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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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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累……
青岚眼睛眨动一下,却没能睁开。
她不能一直睡下去……
浓重的睡意像迷雾一样将所有的一切包裹起来,眼皮子重得像灌了铅一样。
睡在草地上……会有人看到……
青岚能感觉到阳光晒在她身上,能听见自己绵长的呼吸,也能闻到草叶的暖香,可她却怎么都睁不开眼睛。
他都……不再需要她了……
所以……就算……
“小猫咪。”
熟悉的声音……
是谁?
她认识这个人的,但她就是睁不开眼睛。
那个人靠近了,然后她觉得自己被抱了起来。“安心睡。”那个人的声音里有一种温柔的宠溺,“无论睡到什么时候都可以。”
什么时候都可以……
真……好……
青岚突然睁开眼睛,对着凉亭的檐顶眨了眨眼。
这里是……
她慢慢坐起身,盖在她身上的袍子滑落下来,顺着软榻一直掉到地上。
青岚转眸四顾。
凉亭之外的景色与仁重殿风格相似,却在细节上有着些微的不同。所以,这里应该是鹰隼宫的哪个花园。
而她……
青岚皱了下眉。
对了,离开广德殿以后,她突然觉得很累。过于浓重的睡意陡然侵袭过来,让她甚至没能支撑到回自己房间。就以她最后的记忆来看,她应该是在广德殿附近的草地上睡着了。之后……
青岚俯低身,将手伸向落在地上的外袍。
应该是有人把她带来这里。而那个人,应该是——
“醒了?”一道温暖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青岚不由自主地弯起唇,“阿怍。”
再一次突然出现的,果然就是青州府衙里的那个男人。眸子依旧幽然纯黑的他,这一回装束倒是整齐了很多。虽然腰带上不再缀满宝石,衣衫的形制却与朝中的官吏十分相似,就连头发也规规矩矩地用发冠束着。
男人在软榻边停下来,“终于舍得醒了。”
他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淡到几乎分辨不出来的安心,于是青岚在眨了眨眼后,也不打算掩藏自己的愉快。即使他们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知道有人在关心自己的感觉总是相当不错的。
“我睡了多久?”
她瞟了眼凉亭外的天色。
去广德殿时还是午后,如今已是晚霞漫天。所以她睡了半……
“三天。”
青岚瞠目,“三天?”
但是在瞬间的惊讶过去后,取而代之的却是一股胸口发闷的感觉。阿怍没有骗她,不仅因为没有必要,也因为太容易戳穿。
只是……
青岚试图赶走心底萦绕不去的沉闷而吸了口气,只是呼出来的时候却又变成了叹气。
妖魔当然是需要休息的。
与毫无自保能力的峯麒在一起,显然对至今无法对人类释怀的青岚压力更大一点。而她的身体显然比她的意识更早接受了峯麒的出现和存在,从她踏上芳国土地的第一晚开始她就再也无法入睡了。
这个,是她为留在峯麒身边必须付出的代价。
所以青岚从没抱怨过,也没向峯麒提过。然而就在青岚以为自己的生活会这样继续下去的时候,情况却陡然一变。峯麒选王的那天,有一种只存在于峯麒和她之间的什么消失了。这种隐隐约约的感觉在她看见峯麒向端秀丽微笑后陡然浓重起来,又被一场持续了三天的酣睡彻底证明。
她的身体认为,峯麒不再需要她的保护了。
“想到什么了?”男人在软榻边坐下来。
青岚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抬眼看着他。他的声音比刚才更轻了一点,而那双总让人觉得无所遁形的眼睛深处,闪着星星点点的冷光。于是青岚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似乎不仅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他甚至,还在期待着某些事的发生。
“阿怍,你……”青岚迟疑着,却眨也不眨地看着他,希冀从他的神情里看出些什么来,“知道些什么?”
笑意瞬间滑过那双眼睛。男人却只是用他略微明快了一点的声音说:“这个世上没有雌性妖魔,也没有出生在蓬山的妖魔。”
青岚陡然瞪圆了眼睛。
……没有雌性?
阿怍会这么说,肯定是因为他知道了些什么。就以这个男人的观察力来说,青岚对他能够看出她是妖魔一点都不会感到奇怪。
但如果没有雌性的妖魔,那她是什么,身体变异的人类吗?
这绝不……
青岚想要反驳的,话到嘴边却突然停了下来。
这么说起来,她的确没在黄海见过有雌性特征的妖魔。而且……
不期然的,青岚想起在蓬山见到的那棵大树。盘根错节,远比任何一棵里木都要高大的树木,她在碰触的刹那曾经看见过一些幻象。
“蓬山的那棵,里木……”青岚抬起眼,紧紧盯着阿怍。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他会知道答案。
“舍身木。”男人果然知道,他平静地直视着她,“这个世上只有两种东西从舍身木上出生。一种是麒麟,另一种……”
心跳开始加速,隐隐的开始不安起来。
“女怪。”
女……怪?
这是青岚第一次听见这个词,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却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女怪,是天帝给予麒麟的恩赐。”阿怍似乎完全不知道她的感受一样,只是继续往下说,“女怪要教养和保护麒麟,直到他们能够选王的那一天。”
女怪要教养和保护麒麟……
直到他们能够选王的那一天?
这句话甫入耳的刹那,心底深处泛起一股陌生的认同感。
一瞬间,青岚觉得自己被切成了两半。一边在为此激动不已,仿佛听到了自己需要为之努力一生的目标;而另一边却冷眼旁观,不仅质疑这句话的来历,甚至也否定这句话的意义。
太过诡异的感觉令青岚无所适从,于是她只能企图用新的问题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那选王之后的女怪,会怎么样?”
“据说是成为使令之一。”阿怍依旧语调平滑,看着她的眼睛却充满兴味,“使令是见不得光的阴暗之物,不得到麒麟的召唤不能在人前现出身形。所以即使那些在麒麟身边待了几十几百年的人,也未必见过使令的样子。”
这大概……
就是他把女怪说出来的原因。
青岚眨了眨眼,瞬间就明白了过来。
但是搜遍所有的情绪,或许她的确是有些不舒服,或者可以称之为恼怒,但也仅仅只是那么一点而已。这的确能够解释,为什么她会突然陷入酣睡。这也能够解释,峯麒选王那天的感觉到底是什么。但是,这不代表她会去质疑自己的感情。
早在蓬山的时候她就知道了。那个在初见时就傻乎乎跟了她几天的少年,那个聪明温柔,又纤细敏感的峯麒,无论在什么时候,也无论她是人类的秦岚也好,是女怪的青岚也罢,她大概都会在第一眼就喜欢上他。
至于麒麟与女怪之间的关系,虽然青岚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感情受外力影响的确是一件让人恼怒的事。但在她还是她的前提下,既然喜欢峯麒是出自于她本身的选择,那么所有的影响都还在接受范围以内。
阿怍眨了下眼,仿佛十分愉快似的弯起了唇,只是转而说出另一句话,令青岚的表情为之一滞。
“麒麟,听说是一种不会爱的动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