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得抓心挠肝》风楚

6、十五 忘忧（1）

　　（十五）忘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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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边的清晨氤氲着梦幻般的光，淡金的暖意洒满雪白的被子。我睁开眼，微微侧了侧身体，发现衣襟被她紧紧攥在手里。生怕惊醒仍然熟睡着的她，我小心翼翼地脱下睡袍，还好有小背心在身上。
　　阳台上的风铃反射着灵动的微光。我轻轻地下床，走向洒满阳光的窗台，欣赏窗外江上的风景。不觉出了神。
　　身后，忽然有风铃微微响动。回头，看见睡眼惺松的她，张着小手，有些摇晃地向我走来。我迎了上去，说，怎么起得这么早？来，你看外面的风景多么好。
　　她揉了揉眼睛，摇摇头，扁了扁粉红的嘴唇，说，“小凡，我饿。”
　　我不觉失笑，穆青青呵，十年了，你在我身边从未长大，一如十八岁时、我第一次见到的那个小姑娘。
　　穆青青从我的眼神里读出我心里的话，调皮地一笑，说，“是不是后悔在那场舞会之后把我带回家？”
　　我使劲而认真地摇头，说，“那是我这辈子捡到的最大的宝贝，还不揣在怀里飞奔回家藏起来？”
　　穆青青咬着嘴唇邪气地笑了，让我想起十年前的那个夜晚，音乐停止，舞会结束，我也以为一切即将随之终了。后来，穆青青穿越了风雪飞奔向我，在我背后忽然紧紧抱住我，我惊愕地回头，看见她就是这样邪气地笑着对我说，“小凡，从今以后，你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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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我第一次参加传说中的化妆舞会。无论如何，我要变成最美丽的王子——哪怕只有一晚，我要让她知道她是我永远的公主。
　　穆青青为了晚上的化妆舞会去参加学生会的会议了，我一个人待在寝室里，终于有机会试试从戏剧社团借来的白色燕尾服了。穿好礼服，我把长发用黑色发带低低地束起。还好我个子够高，男式的小号礼服穿得倒也合身，对着镜子端详，似乎除了眉毛太过秀气，还真有几分像男孩子。正兀自臭美，忽然有人推门而入，第一个蹦进来的竟是兔子精黎茉，身后是她表姐陈嘉璐。嘿，这个陈嘉璐，怎么成天把表妹往学校里带啊，她不是自己有学校有宿舍的吗？我心里嘟哝着。不过，黎茉其实是个很可爱的孩子，只是，她一看见我就兔性大发，不仅时常语出惊人，更会在我马步没扎稳的时候一个兔蹦扑到我身上。——穆青青的蛙跳和她根本不能比，威力都不在一个数量级上。
　　我微笑地跟她们姐妹俩打招呼，“老三，回来啦。兔子，你又来啦。”然后我笨手笨脚地想把礼服脱下来。
　　不料黎茉的兔蹦还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爆发了，她扑过来，欢喜雀跃地说，“小凡姐姐，你好帅好帅哦！”
　　我木讷地笑笑，说，“哦。”
　　黎茉歪着脑袋细细地端详着我，说，“应该把眉毛再画得浓一些。”
　　我说，“哦？”
　　“　姐，你是不是有眉笔？”黎茉看向陈嘉璐。陈嘉璐眉头微微一蹙，我知道她从不喜欢别人用她的东西，尤其是化妆品。所以我赶紧说，“不画，我不画。”
　　黎茉嘴巴一撅，说，“不行！我要你画你就得画。”
　　我叫了一声苦，说，“大小姐，你放过我吧，我可不想把任何含有色素的东西涂在脸上。”
　　黎茉不理我，笑嘻嘻地去她表姐的抽屉里翻眉笔。
　　陈嘉璐倒没阻拦，歪在床上冷眼看着，说，“想在舞会上女扮男装？”
　　“是、是啊。不行么？”我答道，不知为什么，陈嘉璐这个人总是让我很怵，她的眼神往往带有一种深不可测的对什么事情都了如指掌的意味。
　　“嗤，”陈嘉璐不冷不热地笑了，说，“那你想跟男人跳舞还是跟女人跳舞？”
　　“啊？”陈嘉璐把我给问蒙了，怔忡地望着陈嘉璐，心想，跟男人跳舞怎么了跟女人跳舞又怎么了？黎茉却将我的脑袋给扳了回来，未经我允许就在我脸上开始了创作。
　　画了眉毛也就算了，黎茉审视了片刻后，忽然又抽出一支口红，抡起来就要给我涂。吓得我立刻缩了下去，抱着脑袋喊，打死我也不涂那个东西！影响我进食！
　　陈嘉璐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黎茉，把口红还给我！
　　谢天谢地，谢经纪人，我得救了。
　　正要舒一口气，却听黎茉说，“小凡姐，今天我也要来参加你们的舞会！你看——”
　　她从书包里拿出一对粉红色的兔耳朵。
　　“天呀，你竟然想要现原型啊？”我脱口而出。
　　黎茉也不恼，把兔耳朵往头上一扣，说，“你曾说我像小兔子，很可爱！”
　　“啊？”我不由自主地呼出，然后想，似乎在陈嘉璐介绍她表妹然后说她像兔子精似的时候，我的确有说过小兔子很可爱之类的话。可是，目下，我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今晚的舞会，我想跟穆青青表白的，无论如何我也要告诉她我喜欢她。可是，直觉告诉我：有红色警告！

　　晚上舞会将要开始的时候，寝室里人员齐全，黎茉早把兔子耳朵戴在脑袋上了，另外在脸颊贴了桔红的胡萝卜画贴。赵柯准备了美洲土著人那样的面具，陈嘉璐的包包鼓鼓的，不知里面装了什么漂亮衣服。我看着穆青青，正要说，你先跟大姐她们去，我随后就到。不料穆青青却突然说，“我有些事，你先和大部队去活动大厅，我迟些再去。”
　　我说，“哦。”可是仍然不愿挪动脚步，因为我的帅帅燕尾服还在衣柜里呢。这时候，黎茉却拉了我就走。出门后她又教赵柯和陈嘉璐先走，然后把我带到水房里躲了起来，然后说，“等青青走了你再回去拿。”
　　我轻轻敲了一下黎茉的额头，说，“兔儿精就是不同凡响。”
　　黎茉回敲了我的头，说，“世界上也没几个像你这么傻的。”

　　当我看见穆青青抱着一件雪白的晚礼服总走廊跑过，然后迅速潜回寝室，取了燕尾服和黎茉一起飞奔到学生活动大厅。
　　有几个同学在门口拦住了我，其中一个说，不化妆不能进入，请务必化好了妆才能进去。那个人说完，微笑着递给我和黎茉两个面具。然后指了指右边的一个房间，说，女生在那里换衣服。
　　我朝同学手指的方向去了，黎茉竟也跟在我身后。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急急忙忙地去换衣服。黎茉站在一边笑眯眯地看，待我换好了衣服，她忽然变出一支眉笔和口红，张牙舞爪地想打我脸上的主意。执拗不过她，我只好妥协一步，答应画眉毛。可是口红我宁死不屈坚决不抹，黎茉气呼呼地盯着我，脑子里不知在打什么主意，我趁她不备一把夺过了口红，说，这种东西还是放在我这里比较安全。
　　黎茉跺脚了半天，终究没有办法，只得作罢。
　　进入舞会大厅的时候，那里已经有了好多人。嘿，真够热闹的，飞禽走兽人鬼神妖古今中外齐全了。正在我飞速转动眼珠子搜索穆青青的时候，肩膀忽然被人一拍，我回头，险些没被吓晕过去，只见一个浑身缠着白布条的木乃伊触目惊心地立在眼前。那个木乃伊笑了，牵动缠在脸上的布条一颤一颤的，说，“小凡，你很酷哦。”
　　我一听，认出来了，是我班的一个男同学，也算是我哥们。我说，“韩兵，还是你最酷。这啥啊？把床单都给剪了啊？我捏了捏他身上的布条。”
　　韩兵得意地笑了，说，“今天我非要争取特别创意奖。”
　　我竖起了大拇指，说，“行，哥们，我看行。只是，你别想趁此良机追求漂亮美眉了。”
　　韩兵一拍脑袋，大叫一声，“哦买糕！大事不妙！你怎么不早提醒我？”
　　我无语，旋即安慰他说，“没关系，等你得了大奖，或许会引得日后更多美女的注意，咱不是重视可持续发展吗？不过今天你没戏了，哎，也不能戳那儿装僵尸啊，来，跟小朋友玩吧。”
　　我把黎茉推给韩兵。
　　高大威武的韩兵看了娇小玲珑的黎茉一眼，说，“这谁家孩子？”
　　我忍住笑，说，“陈嘉璐的表妹，叫黎茉。”
　　韩兵憨厚地笑笑，问黎茉，“你上初几了？”
　　黎茉脸都气蓝了，鼓着嘴巴用沉默来抗拒。我偷笑着溜走，心里对韩兵说，为了我今晚“表白大计”能顺利实施，只好苦了兄弟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