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食者》圣诞少女

9、星光夜色

　　昆市的警力配置一直是很好的，但是治安却一直并不是那么让人安心，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这里的地理位置的原因。很多人会告诫这里的人，夜晚不宜出行，因为意外很多是发生在夜晚中的。

　　朱颜奔跑在夜色中，急匆匆的不顾一切，有些冲动。陈雌伏被牵着一同奔跑，奔到刚刚散开的小巷口，已经不见两人的身影了，朱颜转过头看向陈雌伏，“他们去哪里了？”

　　陈雌伏没有出声，只是看着朱颜，回道：“你冲动了，这些与我们并没有关系。”

　　朱颜皱起眉，有些犹豫，吱吱唔唔的说着自己不可能见死不救的原因之类的，陈雌伏只是平淡的告诉她，可以报警。

　　朱颜的头微微垂着，似乎没有料想到陈雌伏并不想救人，眉毛微微揪起，眼角下垂，嘴角也微垮，很失意的样子。

　　似乎，微微让人有些愉悦？陈雌伏诡异的觉得看到这样表情的朱颜，心中有些诡异的开心，推了推眼镜，夜晚的空气泛着凉，诡异的可以感觉到嵌在眼眶里的眼球的冰凉，闭上眼睛，冰凉的像是被水浸了一般，也许应该顺应着女人的一些要求，才更像恋爱？陈雌伏想着。

　　“如果现在去的话，那么你今天应该赶不回宿舍了。他们应该是向着另一边的街走的。”

　　可以看到朱颜的眼睛猛的发亮，听了陈雌伏的话立刻拿出电话给舍友打电话，说是不回去了，接着迫不及待的朝回追去。

　　女人啊，可真是麻烦。陈雌伏心不在焉的想着，手臂还被朱颜扯着，念着你最好了之类的话。

　　由这道小巷向里走，会途经一些小店，有些饰品或是食品店，都是些简单的小店，很适合青年情侣一同去逛，买一些或可爱或有趣的小玩具。穿过这里，就是另一条大街，车流不息，路边林立着高楼，道边还有树林环绕，夏天桂花开时，这里就会弥漫着桂花香气，十分诱人，而公交站后，又是一个小公园，树林环绕，经常可以看到运动的老人与被家长带来玩耍的孩子。

　　但是此刻入夜的冬天，却不会有很多人，只有偶尔路经的几个行人。陈雌伏与朱颜到这里时，还没有看到有人，当沿着道路进入时，隐隐的黑影可以看到是一对情侣，从隐隐反光的鞋跟，看到可能是李敏。

　　朱颜拉着陈雌伏的衣袖，两人并没有靠近，同样坐在了另一边的石凳上，朱颜倚在陈雌伏的肩上，这在夜晚里会暖和许多，两个正好面对对面的黑影，并且从声音上，终于听出是李敏同何天一。

　　“你不能放我一条生路么？小敏，我求你了！”何天一的声音带着哀求，似乎李敏的自杀会带走他的生命一般，像是一个在爱情面前摇尾乞怜的狗一般可怜。

　　李敏的声音既不同于在白天时听到的平淡，也不同在离开时听到的娇媚，同样带着一股悲哀的哀求，求着身边的男人：“天一，你爱我多一点好不好？再多一点好不好？”

　　朱颜小声的说着：“何天一那么爱他，李敏还想怎么样啊。”陈雌伏没有回答，有些事情不是看表面就可以看到的，抬头望着空中的星辰，云省的海拨特别高，而昆市的天空似乎也格外的近，经常可以在昆市看到有一手掌大的飞机在天空中经过，这是在吉市看不到的。

　　“我爱你的，别闹了好不好？末世了又能怎么样？没有电也没有关系啊！现在还有很多山村没有电也能活啊！别闹了好不好？”何天一的语气哀求而低气。

　　李敏却死毫不为所动，径自起身，声音也大了起来：“怎么可能一样！你没有看到最近人都像是疯了一样么？一点小事都能闹出人命来！明显是有问题的，你说能一样么？好！你不去，我自己去！”

　　不断比划着手，指着远处，不清楚究竟是碰到了什么，会让李敏如此绝望，但是毋庸置疑，李敏也被她所说的夸张情绪感染了，歇斯底里。

　　“扑通！”

　　“啊！”朱颜低声惊讶，指着另一边，李敏起身向另一边走去，何天一竟然一下子跪了下去，向着李敏的方向。

　　“小敏，我求你了！别闹了，放我一条生路，回去吧，我爱你啊，放爱一条生路吧！”一米八几的男人，跪在地下就那么吼出来，到最后都泣不成声了。

　　何天一哭的越声音越来越小，但是却颤抖起来，黑夜中黑色的剪影不住地颤抖，双手捂住脸，向下伏去，最后贴在地面上，发出呜呜的声音，站起来比女人高得多的男人，伏在地上，卑微的连女人的脚面都不及。

　　“谋、谋之。”朱颜声音同样颤抖，叫着自己更加习惯的名字，陈雌伏低头，看到朱颜眼中同样有着水光，示意她安静下来，继续看着。

　　女人手中的包掉下来，发出重重的闷响声，女人蹲在地上，也呜呜的哭着，伸出手摸着男人的头，“我爱你，胜过爱所有的人啊。”

　　颤抖着的声音，但是听起来却意外的强韧，尽管哽咽颤抖，却不破碎，像是有着最后一根弦在里面，“可是，我不是闹啊，我不想面对以后的世界了，和我一起走吧，我只是不舍不得你自己留在这里啊。”声音到最后变得温温柔柔，似乎有些像撒骄时的语调。

　　陈雌伏却听着，有些像是自己妈妈语调，毫无缘由的感觉，女人的手抚着男人的头，最后一次问出口：“要和我一起走么？”男人半晌没有回答，女人低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缓缓的起身，踩着高跟鞋的身影分外的高挑，最后声音也变得轻飘飘的，“我不会去跳河的，我会死得漂亮又体面。”步履优雅，仿佛要去赴最华丽的舞会，踏着星光而去。

　　直到陈雌伏扯了扯朱颜，朱颜才回过神来，长长的呼了一口气，李敏的身影已经离开这座小公园，而何天一却仍旧爬在地面上，狼狈的像是一条在泥土里挣扎的爬虫。

　　在黑暗的城市中，偶尔有着点点星光，只有街上车流来往像是一条光河，车灯的余光照亮街边行人的道路，李敏行走在路边，哼唱着曲调。

　　陈雌伏与朱颜跟在身后，隐隐的听到是“……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目空一切也好……Are You Going……”，声调忽高忽低，最后带着哭腔。

　　朱颜突然叹了一口也，也不知道是为什么，陈雌伏却突然间停下来，看着朱颜，朱颜有些莫明其妙的问道：“怎么了？”，陈雌伏问道还跟么，朱颜立刻回道：“当然了。”

　　夜晚中没有灯光的时候，就显得格外的黑暗，人影容于黑暗中有些许的不清，李敏摇摇晃晃的身影让人有些看不清，在夜色中看起来像是醉酒后的人，沿着街向东走去，大概也是要去河边。

　　陈雌伏微微张嘴，打了一个哈欠，眼睛微微眯起，跟在朱颜的身后，两个人的跟踪技术差劲到了极点，光明正大的跟在李敏身后。

　　还没有走到下一个十字路口，李敏奇怪连接的歌曲已经消失了，只是仰头看着天空，呆呆的站在这里，久久没有动作，朱颜看了几秒，好奇的抬头看向天空，除去漫天星辰，没有一丝其他。

　　“有什么么？”朱颜出声问道，陈雌伏抬头看了一眼，昆市的楼房普遍较矮，但是在这一条街中却较多高楼大厦，周围不少公司的办公楼，仰视的视角有些奇怪，高楼直插天际，显露出来的天空比较小，从楼与楼的缝隙间可以看到更多的星辰，但是却让人有一种更加渺小的无助感。陈雌伏只是推了推抬头而有些下移的眼镜，回道：“没有什么吧。”

　　朱颜还没有看出来什么，李敏就又向前走去了，就只能拉着陈雌伏向前追去。

　　急急忙忙的左拐右拐，再次停下的时候，就已经是陈雌伏完全没有来过的小巷，对于陈雌伏关于这里是哪里的问题，只是尴尬的笑笑回道一定能回去的，在城市中生活的益处就是，总是可以从一些莫明奇妙的地方找到回家的路，因为城市像是一个下水管道，四通八达的向着四周源源不断的传送着废水。

　　一直是由着朱颜牵着陈雌伏追的李敏，朱颜这里有些尴尬的发现，李敏似乎已经发现了两人，很小的巷中，既没有商店，也没有其他人，李敏也没有像刚刚一样地出神，无疑就是发现了两人，朱颜牵着陈雌伏想像拐角外躲去，刚刚躲好，就看到李敏已经转过身来了。

　　“出来吧，我知道你在后面。”李敏的声音有些沙哑，似乎刚刚又唱又哭让嗓子有些破掉。

　　黑暗中看不清人的神情，但是陈雌伏可以猜到朱颜的脸涨的有些通红。朱颜为人有些粗神经，却又没有坏心，偶尔的好奇虽然有些不合时宜，在现代的女孩中，但是并不是不可原谅，但是那怕好奇，仍旧是十分的羞涩，不然当初高中是也不可能一直暗恋着陈谋之而不敢出声，陈雌伏想，如果不是自己当初去试探一下的话，那么也许朱颜将一个大学也在暗恋中渡过。

　　所以被李敏发现，朱颜也在吱吱唔唔的，最后被陈雌伏拉到一边，陈雌伏张口回道李敏问为什么跟着的问题，“我们有些担心你。”

　　声调平淡，像是清淡的寡淡的汤水，甚至连咸味都缺少，完全不似话语中担心所应有的语气。

　　李敏像是听到一个笑话一样，夸张的大笑起来，最后甚至伏下腰去，用手支住膝盖，头也没有抬起，突然间，笑声戛然而止，声音极为平静，问道：“何天一没有来吧？”连名带姓的称呼，叫陌生人一般的生疏。

　　朱颜握着陈雌伏的手突然间抓紧，狠狠的用力，才又松开，结结巴巴的回道：“那个、他应该、应该，快——”

　　透过眼镜总会清晰几分，陈雌伏可以清晰的看到这个小巷中直到刚刚拐角来的地方，没有一个人影，便径自开口，“没有人跟来。”

　　李敏冷哼一声，半天才回道：“我就知道。”语气刚硬，但是却弯下膝来，抱着膝中蹲成一团，隐隐的可以看到颤抖的双肩，却没有听到哭泣的声音，只有听到：“我就知道他不会来。”

　　陈雌伏带着笑意的开口：“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