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语》芊蔚总受

5、 解我心忧（一）

　　手术完后，苏青尧的母亲在ICU病房呆了两天，医生告诉苏青尧他母亲的没有明显的排斥反应，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
　　面对母亲这么多次生离死别的可能，苏青尧早已磨练得宠辱不惊，可是，他依旧感恩上帝，给了母亲再一次生的希望！

　　苏青尧母亲出院那天，阳光很好，夏季已经快要接近尾声，却依旧残留着盛夏阳光的灼热！湛蓝的天空下，苏青尧一眼看到了那个笑的一脸明媚的莫彦成！自从那日手术室外匆匆一别，苏青尧就再也没见过莫彦成了，在医院的这几日，每次想到莫彦成父亲那日冰霜冷箭的话语，和一副被遗弃般受伤神情的莫彦成，他就忍不住想知道莫彦成怎么样了，过的好不好？

　　苏青尧第一次知道了思念的温度竟是如此的灼烧人心，

　　莫彦成笑着跑了过来，苏青尧真的很想告诉他，别太逞强！可是莫彦成倒像是看不见苏青尧埋怨皱眉的样子似的，笑嘻嘻的把他们的行李放上车！

　　“青尧啊，这位是？”
　　“哦，他是捐赠心脏给你的那位先生的弟弟！莫彦成！”
　　“阿姨，我不是他弟弟，我...只是他朋友！”莫彦成歉意地笑道！

　　莫彦成，不要笑，真的比哭还难看，苏青尧突然想骂这样明明伤心却还要摆出一副笑脸地莫彦成！也不管他伸出来要帮自己提行李的手，赌气般的扶着母亲上了车！

　　莫彦成看着苏青尧远去的背影，终于卸下笑得僵硬的嘴角，青尧，我真的很好，你关心我的样子真的让我觉得好开心，也许莫彦成的世界并没有那么糟糕！

　　莫彦成在前面安静地开着车，苏青尧和母亲坐在后车厢不发一语，倒是青尧的母亲率先打破了僵持的局面！
　　“这位先生是我们青尧的朋友吗？”
　　“嗯？恩，算是吧！”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算是吧！这个莫彦成有时真是让人火大！苏青尧把头偏过一侧在心里咒骂！
　　“你刚才说，捐赠心脏的人是你的朋友，一定是你在期间帮了不少忙吧！”虽然对于莫彦成不肯承认是心脏主人弟弟的事情感到很奇怪，可苏青尧的母亲还是很识大体地没有苦苦追问！
　　帮忙！如果没有那个交易的前提，他们之间真的可以算得上帮忙，可是想到自己用那颗心脏利用苏青尧帮助自己达成目的，莫彦成就觉得揽下这全部的功劳让他无地自容！
　　“其实主要是苏医生的积极争取，我真的没帮什么忙！”莫彦成推辞道。

　　争取，是啊，为了争取这颗心，苏青尧真的付出了永生难忘的代价！

　　“苏医生？我儿子已经一年没做法医了，很多人都不知道他以前的职业，难道你们一年前就认识了？”苏青尧的母亲好奇地追问道。
　　“啊....我.....其实我，我是律师，以前在法庭上和苏医生有过一面之缘！”法庭上巧舌如簧的莫彦成此刻却舌头打绞起来，原来事关苏青尧，莫彦成连谎话都要在心里酝酿一番，好彩排出最完美的措辞！只为帮他完成最完美的演出！
　　苏青尧也舒了口气般放松下来，眼睛撇了一眼莫彦成，视线相交，心有灵犀的默契，苏青尧为莫彦成如此了解自己而内心窃喜！
　　“原来是莫律师，哎，我这儿子一年前被那宗轰动A市的遗产案所累，如果那时有彦成你这样的大律师相助，青尧也不至于被那不分黑白是非的律师驳得哑口无言，最后还要落得个玩忽职守的罪名被警署给开除了！”
　　“妈妈！”苏青尧尖叫出声，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看了眼莫彦成，低声说道：“一年前的事不要再提了，况且曹博士已经答应让我继续回警署工作了，我们就当那件事没发生过好吗？”
　　“可是....."
　　“嘘！”苏青尧示意她噤声！
　　车厢内又开始恢复了平静，只是莫彦成却无法心情透亮，想到一年前自己在法庭上的苦苦相逼，那时苏青尧无辜的眼神，犹如一根针锋利地扎在他的心上，尤其是在自己相信了他是真的没有动手脚的时候，更加心疼起他那时候的害怕无助，只是有件事他不明白，当年苏青尧明明是无罪释放的，怎么会落得个玩忽职守的罪名了？”

　　把苏青尧和他母亲送回家，又帮他们打理完闲置了半个月的房子，这一忙就到了日暮西沉，莫彦成在向苏青尧的母亲表达完问候以后，就准备离开赶最后一班轮渡。
　　刚从厨房刷完碗出来的苏青尧见他要走，连忙脱了围裙走到门口，说道：“我送送你！”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在沿海公路上走着，苏青尧在前面双手插袋埋着头只顾走，莫彦成就微笑地跟在后边看着苏青尧被夕阳拉长的身影，这家伙，说要送自己，却一个人走在前面完全不顾身后紧追的自己，但是这样的苏青尧依然让莫彦成觉得可爱的紧！

　　苏青尧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清了清嗓子对莫彦成说道：“那个.....刚才我母亲说的话，你不要太介意！”说完眼神又晃向了别处！
　　莫彦成缓步上前，与苏青尧面对而立，金黄柔软的发，额角渗着细密的汗珠，嘴唇紧咬着不敢看他的苏青尧，都让莫彦成动情！
　　莫彦成忽然一个手用力，就把苏青尧拥在怀里！
　　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了一跳，苏青尧开始剧烈的挣扎起来！
　　“不要动，让我抱抱你好吗？”温柔宠溺的语气，瞬间让苏青尧安定下来，依靠着莫彦成温暖的怀抱里，苏青尧也不知道该作何回应，就那样僵持着！
　　莫彦成倒是很开心苏青尧的不抗拒，从口袋里掏出一方手帕，为他擦拭着额角的汗水，那如春风拂面般的轻柔让苏青尧迷失了方向，渐渐沉溺在莫彦成细致的动作里！

　　“我不在乎你母亲对我的看法，我只想知道，你恨我吗？”
　　苏青尧突然就哽咽了，莫彦成问他：“苏青尧，你爱上我了吗？”他不知道怎么回答，莫彦成问他：“你恨我吗？”他也答不上来。以前的苏青尧，爱恨分明，可是面对莫彦成，他突然觉得自己所有的逻辑都开始不适用！他应该恨他的不是吗，是他逼得自己良心不安，受尽忏悔折磨，他不应该爱他的，可是那样孤单寂寞的莫彦成都让他忍不住心疼！苏青尧闭着眼，觉得自己头疼欲裂！

　　莫彦成轻轻放开了他，因为他看到了苏青尧皱紧的额头，突然就不忍为难他，他爱上苏青尧了，他想要苏青尧陪着自己，可是他却不想苏青尧这样两难！

　　面对突然落空的怀抱，苏青尧还来不及适应地呆立着！

　　“好了，我该走了！你也早点回去吧，路上小心！”莫彦成抬起手，想摸摸苏青尧的头发，最后也只是伸手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对了，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啊！”总算回过神来的苏青尧，想了一会才回答道：“我会回警署工作！”
　　当初像个缩头乌龟似的躲到这个小渔乡，满以为可以躲避世俗纷争的苏青尧，还是被这件事卷入丑恶的漩涡中，他也更明白身不由己的无奈，所以，他不在逃避，他要承担起社会赋予自己的那一份责任，即使这次做了让他不能回头的错事，他也希望凭借自己的所学，还死者一个真相，或多或少减轻自己的罪孽！

　　“嗯！”莫彦成点了点头，本想留下自己的私人联系方式给苏青尧，告诉他有什么事可以给他打电话，想了一下还是作罢，既然想彻底地从苏青尧的世界里消失，就不要留下任何的可能，其实他更害怕留给苏青尧的电话永远不会被拨通，那样的失望会要毁灭他为数不多的期待！

　　莫彦成走上渡头，没有任何流连地上了船，苏青尧却觉得心里空空的，这个莫彦成，为什么每次问了问题都不管自己的答案呢？可是自己又能承诺给他什么？告诉他苏青尧不恨他，苏青尧很爱他吗？那样的回答对苏青尧所承受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地不负责任，自己怎么可以爱上一个逼自己下地狱万劫不复的魔鬼呢！”

　　苏青尧，你一定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