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食者》圣诞少女

8、再遇自杀

　　接近元旦，大部分的商店都在低价处理，似乎女人喜爱逛街的心，是不受到任何事情影响的，最近几天的回温更是燃起了他们的热情，街道上人来人往的人潮不见减少，而最近部分地区的恢复供电更是消去了人们心里的那抹担心，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兴奋的潮红。

　　单单只是逛商店，从商业街南屏街到市中心，来回便是一下午的时间，不得不承认逛街是一个浪费时间的好消遣，从三点多开始逛到现在下午七点多时，朱颜的脸上仍旧带着一种意游味尽的味道，陈雌伏觉得有些疲惫也才算完。

　　仍旧是上次回去坐公交的那条小路，看起来，又发生了突发情况。

　　穿过树林，因为上一次的事情，下意识的就又看向那个方向，却真的又碰到了那两个人。不同于上一次两人的狼狈，这次的女人穿着一种安静，男人浑身透着一种颓废。

　　昆市七点左右太阳才正处于下山中，橙红色的阳光穿过树叶染在江中，如同血染水波。女人和男人并排坐在一边，男人手里夹着一支烟，地上一地的烟头，两个人听到脚步声，都抬头看向这边。

　　陈雌伏先几步迈出来，朱颜跟在其后，男人皱着眉头，手中还有一截的烟扔到地上，一种不耐烦的语气发问道：“你们也来自杀啊？”

　　陈雌伏看到女人攘了男人一下，男人又从兜中又掏出烟盒拿出一支烟。扭过头去狠狠吸了一口，陈雌伏嘴角勾了一下，开口：“我们一点也不想自杀的。”

　　女人毫不出意外的样子，应了一声：“我知道。”陈雌伏看到朱颜张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大概在这几天朱颜已经认识了这个女人。

　　女人却没有理朱颜，低敛着眼皮，身上的妆扮与上一周相比鲜光了许多，但是死气的感觉些许也没有减少，甚至更为浓烈，绝望的气味甚至熏得陈雌伏有些暴躁。

　　男人身着的衣服看起来并不是新衣物，但是却别扭得穿着一双新鞋，不同于上周看起来透着严谨感，浑身透着颓废。隐隐可以看到青色的胡碴，随意的坐在地上，衣衫上沾着灰尘也浑不在意，气息很明确的说明自己很劳累，心神耗尽的疲惫，甚至对于陈雌伏与朱颜的出现也没有精力去顾及了。

　　女人的声音不再是歇斯底里，声音像是像是能压到地面上的沉重，“我们分手吧。”平淡的语气完全不能想像她尖叫时的锐利。

　　男人狠狠的吸了一口气，烟头猛的变红，燃烧了一大截，张开口吐由鼻孔吐出的气又被嘴吸了回去，已经压倦了被女人耗尽心神，半分钟才张口道：“小敏，别闹了。”在了字上拖了长音，嗓子被烟熏得有些破碎，听起来有些嘶哑。

　　朱颜几次扬起笑脸，想要搭话，却也发现了气氛有些不对头，转头看向陈雌伏，小声的问怎么了，陈雌伏眯起眼睛，朱颜什么都好，就是性格上有些像是电视小说里的女主角，管得太多，生活中不是说你知道的多就好，很多时候，惹麻烦上身就是因为知道的太多了。而朱颜想管的东西，无疑就太多了，但是大部分时间轻重还是能拿清楚的，还是在可以接受的。

　　陈雌伏的语调上扬，轻飘飘的像是说着天气真好一样说道：“大概他们又在自杀吧。”

　　朱颜的眼睛猛的睁大，似乎不可置信，望向那边的两个，结合他们现在的状态，再想想陈雌伏的话，不由得信了几分，便问向女人。

　　女人缓缓的从小包中拿出了一个烟盒，抽出一支长长的女士烟，夹在手指间抽了一口，才开口：“真巧啊，自杀就碰到你们。”

　　相对于上周女人的样子，现在的样子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陈雌伏随意的坐在了一边，在场的四个人中，似乎只有朱颜意识到了自杀的含义，颇为急躁，所有人都是不在意的样子。

　　也许是因为陈雌伏他们在身边，男人的声音变得更低一些：“我真的很爱你，你要什么都行，别闹了，和我一起回去吧。”

　　女人似乎又被刺激到了：“我要什么？我什么都不要！我不要回去，这么多天了，这里总停电，你家里不是也总停电么？这你都不知道么！你没有想过没有电，世界末日会怎么样么？你让我怎么活！”女人的声音尖锐刺耳，让男人的眼神灰暗，只是不停的重复着，“应该是巧合的，只是巧合的。”

　　女人的声音又再一次的拨高，它总是能一次次的超出陈雌伏的预计，朱颜又一次问陈雌伏要不要救人，合着刺耳的声音，朱颜的问题似乎也越发的蠢了起来，让陈雌伏叹了一口气，透过眼镜看向世界时，只是稍许清晰了一些，但是却让人失去了对于高度与长度的度量长控，有些失去分寸，还有些让人劳累的晕眩，将眼镜摘下来，揉了揉鼻梁，陈雌伏转头看向朱颜，用着习惯重复最后一次的语气说道：“想要死的人，救下来，也是会死的。记住。”

　　声调低沉，不再是以往轻飘飘的语调，陈雌伏不能忍受太过重复一件事情，习惯在最后一次改变语调而让别人明白底线在哪里。朱颜也噤声了，对于陈雌伏摘掉眼镜的样子，那怕是她最喜欢的样子，却也忍不住稍稍有些害怕，似乎那种深眼窝里的黑色眼睛看了就让人忍不住低下头去。

　　世界上的爱情总是有很多无奈，你会喜欢或爱上很多东西，但是你总有那么一两样的其他的东西。

　　看这两个就是如此，一个男人能为了女人落魄成这般样子，男人的眼睛疲惫又干涩，但是望向女人时却仍旧泛着光，再想一想，上一次见到穿着严谨刻板的男人现在衣衫不整，灰头灰脸，如果说不爱她，无论如何也是说不出来的。

　　但是这样也并不代表什么，生活中总是充满了选择，也许，还有其他许多的东西吧。陈雌伏微微有些凉薄的想着，大概这种事情是发生不在自己的身上的，如果只是单纯的爱情，陈雌伏永远不会面对这种选择一天，因为它将是陈雌伏第一个抛弃的东西。

　　男人和女人的对话就一直在重复那几句一直没有说服力的话语，似乎看到了陈雌伏想要说些什么，女人突然间张口，将陈雌伏给打断了。

　　“如果还是想要劝我，无论说什么我也不会再听的了。”女人拿着烟的姿态带着一种漠视的味道，手指夹着烟都轻而无力，只是让烟刚刚好卡在手指中而已，她没有听男人的话，只是望向陈雌伏，这次让陈雌伏看清了女人的脸，还很年轻，想来也是，只比陈雌伏大一届，大概也是二十出头而已。“我只是不想面对以后了，看着这几天的情况，如果你是聪明人，你也应该知道，如果你不知道，我现在告诉你，马上末世了，早点去做准备吧。”女人说着，竟然笑了起来，“想也会知道末世会怎么样，现在的情况就越来越严重了，所有人像是疯了一样，疯狂的犯罪，以后将会再也不存在法律，大街上将不再任人游逛，而是疯狂的追杀，一定的。”

　　陈雌伏想说些什么，但是抬头看向女人的脸，脸上没有任何的疯狂的神色，眼中无比的透彻，就像是已经看到了那番景象，女人现在是完全理智的。陈雌伏无法开口了，无可否认自己所想像中的末来，与女人所述想去不远，也许未来就是那番模样。

　　也许女人说的对，如果世界都变成这个样子了，逃命你又能逃到哪里去，不如一起去死了呢。

　　不！我绝对不会死的！陈雌伏心中吼出。抬眼再看向女人，那怕同样是看清的人，又能怎么样，女人只不过是个失败者，选择逃跑的人。

　　陈雌伏勾勾嘴角，用一种愉悦的语调：“我不想劝你些什么，但是我想你最好去吃个饭，在死行前，也是要吃断头饭的。”

　　也许是神色让女人感到放心，女人不如上一次不愿意离开那个栏杆，而很轻松的就起身了，并且拉着一边的男人，男人被拉起来时用手捂着脸，仿佛要死去的是他一般。女人的开朗更让人觉得她已经生无可恋了。

　　陈雌伏拉着朱颜，朱颜有些忐忑，抓着陈雌伏的手有些紧，听到女人谢谢关心的道谢不知道如何回答，脸上担忧的神色更是明显，让陈雌伏隐约在女人脸上看到些恹恹的神色，就像陈雌伏所认为的，朱颜对于其他人的事情，关心的太过详细了。

　　女人示意陈雌伏，对朱颜询问，“你男朋友？陈谋、谋——”

　　陈雌伏直接开口：“陈雌伏。”

　　女人猛地一怔，接着夸张的笑了起来，前仰后合式的笑法让朱颜局促的抿抿嘴，陈雌伏眯起眼睛，只是看着女人，落后于众人一步的男人只是抽着烟，完全觉得有什么好笑的地方。

　　只有女人笑了许久，似乎觉得颇有尴尬，才停止下来，却转变成正色，隔着朱颜想拍到陈雌伏的肩，发现不可能后才拍着朱颜张口：“不错，雌伏一时，雄起一世。”

　　吃饭时在附近的一家店中随便挑的一家，四个人相处还算愉快，女人表现的完全不似一个一心寻死的人，陈雌伏感到，女人并不是只有周身绝望的气息给人的厌恶感。

　　女人说话言语锋利，一针见血，对于许多事情的看法，也格外的通透，如果相识的早些，会相处的很愉快，而男人沉默寡言，但是却能看出是计划周详的人。

　　吃过晚饭，便已经是十点左右了，街上大部分地方陷入了黑暗，偶尔有行人也行色忽忽，月亮躲在云彩后，只是偶尔能露出月光。

　　大道中还能稍有明亮，街边的小巷中却格外的黑暗，像是可以通向一个未知的世界，陈雌伏与朱颜向着大道，李敏和何天一向着窄巷。

　　站在路口中，月光刚好泄了下来，散在窄巷中的却只有一角，光芒只落在李敏的鞋上，高高尖细的后跟上面的钻反着明晃晃的光芒，在月色下光芒微冷，又细又长，像是钢枪上的刺。李敏挽了挽耳边的碎发，开口：“趁着现在能离开昆市云省就离开吧，这里以后将是最乱的。”

　　陈雌伏应了声，听到高跟鞋的声音渐渐远离，突然间开口：“我想跳河不是什么好主意，死后会很难看的。”

　　听到女人突然笑了出声，接着回答：“恩，我知道的。谢谢了。”

　　两个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远，陈雌伏隐隐可以听到女带撒娇带着时醉意的声音：“我会死的漂漂亮亮的，天一，我们一起去死吧！～”

　　月光散在大地上，往日里车水马龙的城市安静下来时，才看到上天赋予的这种温柔的浪漫，水色的月光。

　　心似乎也更加美好了，陈雌伏像是感叹一般：“以后再也见不到李敏这样的女人了吧。”

　　朱颜也沉醉在这种浪漫的气氛中，应了一声，才突然间反应过来，才立刻问出来为什么。

　　陈雌伏的脚步仍旧是轻快的节奏，“她去自杀了应该。”

　　“他们两个去自杀了？刚刚刚不是还好好的么？”

　　陈雌伏推推眼镜，纠正朱颜的话：“我说的是李敏，何天一应该还可以看得到的。”

　　“我们回去救他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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