嗒啪嗒,走进这倾盆大雨的瞬间山本有一种被救赎感,加快速度加大脚步,祈求雨能够更大一点,祈求有更多的雨能打在自己的身上,祈求这场大雨能把自己淹没,祈求悲伤妒忌思念以及摇摇欲坠的恋情都能被雨洗礼个透彻干净。
“山本!”
出于本能,纲吉一个箭步也追了上去,漫天的雨点侵袭过来,眼睛身上脖子头发全部全部都被打湿受潮纠缠在一起,啪嗒啪嗒差点脚底打滑摔下楼梯,看见山本过街纲吉也跟着边喊边追。前面的背影看起来是那么的悲伤飘零似乎就要消逝不见,如果这次追不上好像这辈子有些东西再也就回不来一样,大步啪啪踩着,地面溅起一道道水花越来越高,隐约间右边似乎越来越亮,金黄的光晕,穿过一道又一道水帘全速袭来。
“纲!”
一个转身回头弹跳,山本直直朝纲吉的方向冲来用身体护着,整个过程两秒都不到,纲吉一下被推倒在地吃痛还没反应过来,上面的山本紧紧的抱着纲吉让纲快要不能呼吸,刺耳的刹车声从右往左,刺耳的尖叫越行越缓,最后在自己身旁停下来。
啊嘞?
刚才…到底是?
“纲!!”
上面的人稍微分开了些,不知是高兴还是悲伤的笑了笑。
“没事吧?”
“啊…嗯…….山本你没事吧?”
“没事。”
边说,边像逃避一般的坐起,起身,抬眼看到狱寺正朝这边来,就在在这一瞬间,山本的脑子里闪过许多许多念头,但都只是想想,眼神往下不在去看去想,随后俯身弯下腰,朝纲吉伸出一只手来,先是低头看不清表情,雨水凝结成雨滴沿着黑发顺流而下最后低落,一滴一滴打在纲吉腰间就像是慢动作。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纲吉迷茫的大眼睛就这么看着山本,刚才山本的反常是怎么了?为什么觉得有哪里变了?自己刚才是差点被车撞到?是山本救了我?他有没有受伤?而现在…….
眼前的那人慢慢抬起头,一如既往的面庞水滴一滴接着一滴,很温柔很温柔的看过来,就像卸下很多很多伪装武器铠甲一样,纲吉惊讶之余对上山本黑色的眸子,安静,怅然,似乎在看什么最最重要的东西一样。冥冥中,纲吉伸出手搭上山本的手,被握住,暖意和力量就这么传递过来,被拉起来,温柔如水的眼神注视着,嘴角的微笑温暖,纲吉仿佛看见倾盆大雨后的阳光。
说起来,笑得那么阳光的人,为什么会是雨之守护者。
“十代目!!!您没事吧?!”
狱寺紧张的按住纲吉的肩膀目不转睛的打量着十代目有没有受伤,却没像往常一样怪罪山本就是你冲出去才让十代目差点被车撞,翡翠般的眸子从十代目身上移开后就像蒙上一层纱,视线停留在山本身上对焦后一秒就悄然移开。
“TAXI!!!!!!!!!!!!”
跟着狱寺过来的一个男人帮忙拦了出租车,银色车的车主老太太用英语叽里呱啦大概是骂了几句但纲吉完全听不懂也不想听,上了车之后就见山本随着自己坐进来关上门,把狱寺硬生生逼到前面。
在刚才起身站起的那一瞬间,就像走马灯一样很多很多和山本和狱寺的过去就这么放映出来,一帧一帧一格一格就像老电影一样,原来那些一点一滴的东西自己统统都记得,纲的一颦一笑每一个动作声音指尖发丝流淌着的光芒都如此清晰,认识不到三年的时光宛如似水流年又恍惚仅如一瞬。
最后,最后的最后,一切记忆中的人影重合在一起,凝结幻化为面前的他,迷茫的看着自己,似乎还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一想到刚才那大叫着呼唤自己的声音,一想到那急切到不行啪嗒啪嗒奋力直追的人就是他,一想到就为了追自己他刚才连汽车都没注意到,一想到他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先问自己有没有事……
山本武突然想起,
从其实爱上泽田纲吉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有奢望过是否会得到什么回报。
明明那时的自己能认清,为什么现在却像深陷泥沼一般狼狈不堪。
明明只要珍视他就够了。
明明只要站在他身边,支持他,成为他的港湾就够了。
明明只要看到他的笑容就够了,明明只要他保持现在的样子不变就够了。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贪婪无厌了,山本武。
“山本?“
一句话,把陷入沉思的山本拉回现实,窗外哗啦啦的雨敲打玻璃,出租车的引擎声空调声以及浑身都是水衣服头发全黏在身上的自己都逐渐浮现出来如此清晰,旁边的人的声线熟悉而又平静,似乎是有话要说。
“我,是不是做了什么?“
纲吉略微低下头,下巴上一滴水要滴不滴,头发黏在额头上耷拉着,栗色的双眸并没有以往那么有神,瞥向下面宛如不好意思一般却又毫无此意,不长不短的睫毛微颤,眨了两下,沉入深思。
“不是喔,“
山本摇摇头,语气平静,纲吉抬头,静静的等待。
“是我错了,纲。“
“哎…?“
又是那种温柔到要溺死人的笑,纲吉开始觉得山本真的有哪里不一样了,就像一夜间长大,不对,是一瞬间。
“我刚才突然好想淋雨就冲出去了,对不起。“
郑重其事的道歉,先是看向纲吉,后是朝向狱寺。
“没,没关系。“
狱寺在前但都一清二楚,回过头,默默的看着山本,对方正看着自己,仿佛在说“谢谢“。
“啊?“
狱寺在心里疑惑了好久,一直观察山本直到回到旅店。等车停下来酒店的人撑着伞过来开门狱寺才反应过来为什么自己让司机把车开回酒店而不是去王宫,可见山本和十代目就这么下车并且一副想回去的架势也就闭嘴下车。
也对,十代目刚才差点被撞到,先休息一下比较好。
坐上电梯走进房间,纲吉狱寺山本纷纷找出换洗衣服给自己换上,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叫了客房服务送来一堆吃的喝的就这么窝在房间里不愿出去,纲吉边吃边打开柜子却发现里面有两大格全是各种电影光碟,随便插入一盘发现居然还能选择日语字幕,外面天色渐暗依旧是暴雨狂岚,吹得打得落地窗玻璃直颤,三人就这么坐在一起,一如往常放假般吃着东西看起电影。
先是一部经典的搞笑电影,纲吉记得在很小的时候看过一遍,可只要是和狱寺山本一起看,爆笑程度依旧不减,一边笑一边没心没肺的吃着零食喝着饮料,把窗外的坏天气和所有不顺心的事抛之脑后。然而第二部是老旧的爱情片,女主角和喜欢的人始终以朋友的关系度过一年又一年,对方换了很多人甚至成为名嘴变得酗酒嗑药,但女主依旧在背后支撑帮助着他,狱寺和山本看得都有点不大舒服,狱寺一口一口喝着汽水不顾胃里的东西是不是要溢出来,而山本则靠着沙发干脆就打起瞌睡从沙发上慢慢睡得滑下去,最后突然惊醒,索性坐到沙发旁边的地毯上,抬头一望旁边的纲吉早就倒在沙发上睡着。
“狱寺你看,“
“啊?“
山本单手撑头笑嘻嘻的示意狱寺看向纲吉,只见纲吉睡得安静毫无防备,不知是不是梦见了什么还嘟囔了几声。狱寺看得心中也是一暖,不知道十代目在做什么梦。
然而确实泽田纲吉是做梦了,一个无比真实的梦。
他梦见自己站在陌生的房间里,很大,四周贴着繁复的格纹壁纸,却空得只剩下一把沙发椅。
他梦见咔嚓一声,一个银灰色头发的人推门而入,声线熟悉而又沙哑,抬头,白色的肌肤,消瘦的面庞,碧色的眸子,高挑的身材,西装革履,毕恭毕敬。
“时间到了,十代目。我们可以回去了。“
灿然一笑,纲吉认出这个人就是狱寺,成人版的狱寺,不同于十年后见到的他,似乎更成熟,文质彬彬,温和,疲惫,低下头敬礼的那一瞬,纲吉似乎有看见他眼角的细纹,那是岁月留在这个人身上的印记。
这里是……?
“哟,纲,走吧~“
深沉的嗓音从门外越走越近,进来的那个高大的黑短发男人散发着沧桑的气息,是山本吗?
“嗯。“
似乎不是自己的身体一般,擅自做出回应。纲吉能感觉到自己的心情正前所未有的平静,不,是释然。
望着山本,纲吉发现这个人硬朗了许多许多,肩膀宽宽的,下巴上的伤痕比十年后见到的他还要浅不少,而自然下垂的手掌上更是多出大大小小的老茧。抬眼跟上,宽敞的走廊除了壁纸以外都空荡荡的,木质的房门都一一打开,往里面望去也是如此,简直就是空荡荡的豪宅,正准备发问,内心却给了自己答案。
这样就好了。
彭格列已经被自己完全摧毁。
世界上最大的黑手党已经不存在了。
“稍微等一下。“
这幅身体的主人开口,道。
“喔。“
山本答应,流转间回头,笑容阳光宛如13岁初见。
“是,那个人的…对吧。“
狱寺依旧保持着左右手的样子,确认性的询问。眉眼动作丝毫未变。
“嗯。“
身体擅自走进,纲吉这才意识到自己高出不少,手指纤细,很长,骨节分明,关节处长出一些老茧来,手踝出也冒出不少细纹,只见自己从房间内仅存的桌子上拿起一个木制盒子。
走之前,再去见见他好了。
内心浮现出这样的一句,记忆回放,纲吉看见自己记得六道骸是怎么死在最后的战斗中,是怎么用生命确确实实摧毁了一个又一个大大小小虚虚实实的黑手党,是怎么在临死前伸出满是鲜血的手,他依稀记得六道骸用虚弱而又坚定的声音说道。
“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泽田纲吉。“
然后使尽全身力气把右眼挖出来,丢掉,断气,躺在病床上,盖上白布,葬礼。
现在他的右眼就在这盒子里,六道骸把这只眼睛留给纲吉,这是他最后的东西,丢掉,他就解脱了。
他把这一辈子最厌恶和最喜爱的东西一并留给泽田纲吉,然后在最后顺理成章的死去。
“库洛姆她已经先上飞机了吗?“
“是的,十代目。“
“纲,云雀他刚才上午来了电话,说是我们的房子已经租好了。“
“嗯。“
“切,云雀那家伙还是老样子,都多少年了还像二十多岁一样。“
狱寺一脸不爽的抱怨着,却听得纲吉心头一惊。
现在,我们已经,多少岁了?
42喔。
这幅身体的主人这样答道。
这里是,二十多年后的世界。
“云雀他不是有人照顾嘛,哪里像我们一样~对吧纲?“
“说起来那家伙这么多年还守着那破集团,就像不会老一样我现在看他简直就是身体年龄43心理年龄13。”
“山本才是,回去不打算结婚吗?让云雀学长帮你介绍一个?“
语气在无意间变化,原来自己二十年后是这样和山本说话。
“我?不要啦,狱寺呢?你看你额头上的皱纹又要出来了。还不找个人照顾你生活起居?“
“哈?要你管!我只要十代目就够了!!再说起居什么的找个保姆一类的不就好了,倒是十代目您…有没有类似结婚的打算呢?“
“是啊是啊纲,现在又不是黑手党了,老一个人多不好啊。“
前面的两个人纷纷转过身来,逆光,平静而又淡然,等待纲吉的答案。
“我….“
原来二十年后,我们依然未娶,依旧是三个人窝在一起,大半辈子过去,一颦一笑宛如初见。
“我也不要。“
结婚,恋爱,如果会减少这份羁绊哪怕一分一毫。
我也不要。
“哈哈,也对。不是说男人越老越值钱嘛。“
“什么啊山本武!你就越来越值钱变成金块好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幅身体突然笑了出来,暖暖的,多少年华历练,多少风雨敲打,可终究还是如此。
我们依旧在一起,十年,二十年,三十年还是四十年,都不会变。
临走前绕去墓地,为骸献上最后一朵白花然后告别。在车里,拿出京子和小春的信,反复反复一封一封的看,她们都早已嫁做人妻,早就儿孙环绕,过着普通人幸福的日子。而大哥也早已回去和妻子团聚,蓝波则留在意大利继续做他的政客。
最后的最后,陪在我身边的,还是你们。
“呐,十代目,我们回去日本,先去做什么好?“
狱寺开着车,问道。
“什么都好吧。“
“喔?“
“只要狱寺君和山本在身边,干什么都好。“
“那是当然。“
“十代目您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纲你说我们老了要不要三个人一起住?要是谁先腿脚不好另外两个就帮他买菜?”
“哈?山本你就指望我和十代目照顾你是吧!”
“是谁上次和我说腿上的旧伤一到阴雨天就疼来着~?”
“切去你的。”
“狱寺君以后如果身体不好,我扶着你,山本也是,肩膀上的枪伤现在还疼吗?”
“嗯?不疼啊,所以我就说吧,还是我们三个一起找个地方老死吧,反正大半辈子都这么一起过来了,彭格列也给我们端了,你们说对吧?”
“哈哈,是啊…“
“真的,很谢谢你们,狱寺君,山本。”
谢谢。
非常感谢。
夕阳的光晕打在纲吉脸上,勾勒出他美好的笑容,这已经是二十多年后的自己了,如此平淡,与现在的自己如出一辙。
能在我身边,真的很感谢。
猛烈的摇晃,纲吉突然觉得快要离开,这幅身体的主人在不经意间微微颔首,就像是示意一样的送别。纲吉感到自己飘离车内上升直至云端,周围全黑随后感到刺眼,睁开眼,见到的确实狱寺和山本的大脸,山本带笑打着哈哈说早上好,狱寺一脸激动的十代目您终于醒了。
“啊…我昨天睡着了?“
刚才的那个,原来是梦。
眼前的狱寺是如此年轻,眼睛大大的眼角也没有那么多细纹,山本的下巴上没有刀疤,完完全全还都是少年清爽的气息。
真的是梦。
“十代目?您怎么了吗?“
见十代目依旧没能回神还看着自己的手,狱寺有点担心。
“嗯,没事。“
只是做了个,太过真实的梦而已。
“只是觉得,狱寺君和山本都在身边,真是太好了而已。“
起身,环过狱寺和山本的脖颈,靠在一起。
多年的挚友,伙伴,守护者,这个世界最最最最最重要的两个人。
“谢谢。“
“十代目…”
“纲…“
“我才是,纲和狱寺十年后居然还和我在一起,谢啦。“
山本有点不好意思,却又十分庄重,
“十…代目是当然的!!!山本你也,嘛,谢啦。“
狱寺也有点不好意思,别过头去大口喝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自禁的笑起来,宛如那个二十五年后。
没变。
真的没变。
我们依旧如此,我们依旧在一起,
我们,无论是十年,二十年,三十年还是多少年,
都不会变。
“十代目,请收拾一下行李,要准备出发了。“
“嗯好的。“
“那我去洗澡啦~“
“你快去死蠢!“
清晨的阳光金黄,打在地板上漫出静谧的光,清风夹杂着郁金香的香气吹进来,山本拿着毛巾正准备进去洗澡,狱寺则在纠结充电器纠结的电线,纲吉打心底觉得,和他们在一起的每一秒,每一分,都是这么的美好,铭刻在生命之中,宛如生命的意义。
时光流淌,分分秒秒向前,接下来的日子,过去的日子,都仅仅是人生这场旅途中的一部分而已。
而伴随我走完这段旅途的人,
就是你们。
我最爱的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