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四章沐浴更衣 ...
-
034
云隆把车开得飞快，漆黑色的别克像头猛兽在公路上狂奔了三十多公里，一直开出安廷镇，向着西面又跑了二十多公里，到了一座墓园。
墓园建在教堂边上，面对着海，一层层往上叠起，数千座墓碑整整齐齐排列，形成一个扇面静静地望着大海，看上去阵势极其壮观。
上官七戒后来才知道，这是辉夜城附近最大的一座墓园，葬在这里的都是死于“七年惨案”的牺牲者，全国共有六座这样的墓园，墓碑上统一都没有刻上逝者的名字和墓志铭，只用一串编号替代。
二十多年前，生物医学上的一项突破让全球兴起了“人类改造计划”热，但随之而来的反战争也陆续打响，最后反对“人类改造计划”的那一方取得了战争的胜利，这虽然让人类历史又重新回归到原来的轨迹上，但镇压失败者的手段是残忍的。
在辉夜城郊竖起的红色尖塔就记录着那段黑历史，同样的地方，原来坐立着全球最大的“人类改造”研究基地。战争结束后，基地被摧毁，关于它的一切都被封禁，新政府在基地的残骸上建起塔楼，以让人们忘记那段黑暗时期。
云隆拒绝了牧师的引导，非常熟门熟路地走上第二十三排，在左起的第十六座墓碑前停下。碑上的数字为：2023-7-7-17，表示埋在这座墓碑下的人死于2023年7月7日，那已是战争接近尾声的时候，“17”代表着当日葬入这座墓园的第十七位死者。
这么多的“7”，让上官七戒莫名地觉得这人跟自己很有缘分，直到他听见云隆指着墓碑说道：“这是你的墓碑。”
上官七戒盯着那串数字中的三个“7”，顿觉天昏地暗，万里高空的阳光万分刺眼。
“这本来应该是你的墓。”云隆重新申明道。
上官七戒感到喉咙里涌出一股腥味，视野中的一切仿佛是梦境般没有真实感，他几乎听不见自己说话的声音：“葬在这下面的人……跟我是什么关系？”
这不是思考后得出的结论，而是本能的反应。说完以后，上官七戒急迫地盯着云隆，希望能听到答案。
云隆却冲他冷笑：“跪下。”
虽然声音并没有几分力度，但云隆的眼神却异常认真。上官七戒一时有种被愚弄的感觉，盯着云隆森冷的目光不说话。云隆忽然一脚把他踹在地上。
“你……！”
“跪着！”云隆用膝盖顶着上官七戒的腰际，扣住头颅狠狠压下去，“好好给他磕三个响头！”
上官七戒感到自己若不照办，云隆保不准还要做出什么吓人的事情。只是磕个头而已，也没什么损失吧？他决定顺从云隆的指示，默不作声地把头埋下去，认认真真磕了三个头。
末了，抬头看向云隆：“这样可以了吗？”
“嗯……”云隆眼神迷茫，好像在专注地在想着什么，接着，他也两腿一曲，在上官七戒身边跪了下来，工工整整对着墓碑也磕了三个头。
然后，他重重地命令道：“在这个人面前发毒誓！说你绝对不会用‘那个力量’去杀人！”
“什么力量？”上官七戒心里隐隐不安。
云隆道：“现在不要问。快发誓！”
上官七戒不想与之做无意义的争辩，云隆的表情坚决顽固，不为任何事动摇的样子。即使他再问下去，恐怕也得不到答案。
他做了个深呼吸，闭上眼，对着墓碑举起一只手，老老实实说出誓言：“我发誓，无论遇到什么情况，我不会用那种力量杀人，否则，不得好死。”
“再重一些！”
上官七戒不可理解地看向云隆，紧抿嘴唇不发声音。
云隆看出他脾气倔强，冷笑：“你应该有非常重要，绝对不能失去的东西吧？拿那样东西来发誓！”
上官七戒气愤道：“凭什么？”
云隆道：“凭你本来应该躺在这下面！”他的目光异样的黑而冷，嘴角边勾起一点令人战栗的弧度，“拿你最重要的东西来发誓，不然就不能算是毒誓。”
上官七戒默不作声，蹙紧眉头，半晌后十分坚决地道：“我不会违约，但你的要求，我办不到。”
云隆精明的眼睛眯了起来，目光在上官七戒的表情里游走，端详着他精雕细刻般的五官，琢磨着他幽深的眼底，审视一番后，猛然哈哈大笑：“看来，你有一件比命看得还重要的东西，那我就放心了，至少你不会因为什么都不怕而胡作非为。”
上官七戒眼神复杂地盯着墓碑，沉思片刻后，轻轻地问：“你能告诉我点什么吗？”
云隆站起来，点了根烟，并把上官七戒也拉起来：“现在还不能让你知道什么，准确来说，不知道对你才好，一旦你知道了，它会夺走你现在的一切。”
上官七戒琢磨着云隆的话，一时并不能理解。不过他也不想固执地追问下去，转而道：“那么，刚才你对尹正说的话是认真的？为什么？”
云隆仿佛在回想着之前说的什么话，慢慢地从唇角露出意味不明的笑，他的半边脸颊有个酒窝，随着笑意深陷下去，给他生冷无情的脸增添了几分温润：“这么说吧，我是我们家族中的一个无名小辈，而你是高高在上的那个人留下的最后一丝血脉。像我这种身份卑微的人，本来也许连和你见面的资格都没有，为你付出一条贱命，那是我的光荣。”
上官七戒露出反感的表情，皱眉道：“我不要任何人的命，请你不要有这种想法，我不喜欢这样。”
他的话说得既直白又单纯，喜恶的情绪不加掩饰地反应在脸上，云隆看着这个白纸黑字般一眼就能看到底的年轻人，忍不住高兴起来：“哈哈，知道你是这样的人，主上应该能安心了。”
035
司徒空从龍凰城回来时，尹正已经把上官七戒送回了他的公寓，电话里给的解释是：“云博士说上官七戒的身体没有什么大问题，只要好好调理就行。他说人在某种极端的情况下会突然突破极限，激发出潜力，这种情况虽然少见，但不是没有，历史上能找到和上官七戒情况相似的例子。所以也就是说，他在一个极短的时间内，忽然变成了超人，但现在又恢复成普通人了。至于身上的伤疤为什么会忽然褪掉，那也是因为细胞加速激活，刺激了皮层组织的记忆功能……”
尹正照本宣科说了一大堆专业术语，司徒空几乎要怀疑他手里正拿着云博士给他写好的稿子。
等那边终于停下来，司徒空嗤笑道：“要是仅仅就为了这些在科幻小说里就能找到的解释，还需要你找专家诊断？我为什么不去找作家！”
“作家要稿费的！我有问你收过半毛钱咨询费吗？”尹正在电话里显得异样的轻松，大概是摆脱了上官七戒，让他心情舒畅，“好啦，你也别太多虑。我也觉得云博士可能在敷衍，但他打了包票说上官七戒要有三长两短，尽管找他算账。云博士从来不说大话，我想，上官七戒真没什么事，你别操心了啊！”
说话间，车子已开到公寓楼下，司徒空想着一会就能见到小美人，心情顿时好了起来，也不和尹正瞎扯了，应付了几句便挂掉电话。
尹正刚要问皇乙轩的境况，就听见电话里传来忙音，气得差点把手机砸了。转念再一想，卷起袖子管，碎碎念地去收拾集训的士兵们。
司徒空阻止了保镖的跟随，他独自上十八楼。
为了安全起见，大楼的十五层以上都被司徒空买了下来，而十五楼到顶楼，除了上官七戒外，现在都住着靳鸿安排的保护人员，靳鸿自己就住在上官七戒隔壁。
司徒空让恭候在走廊里的靳鸿退下后，自己用钥匙打开大门，刚一进去便闻到阵阵香味从厨房里飘来。
他循着香味望向厨房，饭厅的桌上已经摆上了几道家常菜，厨房门口探出一脑袋，先瞄了瞄墙上的钟，再看向司徒空，一脸的情绪让那张俊秀漂亮的脸活色生香：“你来得真快，我还以为至少再过一两个小时你才会来。”
司徒空笑容满面走进屋，看着上官七戒，眼底无不闪动着喜悦：“我一下飞艇就过来了。”
“是嘛，我还以为你至少会先回一趟——啊！我的汤！”厨房里传出水沸腾的声音，上官七戒神色慌张地缩了回去。司徒空回味着他穿有小黑猫卡通图案的围裙，一手勺子一手锅的贤惠模样，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
“怎么，你这是专程做一桌子菜为我接风洗尘？”旅途的奔波让司徒空有些疲乏，但他还是放弃了去沙发上歇一歇，靠在厨房门口，眼色不由自主地在上官七戒纤细的腰肢上辗转。
要不是身形的问题，他现在就搂上去了。
上官七戒揭开汤锅，用勺子沾了一点，伸出舌头舔了舔，动作就像一口一口小啜牛奶的猫咪。司徒空眼睛盯着那泛出水光的嫩红舌头，心里隐隐的悸动着。
真想咬上去啊，这家伙在故意勾引他吗？
“我看冰箱里堆了很多食材，再不吃要坏了。想想你今天回来，应该会过来吧……”上官七戒用不确定的眼神瞥了瞥司徒空，语气温吞糯软，显得小心翼翼，“……我也没做很多，说不定你不会过来，但我自己总要吃饭。”
司徒空笑了：“我不是已经站在你面前了吗？实际上，我离开龍凰城的时候，就想着晚上和你一起吃饭，不过没有想到……你会做好饭等我。”
他的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愉快感，眼睛里的笑意也比平常明朗温暖，这些都能让人看出他现在有多么高兴。
“让我看看，你做了点什么好吃的？”
“呃……我在切萝卜，想炖个萝卜骨头汤。”
“哟，刀工不错。”司徒空顺着刀面扫到那只握着刀柄的手，指骨清晰，手指修长，指尖触碰到冰凉的刀面，仿佛皮肤都透明了一样。
他抬手抓住那只手，轻轻地用拇指磨动着骨节：“你这双手生得那么漂亮，做什么事应该都能让人情不自禁被它们吸引。真不想再看到这双手去做些危险的事，伤了可怎么办。”
像虔诚的信徒那般，他低下头，十分温柔地用嘴唇碰了下中指的指尖。
唇上的温凉触到皮肤，让上官七戒感到像被电流穿过心脏，面颊上不由得浮起一层淡淡的绯红，眼神无措地别向一边。
司徒空欣赏着他双颊上好看的春色以及眉眼间想要掩饰过去的羞涩，心中一动：“你把头低下来。”
上官七戒微微俯身，疑惑地看司徒空。
司徒空道：“再低下来一点，你头发上沾着东西，我帮你拿掉。”
上官七戒眼睛往上瞄了瞄：“沾着什么东西？菜叶？”
“嗯，一小片菜叶，卡在头发丝里了。你再下来点，我够不到呢。”
上官七戒几乎已经把头凑到司徒空面前，司徒空忽然抓住他的衣领往下一拉，冷不丁在他嘴巴上亲了一口。
上官七戒猛地直起腰来，惊慌失措地看着正得意微笑的司徒空：“你！……你太坏了！”
司徒空舔了舔下唇，还在回味着方才残留在上面的余温，笑得甚是狡猾：“你皱眉头的样子，真像个管家婆。我不过亲了你一口而已，犯法吗？”
上官七戒脸色一红一绿，交相辉映，五彩缤纷。司徒空看他又怒又羞又发不出脾气的样子，笑得简直要前俯后仰了。
饭后，上官七戒注意着时间分分秒秒过去，外面的夜色也渐渐深浓了，但司徒空坐在沙发上雷打不动地看电视。
那是部长达三小时的电影，上官七戒昨天才看过影碟，现在剧情刚刚过半，而司徒空的样子像是要把它看完才罢休。
上官七戒有些心神不宁地偷瞄着端坐在沙发上的司徒空，终于忍不住问：“你今天……在这过夜吗？”
他的声音又轻又低，几乎像是在说给自己听的呢喃。司徒空眼睛第一次离开电视，向他看过来：“你说什么？”
因为没想到他会转头，上官七戒尴尬地别过脸去。
司徒空笑道：“你刚才说什么，我没有听清。”
似乎上官七戒不开口，他就不再移开视线。上官七戒最终在他的注视下没辙了，小声憋出几个字：“你是要在这……留夜吗？”
司徒空看了眼挂钟：“啊，这么晚了，一直在看电视，没注意到时间。嗯——，今天也没什么事，那我就住在这吧。”
“那……要洗澡吗？”上官七戒小心地询问，“要我帮你放洗澡水吗？”
司徒空点点头，眼睛眯了起来：“好，我们一起洗吧。”
上官七戒刚站起来，脚便僵住，抬不起来：“……一起洗？”
“有什么不可以吗？”司徒空表情坦然自若，弄得上官七戒反而找不到理由反驳。
司徒空的这套公寓房虽不比城主府和司徒家的庄园，但装潢也是极致豪华的，浴室里要有个全玉雕的水池，上官七戒都不会觉得奇怪。但偏偏出现在那里的不是水池，而是一只能让两个成年人在里面一起舒舒服服泡澡的大浴缸。
上官七戒常年过着部队生活，虽没什么见识，但也知道这叫“情侣浴缸”。
这是为谁准备的？是什么时候有的？
放水的时候，各种乱七八糟的猜疑快把他的脑子挤爆了，当他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跌入名叫“嫉妒”的陷阱里。
他和司徒空相识有五年，但在一起的时间不会超过五个月，其余的日子，司徒空会是一个人过的吗？
贵族阶级和平民有着悬殊的身份差异，生活方式截然不同。司徒空贵为本国第一世家的子嗣，身边即使养着几个侍宠也没什么稀奇的。他只要说一声，就有人会伺候他，有无数人愿意簇拥在他身旁，里面不会缺少美女俊男。
漫长的五个年头里，总有那么几个晚上，他需要有个人陪着过夜吧？
上官七戒叹了口气，已然在他身后的浴室门口站了好一会的司徒空，听见他这声夹杂着苦闷的叹息，忍不住道：“水再放下去，我人坐在里面都可以淹死了。”
上官七戒猛地回过神，一看水位，连忙拧上开关，再把水放到合适的位置。转身瞧了眼司徒空，嘴边挂着一丝生涩的笑，到他面前蹲下：“电视不看了？”
“我再看下去，水不是要凉了？”司徒空觉得有些好笑。
上官七戒咽了咽唾液，努力温柔地询问：“那，我帮你脱衣服？”
司徒空抬了下眉头，笑着点一点头：“好啊。”
上官七戒有些意外，但还是默默地伸手过去，开始解开司徒空领口的蓝宝石扣子。
司徒家族重视礼节，司徒空常常要配合出席的场合挑选着装服饰，他从皇羽门那边回来，穿的是复古的长袍，由上至下一路十八粒扣子，照着他的身量定制，扣子特别的小。上官七戒怕弄坏了，特别小心翼翼地解开扣子，到了下摆的地方，他的脸上已浮满了一层水汽，肌肤上泛出水光，细密的汗珠沾在弯而翘的长睫上，眨动的时候带出勾人的艳色。
他这副诱人的样子，没有几个男人能忍得住。
司徒空刚有些心痒难耐，想亲上去的时候，只听上官七戒嘴里发出“咝”的一声低吟，抬手一看，十指指尖上被锋利的宝石棱角割开了一道血口。
他正下意识地要把手指放嘴里吮吸，司徒空一把抓住他的手，将那根受伤的十指含入嘴中，温润柔软的舌苔顿时消除了指尖上的刺痛感，细柔的舔着指尖的感觉让上官七戒有些不知所措。
司徒空眼睛带笑，松开口，说：“看你这样子就知道不是伺候人的料，还是我自己来吧，你先躺进去。”
上官七戒看看热气升腾的浴缸，他倒是只穿了一件T恤，随便一脱，就能钻水里去了。
作者有话说第15章 第十四章沐浴更衣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