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侵略守则》十字路

63、第三章

　　很久、很久以前。
　　在广大的星际中，龙云星曾经是一颗美丽的星球。
　　它的体积庞大，又有着丰富的自然资源跟适合物种繁衍的温和气候，绿色的土地被整体占了６０％面积的湛蓝海水包围着，甚至有些其他星系的种族给了这颗星球『水蓝宝钻』的美丽称号。
　　然后，原本的低等生命中进化出了高等智慧种族。
　　然后，科技与文明不断的进步发展。
　　然后，战争爆发了。
　　明明是同个物种却以不同势力范围划分权力，同类们互相自相残杀，为了战胜所谓的敌人彼此都不断的开采星球上的原始资源，直至耗尽。就算如此，实力相等的双方也没有一个愿意投降或讲和，星球内战整整持续了数百年，久到人们都忘了这颗星球曾经的美丽。可是这还远远不是一切的结局。
　　因为『病毒』出现了。
　　它正式的学名已经被遗忘，大部分的人们称它为『禁果病毒』。
　　在星际战争里，禁止使用基因改造生化武器是全体的共识，可是总是有人愿意尝试着去踩踏那危险的禁区。为了成为胜利者，战争其中一方秘密研究出了这个危险的基因病毒，它能感染生物体内的基因链，将活人转变成没有生命却仍能走动攻击的尸体。
　　丧尸们没有思想、无法思考。
　　可是他们会动、会攻击、渴望吞食，而且不怕死。
　　病毒如预料快速的感染了战争其中一方，可是另一方却也没有胜利；病毒的传染跟进化速度超乎想像，原先预备的治疗疫苗很快就失去了效果，整颗星球上有八成的人都死在了感染或者被丧尸吞食，最后感染甚至有蔓延到星际的危机。但就像童话故事一样，直到最后一刻特效药终于被发明出来，禁果病毒成功的被扑灭。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怎么可能。
　　虽然禁果病毒的确消失了，可是后续伤害并没有消失。
　　病毒彻底感染改变了龙云人体内的基因，丧尸不再以传染的方式散拨，而是成为了一种遗传疾病－－人们称此为觉醒。病变导致新生儿夭折的比例高达五成；而每一百个成人里，就有一个可能在某天暴发出病变，然后化身成会走动的亡者；更甚者，一旦死亡之后无一例外会爆发觉醒，所以龙云人一般在死亡的瞬间就会即刻进行火葬仪式。
　　就像是无法破解的诅咒。
　　直到现在，龙云已然是一颗被遗忘的孤立星球。
　　………………
　　…………………………………
　　小小的超商里，收银柜台前。
　　原本用途是结帐的小型电脑主机快速运转着，同时萤幕上飞快的闪着大量的文字跟符号。李乔左手搭在主机上，一脸的急躁焦虑，因为他根本看不懂这些蚯蚓似的外星文字，只能耐心等待小五的分析解释。
　　终于在过了五分钟后，电脑萤幕啪地关闭了。
　　「怎么样，有联系到任何人吗？」李乔紧张的询问。
　　『……非常抱歉。』小五的电子音虽然感觉不出情绪，此刻却也有些迟疑，『这里的网路属于封闭式无法连结到其他据点，内部系统也已经被破坏，没有任何本地住民回应我的呼叫。』
　　碰地！李乔重重的在桌上捶了一拳。
　　他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好不容易才勉强自己冷静下来。
　　关于这颗星球的资讯在意外来到这里的数天内，小五就从残骸中的电脑里得到不少相关情报，所以李乔对自己所处的状况还算明白；虽然跟地球相当类似，但自从龙云内战结束以后，这个星球的社会结构多少有了些改变。
　　一部分是因为原先政权崩坏，另一方面则是由于无法根治基因病变丧尸潮至今仍不时会爆发，为了避免一个城市被丧尸攻陷会引发强大的连锁效应，本早已全球化各地交通路线大开的龙云逐渐转变成了封闭地方自治；每个城市各成一个独立运作的据点，经济生产与武力防卫完全内部解决，除了极少数距离相近的据点间会通过网路彼此联系，大部分独立据点根本不与外界接触。
　　『从这里原先的文明程度来看，也许还有大型据点能够保留星际航行的能力。』在他们总算搞懂身在何处时，当时小五是这么解释的，『只要找到这样的据点的话，有很大的机率可以平安的离开。』
　　这就是他们旅行的目的。
　　李乔自己也很清楚在这个到处危机四伏的地方，要顺利寻找到他们当初被传送过来的星之门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务；更重要的是，星之门的传送地点是无法改变的，不断被盲目的在各个星球中穿梭绝对不是回地球的好方法。
　　最好的路就是如同小五说的寻求本地科技的支援。
　　……只是这条路，可谓是前途茫茫。
　　「那有得到其他适合目的地的情报吗？」
　　『地图显示三百公里外有个还在运行中的交通站，但步行最快也需要一个礼拜，以目前您的身体状况跟我们手上拥有的资源、以及路上的危险性来评估，安全抵达的可能性过低，我不建议……』
　　「那你告诉我该怎么办才好啊！」李乔愤怒的低吼，「要我去据点的也是你，说到不了的也是你！耍人也不是这样耍的！看老子无头苍蝇一样撞得满头包很有趣是不是？我日你妹啊！」
　　连发枪似的吼完一长串话，李乔把额头碰在了键盘上深吸了一大口气。
　　「……对不起，小五。」
　　『没有遵循您的指令是我的错误。』小五对李乔的怒火一点也不在意，却对他的歉意感到了些许疑惑，『您根本没有必要对我道歉。』
　　「你的建议一点问题也没有！是我在迁怒，因为没有任何进展所以觉得很沮丧……明明你一直帮助我，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低着头，李乔的声音闷闷的。
　　小五难得的没有瞬间回答，而是略微思索的停顿了数秒才回复。
　　『那么，我接受您的道歉。』
　　「那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才好？」小小声低喃，李乔有些沮丧。
　　『第一方案还是以提高目前存活机率为重。』小五尽责的分析，『我的建议依然是优先寻找更多食物跟备份饮用水，再来是弹药跟药品，最后则是可用能源，当然如果可以找到代步工具的话是最好的。』
　　「啊啊，所以就是要来一次大寻宝罗？」
　　振作起来，李乔抬起头时，脸色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精神调笑了句。
　　一直沉浸在烦恼之中不是他的风格，既然往后的目标已定，李乔内心也没了担心犹豫，专心只想着如何继续迎接接下来绝对一点也不轻松的旅途过程。
　　但现在还有个问题……
　　李乔转头往后看，正好看见瘦弱的少年瘫软一样的趴在地上。
　　男孩翡翠绿色的眼睛里虽然仍然淡淡的，但比起昨天初见面时死气沈沈的空虚无物，吃过饭后又睡了一觉起来已经稍微带上了点活力；他对刚才李乔那边发出的一连串对话争执毫无兴趣，此刻正用那稍微带着好奇的眼神不断按着露营提灯的开关，似乎觉得那一闪一闪的样子有趣得不得了，时不时还从喉咙里发出跟婴孩一样哼哼哈哈的声音。
　　从柜台后走了出来，李乔蹲下高大的身体揉了揉少年的头发，换来一手又湿又黏的触感。
　　「喂，你是这里的幸存者吧？你只有一个人在这？你的家人呢？」
　　可是面对李乔的询问，少年只是露出了有些呆滞不解的表情。
　　如果说昨天初见的呆然是害怕所致，那么李乔现在可以确定，这孩子九成九是惊吓过度吓到人都傻了！既然可以发出声音代表他的喉咙应该没有受伤，但面对自己的每个问题却都完全不理解也无法回答，面对身边的一切事物环境反应就如同全然的无知。
　　简直就像一个初生婴孩。
　　「真是奇了，像你这样的小鬼怎么在这种地方活下来的？」李乔疑惑道。
　　如果自己往后要继续旅行，带着这样一个几乎没有行动能力的小孩在身边绝对是非常不利的，可要是将他独自留在这里……李乔也知道，那这孩子百分百是没有活路的。原本还抱着丝希望着能够靠网路联系到据点里幸存的居民，可是没想到半点回音也无，事情此刻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毕竟，李乔也有私心。
　　他不可能为了个刚认识非亲非故的陌生人赌上性命，但如果可能，他也绝对不愿意放着一个没有自保能力的小孩活活等死的。
　　「呜……呜…………」
　　因为干掉的血渍而黏在一起的发丝被大手一揉头又甩到了脸上，少年发出了不舒服的哼哼声。
　　「看你这样子也真够恶心的，我给你全身洗一洗吧。」
　　既然暂时想不到解决办法，李乔干脆先不去想了。
　　反正不管如何自己都必须留在这里些日子，能够找到其他活着的幸存者是最好的，又或者少年会慢慢恢复神智呢？从小生长在这种危险环境下的男孩应该不可能一点防身能力也没有，何况自己也可以教导少年使用武器自保。在自己可以帮助的地方倚尽全力，剩下的，那就是个人造化了。
　　一这样想，心里也有了个方向。
　　大手一捞把少年纤瘦的身体轻而易举地挂在肩上，无视少年被抱离提灯而发出哼哼的不满抗议声，李乔决定－－教导生存之道的第一步，就要从卫生抓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