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瓷怡梦》琴瑟静好

3、相见

　　康熙四十二年

　　杏儿从大老远的地方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小姐，小姐……”
　　“什么事，这么惊惊惶惶的？”云琳压着声斥责她，“小姐才刚歇下了，没得让你惊醒了。”
　　“云琳，让她进来吧。”我在屋里吩咐道。
　　四年一晃就过了，其间事情很琐碎，有记忆的片断也不是特别多，我总是给自己找借口说因为是在梦中的缘故，所以日子如流水般静静淌过。
　　云琳引杏儿进来，我看着云琳，已经是十六岁的大姑娘了，面若春花，眸若翦水，我看着她纤秾有度的好身材，心里满是羡慕，什么时候我才能摆脱幼童的身份？再看杏儿，一张苹果般的圆圆脸，因为奔跑过度胸脯正在一上一下的起伏，我轻轻放下手里的书，问她，“要跟我说什么？”
　　她呆呆的看了我半天，才说，“小姐，你跟先前不一样了。”
　　我来了兴致，笑嘻嘻的问她“哪不一样了？是不是身材变好了？”云琳跟杏儿都扑嗤一笑，然后云琳正了正脸色，斥道“怎么跟小姐说话的，没大没小。”杏儿忙低了头。
　　我阻止云琳，笑看着杏儿，“你云姐姐最近脾气可大得很，我这四年没少受她念叨，这两天还天天嫌我呆在屋里，也不出去。我看呀，她天天撺掇着我出去，难道年纪大了有了中意的人了不成？”云琳听完羞红了脸，跺了跺脚，“奴婢全是为了小姐，您还这样编排人家。”我忙陪不是，三人笑闹了一会，才止住。
　　我正色问杏儿“刚才跑得急，究竟什么事？”
　　“小姐，咱们少爷要回京了。”说完大家都是一惊，云琳滞在当场，转而恢复了如常神色。“这可真是大喜，咱们去夫人那。”我笑着领她们出去。
　　我哥哥，兆佳.西禾，不日将从四川回京，京中有个空缺，因哥哥这几年政务卓著，皇上允许，迁入京中填补空职。到得母亲居处，意外地看见父亲也在，掩不住满脸的喜色，只听见他说“青儿，这次哥哥回来，可不要胡闹了。”
　　我忙点头称是，难不成我与他还有些梁子？还没有问明白，就听见父亲与母亲商量迎接事项，两人喜不自胜，我也插不上话就乖乖闭嘴，从里间退出来了。到得外间，已经有好几家消息灵通的送来了贺礼。父亲是从一品大员，自是少不了人奉承的。看来哥哥这一回来家里又要热闹一阵子了。
　　十月二十七日，哥哥在全家人的盼望中回来了。父亲在家中设宴，又教摆了戏台，极尽宠爱之势。之前父亲不敢太张扬，只是默默的办些场面上的事。但由于康熙的宠爱，竟破格在朝堂中顺便问了一句，举朝皆重视起来，来往贺喜之人络绎不绝。
　　我听着前庭之中的喧哗热闹，心里烦躁，女孩子又不能随意抛头露面，便在院落中携了云琳和杏儿几个在一处玩，我非要闹着去射箭，满人以马背上得江山而著名，所以在自家府院内都会设置专门的射箭习武的场所。云琳拗不过我，便随我一起去了。
　　虽然不会射箭，但近来正好是长身体的时候，我也不愿意整日闷在屋里，就喜欢四处闲逛，在练武场里手拿箭当飞镖使，近在咫尺□□中了几个稻草人，心里大爽。坐在庭院中的石凳上正准备喝茶，却听见低笑声，“丫头可是长大了不少。”
　　惊的我咳了半天才止住，转头怒目相向，一个高人站在我面前，比气势就输了一大截，云琳赶忙低头轻唤“少爷”，我也行礼道，“哥哥”。他爽朗的笑了，“几年不见，倒是越发的知书达理了，当时我给父亲写信他说你的哑疾好了，我可是高兴的紧。今日见了，心里更是放心。”我听他说完就知道这哥哥肯定性情爽朗，我们之间应该没什么宿怨，满人的规矩，小姑在家中是极有地位的，云琳在他来之前曾说过，这哥哥极其疼爱青宁，看来父亲那句话是要我少跟他撒娇胡闹的。
　　我笑着问他，“嫂嫂呢？”然后仔细打量他，三十岁的样子，感觉可靠踏实，是典型的北方男子的长相，浓眉大眼，身材健壮。
　　“跟额娘在一起说话呢。”说完不经意的瞟了云琳一眼，然后打趣我，“我一回来就听说你对十三阿哥……”
　　“行了，快打住吧，我的恶名声真是毁人不倦，是毁灭的毁。”他愣了一下，然后看着我哈哈大笑，云琳笑了没几声就跪下了，哥哥也拉着我行礼，我回头，法海跟在两个男孩子后边，两个都是黄带子，我一想，得，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我第一次见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感觉对比强烈，十三并不是以往印象中带兵纵横的样子，而是温文有礼了许多，他一直面上含着笑，估计也被我的谣言迫害的不行，但依旧是修养很好的样子。十四阿哥一直挑眉看着我，还带着嬉笑的神情，不知道在十三面前说了句什么，十三撑不住笑了。我心想这还了得，在未来老公面前说我坏话，这小子够可以。便急忙端了杯茶先给十三，再端了杯茶给十四，面恭言顺道“十四阿哥喝茶”然后手一抖，整杯茶全扣在他身上，他大惊，“你这丫头，你……”
　　我连忙道歉谢罪，法海大乐，“丫头还是这么维护十三阿哥啊。”大家都笑起来了，哥哥连忙走到十四面前，“十四阿哥恕罪，舍妹太紧张了。”十四谱还挺大，一直瞪着我，我也瞪着他，怎么说他才十五岁，我可是二十多岁的人了也算长辈。尊重一下还不行？
　　十三阿哥连忙圆场，“你带十四弟去换件衣服吧。”还是我家十三好啊。我连忙笑了，“十四阿哥，快别生气了，奴婢唐突了，您别怪罪。”他也不再说什么，气呼呼的随我和云琳去了。后面传来一阵窃笑声。
　　我把十四带到额娘的屋里，她们赶紧行礼，对于我家来说也算是莫大的荣幸，一来来了两位皇子，额娘自是把我训斥了一顿，然后向十四赔了半天不是，真是充分体会到了封建社会的等级制度。
　　家里没有他合身的衣服，只能先穿着哥哥小时的衣服，额娘命人赶紧给十四处理他那件被我弄脏了的衣服，我就陪在他身边给他解闷。他小声问“你喜欢我十三哥么？”
　　我一愣，看了看额娘没仔细听我们说话，看他满脸严肃，就逗他说，“喜欢啊，长得好看脾气也好谁不喜欢？”他明显被我的回答吓着了，“女孩子家家哪有这么不害臊的？”说完脸有些红。我不可抑制的笑了起来，伸手碰了碰他的脸，“你脸红什么？”他又是一愣，“你，你……”我一见他羞红脸的可爱模样，就又忘了我不是二十多，而是十二岁啊，而且还是男女授受不亲的时代，直接菜掉，装傻呗。
　　他见我不说话，就又试探性地问了问，“老师说你八岁就喜欢十三哥，可是真的？”我心里鄙视法海一千遍，没见过这么把小孩的童言稚语当笑话的，便正色对十四说，“那是法海叔叔的玩笑话，小孩哪晓得喜不喜欢呢，刚刚我逗你玩的。女孩子的名节哪能随便玷污的，你别再跟我说这样的话了。”
　　他看我这样，就点了点头。衣服一会就干了，穿好之后我们一起去练武场找十三他们。还没有进去就听见十三他们正在讨论问题，十四进去大家又是一番行礼问安。法海笑着问我，“两个人可是好了？”
　　我忙答“十四阿哥宽宏大量，岂会和我一个小丫头一般见识，能把我这小丫头的话放在心上并念念不忘的，就只有法海叔叔了。”
　　说完大家都会了意，知道我为法海拿我和十三阿哥开涮心里不乐意，哥哥赶紧制止我，嫌我没礼貌，法海倒是十分好脾气，“不碍事，不碍事的，呵呵，小丫头害羞呢。”
　　十三阿哥看着我微微牵了牵嘴角，十四阿哥一幅看好戏的样子。我冲他们都害羞的笑了笑，既然人家都说了，就装害羞吧。只听见法海再问我，“这四年又读些什么书？”

作者有话说

　　兆佳氏的哥哥确有其人，真名是什么没有考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