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审判》小酿

3、蜘蛛尾巷

　　再次回到蜘蛛尾巷，斯内普不知道该表示庆幸还是不幸。灰尘布满了所有角落。自从伏地魔复活后，也许是从上一个霍格沃兹新学期开始后，他再也没有回过这里，哪怕只是路过。他坚持把自己的家养小精灵打发去了马尔福庄园，本身那只可怜的家伙也是卢修斯·马尔福送给他的礼物，顶多是物归原主，但看得出那家伙飞速消失的身影充满了兴奋。锁闭大门后，离开这里的那一天，他过度简单的认为他这条九死一生的性命肯定得交待出去，那念头除了让他冷笑，还忽然涌出一股冲动，若不是他终生不合的父母殒命于此，他甚至就想给这间房子一个强烈爆破咒。这一生太过孤苦，既然这一去生还无望，他希望可以自作主张疯狂一次。但他瞬间就冷静下来了。作为一个双面间谍，幼稚是最不需要的品质。

　　长时间没有使用，门锁似乎生了锈。为保持老宅原样，斯内普并没有把它拆掉，他习惯于用咒语开门前先用钥匙开第一道锁，似乎这样能比单纯的咒语安全些，其实他又何尝不知道，一道小小的麻瓜门锁在强大的开锁咒语面前完全不堪一击，再强力些的摧毁咒语甚至可以完全破坏这所宅子，但他总想保留一点什么，就像再阴暗的童年时期，父亲不喝酒的时候，也曾摸过他的头，而抱着他的母亲，一直到死，也还是爱他的，只是这份爱被沉重的生活压抑，变得有些怪异。成年后，他选择不再责怪他们。一些老旧的家具和生活习惯，那些念书时期无比渴望摆脱的东西，也被慢慢的保留下来。因此，当他在宅子门口的脚垫下摸索出钥匙开门时，马尔斯·霍普柯克、克里斯汀娜·皮斯古德不可置信的互相看了一眼。尽管这不是克里斯汀娜第一次来斯内普的住所，但从小在魔法世界长大的她对斯内普的某些麻瓜习惯还是欣赏不来。

　　三个人通过玄关走廊进入客厅，马尔斯好奇于这间窄小客厅拥挤但整齐的摆设。正对玄关的一面墙下摆着矮小的陈设柜，里面有斯莱特林学院历次学院奖的奖章，还有些跟斯莱特林的荣誉有关系的小东西。旁边一面墙立着书柜，上面密密麻麻摆放着魔法书籍，他们都被按照类别安排进合适的格子里。斜对面的壁炉上没有雕刻复杂的花纹，简洁的台面上只有一座铜质的小座钟，钟形没有任何特别，倒是上面的指示有些特殊，只有危险和安全两个标示，但指针是常年指在二者之间的。介于伏地魔从来不肯屈尊降贵来他这里一游，如此直白的座钟也是被允许存在的。屋子中间摆放的，是一个墨绿色的三人沙发和与之形成斜对角的淡绿色单人沙发，沙发们的傍边都有茶几陪伴，保证主人和客人坐着聊天至少有个放物品和茶水的地方。茶几上各一套白色茶具，样式跟住在这条巷子里的每一家里能搜出来的茶具一样普通，只有简单的花纹装饰。克里斯汀娜微微吐出一口气，缓步踏上客厅地下厚厚的灰色毯子，皮靴传来温柔的触感。

　　随手拍拍沙发上的灰尘，斯内普毫不奇怪它们引得马尔斯皱起了眉头。

　　“斯内普先生，我认为还是先把我家的家养小精灵叫来打扫下我们再谈。”

　　“没那个必要。”他回答说：“我已经说过了，认罪。”

　　“不，你不懂，你这件事还有转机。”马尔斯说。这个矮矮的胖子涨红了脸，幻影移形到这么个脏兮兮的地方已经让他很难忍受了，更难忍受的是他的当事人这种油盐不进的态度。再多的口舌之争也是无益的，只要他还有意从事法律方面的工作，他就不能替斯内普出头。最后他决定走了，留下克里斯汀娜进一步解释他不能说的太直白的东西。

　　“教授，”马尔斯走了以后克里斯汀娜接替了他的工作，她还是一如往常一样称呼西弗勒斯·斯内普，她说：“你知道，他们不能替你辩护，目前所有斯莱特林都处在公众的视线之内，我们的日子都不好过。”

　　斯内普看了她一眼。他静静坐在淡绿色的单人沙发里，一言不发，任由灰尘包围全身。

　　“我勉强算是资历够格的辩护人，你知道，在能独当一面的辩护人里，只有我能出面。这种时候除了斯莱特林，没有人愿意为斯莱特林做辩护，而我又恰好是混血。这件事落到我身上，我必定全力以赴。”她激动起来，开始在屋子里来回走：“教授……你知道原因！”

　　“我明白。”十几秒的沉默之后斯内普站起身，他看着有些失控的克里斯汀娜，尽量平静的说道：“就因为这样我的死是最好的选择。你和托马斯也永远不会被推上前台。”

　　“不不不，你确实不知道！”克里斯汀娜险些失控，但她努力克制住了，这一年间谍生涯带给她的教训使她明白冷静的重要性：“教授，托马斯已经被捕，最后一战之后没多久，魔法部就开始了内部人员清理，尤其是法律执行司，这里是清理的重灾区。他跑不了，他拥有黑魔标记。”

　　“什么！”这些天来第一次斯内普流露出不同于以往冷淡情绪的东西，几乎是立刻反应，他克制不住想皱眉的冲动：“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人告诉我？”

　　“上次传递消息时我们被克莱斯韦发现了——你知道，他是食死徒——他编瞎话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是他自己想为那人服务找不着门路，他没有退路，就通过克莱斯韦加入了。这之后消息传递更方便了，但是他不能再联系你了。没多久大战开始了我们收到重要消息可是没法传出去，只能先找理由去德国躲了一个周。我认为不管结果怎么样都不能再回来，但没办法潜逃只能更危险。哦教授，失去了他我……而且我不能说我们的关系……”克里斯汀娜忍住眼泪，她褐色的眼睛对上斯内普的，还有很多话，却说不出来。

　　安慰的话流转在斯内普的心中，他说不出口。这已经不是第一个牺牲的间谍，好话并不能改变事实。幸运的是托马斯·奥格登只是被抓进阿兹卡班，他还活着。这一对他的得意门生，是他刚刚开始执教两年后第一批加入高级魔药课程的斯莱特林。纯血的托马斯的父亲是前魔法部职员，金发圆脸，潮气蓬勃，一直对将来充满信心；克里斯汀娜小他一岁，严格说她不是美女，但她有一双迷人的眼睛。两个人六年级以后才意识到双方的恋慕之意，他们都认为魔法部的工作是合适的体面的，两个人决心在事业上取得立足之地后结婚，也一起看过伦敦中心区的房子，方便上班。战时他们迷惑于战争的正义性，正是这一点使得他们成为斯内普在魔法部的内线之一。斯内普知道，在最黑暗的时刻，他们秘密举行了婚礼。基于对危险性的充分认识，他们知道，在一起的时间非常有限。

　　现在，就算是为了托马斯，西弗勒斯·斯内普还可以直截了当的一死了事么？他内心埋藏的秘密太多，带进坟墓还会是最好的选择吗？

　　“教授，我不需要安慰。”很庆幸她跟他一样不是煽情的追随者，每个斯莱特林都应该保持风度。她扭过头去擦擦脸，继续说道：“教授，我们必须打赢这场官司，证明间谍在战争中的正义性，到那时候你的证词才能把他救出来。”

　　“是的，我明白……”斯内普坐了回去，他还在挣扎，不能马上答应。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理由，但也许你不会喜欢。”克里斯汀娜平静情绪，坐进对面的沙发里，召唤出法律文书和一些记录：“马尔福家族被关押在庄园里，暂时失去自由，但他的势力还在，他要借助你的事东山再起。”

　　斯内普讽刺的笑了，这是预料之中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