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食者》圣诞少女

4、停电

　　如果末日能够实现的话，那么对于世界来讲是一个影响所有人的大改变，只不过可惜的是直到最后，什么也没有发生。但是并不是只有大的改变会被人发现，同样有着很多小的改变会让人觉得惊奇，其中吴华硕所见到的，让他觉得很惊奇。

　　以需要一个改变为借口，陈谋之请吴华硕帮忙找了一些在公安局认识的人，改了名字。
　　陈雌伏，一个说不出怪异的名字，而随之带来的，如同陈谋之所言一样，一种难以言喻的改变发生在陈谋之、不，现在要叫陈雌伏的身上。如果说之前像是沉默而没有存在感的石，而像在就像是露出冷凛寒光的刃，带着笑容仍然让人觉得有些危险。

　　别人帮忙做完一件事之后，最基本的也是要请吃一顿饭，这是属于中国的一种习俗，或可以叫做国情。改名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实事却也并不是那么简单，如果是没有熟人并且改名人为成人的话，吴华硕具体做出了什么样的关系，才把改名的事情办下来，陈雌伏并不太情楚，但是事情已经办成，曾经的陈谋之已经居于曾用名之上，陈雌伏便请吴华硕吃了一顿饭。

　　夜晚的时间，火锅店里的人特别多，店中的灯同超市供电不足一般，忽明忽暗，让人忍不住心生慌恐。虽然通知中是全市停电，但是一切大型的购物场所，并没有灰暗下来，而是有着自己的发电机，但是似乎所有的发电机不可能提供所有的用电一般，除去大型的通电广告宣传牌、电梯等停用外，所有的电灯都是这般忽明忽暗。
　　但是今天是平安夜，出来游玩的人特别多，并且街上灯火通明，所有的灯都亮上，一闪一灭，分外好看，偶尔天空中炸起几朵烟花，引起地下几个女孩子的尖叫。更有一些店中偶尔几个店中放出的音乐，有着许多男男女女在扭动身体，欢快的跳动起来。在这个躁动不安的时候，这些都分外的美好，这是活在世界上的乐趣。

　　火锅店中人声鼎沸，丝毫没有被一闪一灭的灯影响了兴致，偶尔有几个青年的欢笑调侃在黑暗中传来。相比于此，坐于窗边的陈雌伏与吴华硕就显得怪异许多，两个男人一起来火锅店并不少见，但是多发生于中年人身上，两上年青人座于窗边，只会有一种怪异的违合感。

　　火锅是用煤气烧起的，因此不像一些店家受到停电的影响，咕咚咕咚的锅里煮着一斤牛肉，边上摆着几小盘的青菜，相较于它们昂贵的价格，这小小的盘子就格外的娇小，摆了满满的一桌子也不够两个大男人吃的。

　　翻滚的热气贴上玻璃就变成水雾遮住视线，玻璃百叶窗上刚刚被手划开的一片，很快就又被遮住，那对贴在一起吵吵闹闹的小情侣就看不见了，陈雌伏早就把眼镜摘下放到一边，转头看到吴华硕手中的酒杯还有大半杯，却已经脸红脖子粗的说着什么说个不停。

　　“这里还不及你们学校门口的那家火塘牛肉好吃，还这么贵。”吴华硕仍旧评论着这家的火锅，陈雌伏这里年不到吧台门口那里，但是却隐隐约约的听到门口排队人员的喧闹声，陈雌伏把筷子放到一边，拿起荼水抿了一口，寡淡而冰凉的普洱茶味入口，“味道还好，价格太贵了，只不过，我也仅仅是偶尔听过滚锅牛肉比较好吃，还以为什么怎么样好吃呢，不过，学校门口的……”

　　拖着长音，带着怀疑的语气，就立刻得到吴华硕的话：“下次，下次我请你去火塘吃，比这里好吃许多。”

　　陈雌伏听着吴华硕信誓旦旦的话，点头应下，接着就开始聊着一些无聊的男人间打屁的话，实际上，学校门口的一些店面，陈雌伏陪着女朋友吃过，而味道稍好的火塘牛肉更是吃过许多次。但是稍许的话语，便让在警局工作的吴华硕主动约出下一次，又让人何乐而不为。吴华硕待陈雌伏真诚，并且某些事情上的如实相告，更是让陈雌伏觉得他是可以相交很久的人，有意而为之下，才能交得更久。

　　并不是说陈雌伏有所图谋或心怀不纯，仅仅是有意结交。

　　“怎么不见你女朋友？”陈雌伏问的颇不在意，也仅仅是随口一问，起因也是因为自己女朋友发出的一条短信，简单的平安夜问候，并且说了一下寝室里很无聊，女人的信息自然不可能这么解释，陈雌伏稍稍想了一下，大概也猜到就是在向自己抱怨没有约他出来玩，并且圣诞节想要一起出来而已。

　　“她不在意这些节”随口提了一下，接着就转向陈雌伏，问道怎么没有一起。

　　拿起手机晃了一下，手机里的短信还在上面，就回道：“本来想明天再找她的，但是没有想到今天就发短信，女人——”陈雌伏眯起眼睛，平日里藏在眼镜后面的双眼没有丝毫特色，但是摘下眼镜之后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就给人一种阴郁的感觉，“这种生物，真是麻烦啊。”

　　仅仅是玩笑似的一句感叹，但是陈雌伏一抬头，就看到吴华硕盯着自己的眼睛看，眉头微微不悦的拢起又立刻放下，抬出手抚过双眼又放下，才说：“很奇怪吧，一单一双。”吴华硕摆手说不会，陈雌伏状似不在意，“当初我妈说要我去做一下手术，男人，哪里用在意这么多，本来还以为双的一个能变成单的，结果到现在了还在样。”

　　吴华硕笑着说并不奇怪，又说着些其他，这个话题就被揭过，实际上单只或单只双眼皮并不怪异，这种单双眼皮并不少，只不过是刚刚陈雌伏的神情让吴华硕微微有些惊。

　　像是演艺圈里有些总是扮演反派角色一样，有些人天生就适合这么一种长相，或许可以说，天生的恶人相。当然并不是说长得凶神恶煞，而是说流露出来的那种气质就让人觉得有些恐惧，而刚刚陈雌伏所流露出来的神情，就颇让人在意。拢起的皱头显得有些深的眼窝显得幽深黑暗，一双微黑泛黄的眼睛像是闪光一般，而原本平凡的长相，在这种表情下，却流露出了一种生动的引人注目邪肆，英俊了七分。
　　就像、就像，吴华硕想了许久，才想起一个相像的人，有几分像是新警察故事里吴彦祖的角色一般。

　　就像是那个角色能够心狠手辣的将自己的女友杀死一般，接下来的话题，似乎无意间证明了什么，陈雌伏对于自己的女友并不是那么的太在意，筷子上夹起的一块红薯，咬了一口，又喝了一口酒，才回答吴华硕的问题：“就只交过这一个女友的。”

　　陈雌伏对于讲这些并不太在意的，不知道是因为吴华硕与女友的毫无交集，或是因为本身就不甚在意，“我家在吉省的，她和我一个高中，以前聊过几句。”与其说聊过几句，不如说是经常会遇到她，并且只是在高考前被问过一次要报考哪里而已，“考到一个大学，听同学聊了两句，觉得巧合就去问问，就这么在一起了。”相比于同学所说的这么巧合，告白一下也许就成了，陈雌伏更加能拿准的是一定会成功，并不清楚被暗恋的原由，但是稍稍想一下，也会明白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总是碰到一个人，并且还这么巧合报到一个学校。
　　女人永远都不是这么明智，明明可以报到更好的学校的。

　　“送上来的就不太喜欢吧。”吴华硕理所当然的接着，看着陈雌伏的神色似乎也是如此，男人的本性就是如此。

　　陈雌伏都没有留及思考的时间，瞬间就反驳道，“不，我很喜欢她。”吴华硕的眼睛睁的比平常大上几分，自然是惊讶的，陈雌伏虽然无意解释些什么，但是不自觉得说时带重一点音，听起来颇有一丝认真的感觉：“我不喜欢让支持我的人失望，她喜欢我，我也喜欢她，自然一切都是最好的。”

　　有些莫明的解释，但是却是陈雌伏最想说的话。只不过是，语序有一些颠倒的，陈雌伏认为感情也是一种投资，投资总是要有些回报，现实也是如此，仅管是有着感情因素在其中，但是归根结底，别人所投入的感情，最后是要用其他来回报的，如父母爱儿女，终归以后也是要用等同的东西偿还于父母身上。并不是所有的投资都有回报，但是陈雌伏心里有一个坚韧插在心底的最后一条线，有付出就要有回报，无论何种。所以，那怕并不在乎所谓的道德底线，可是陈雌伏从小都是受人喜欢的长大的。
　　所以，相较于感情而言，女友朱颜的存在，陈雌伏的认知为，这是一个女人在自已身上做出的投资，这是对于自己的能力或潜力的一种认同，这种认同让陈雌伏甚为愉悦，所以愿意付出回报。女人喜欢了自己六七年，并且愿意为自己付出女人一辈子的话，那么，以后陈太太的位置很大可能就是他的，只要女人不是很愚蠢的话。

　　由陈谋之蜕变成陈雌伏，他不怀疑自已是否能够成功。像是觉醒了从幼年就能够利用父母的纷争，而得到自己所想要的那种继承于商人的天赋，可以把所有的东西都标上适应的价值，没有理由会不成功。

　　陈雌伏中间接了一个远在京都与津市的长辈的电话，离开了坐位，稍稍安静的地方才回道：“本来想打个电话了，但是忘记了，这几天忙的事情太多了，现在在和一个这几天帮忙的人喝酒，真不好意思。”了了的说了几句，便挂掉了。

　　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太多的话可以说，关于母亲离去后的后事，在昆市这么远的地方，没有什么人会来，只有陈雌伏自己处理，想想这几天没有其他名为亲属的人打电话了，陈雌伏嗤笑一声，也许他们在想的可以从这种事上得到的多少好处，便将手机放回了。

　　21号时，昆市通知停电三天，刚好平安夜为第三天，过了这一天，就是圣诞节，西式的新年，现在有很多年轻人也喜欢过这个节日，饭吃得差不多的时候，陈雌伏给朱颜打了一个电话：“喂，朱颜，恩，办完了，改名字了。”

　　朱颜的声音轻柔却也利爽，带着一丝吉市出来的东北方言的味道，对于声音不敏感的陈雌伏听不出来的，只是听同学说过，陈雌伏恩了几声，就回道：“雌伏，陈雌伏。”似乎又听到了什么，眉头拢起又松开，声音也发轻，说：“名字无所谓，男人只要人能做出来，无论怎么样也会有人看得起的。”

　　情人的甜言密语，陈雌伏不善说，似乎另一边的朱颜也知道，似乎也是聊着些有用的东西，陈雌伏应了几声，在挂掉手机确认道：“恩，明天的，明天打电话。”

　　拿起放在靠椅上的衣服，吴华硕从兜里拿出一包烟问陈雌伏抽不抽，陈雌伏摆了摆手，叫服务员结帐，两个人花了二百接近三百左右，牛肉一斤半就一百五十多，价格不斐的火锅，这种无聊的感想在陈雌伏脑中一闪而过，一边的吴华硕套上外衣，问陈雌伏：“明天和女朋友约会？”

　　陈雌伏看了一眼服务员递过来的帐单，从钱包里拿出三张粉红色的钱递过去，应了吴华硕一声，接过零钱，两个人便朝楼下走去。

　　虽然这里的滚锅牛肉并不便宜，但是这楼梯的装修并没有如何，看起来似乎未经装修，灯也未亮，只是靠着外界的光来照亮，所幸今天平安夜，在外灯火通明，还能看到白色的楼梯。陈雌伏同吴华硕并肩下楼，陈雌伏走于里侧，下到楼层的拐角，吴华硕突然停住。

　　半层刚好处于上下光都照不到的微妙所在，吴华硕头微微低，脸上的神情让有人些看不清，那怕只是立于一侧的陈雌伏也只能看到因为喝酒而泛红的脸侧，听到吴华硕说了什么。

　　接着回头看到身后还有一群人要下楼，陈雌伏才拉着吴华硕离开这里。

　　冬天的昆明气候相较于其他地区较好，但是对于来自东北的陈雌伏而言，没有取暧设施而太过寒冷。风吹的脸有些痛。陈雌伏在眼镜后的双眼微微眯起，回想起刚刚楼梯间吴华硕在楼梯间的一句话：“最近可不是什么约会的好日子啊，上面通知，明天开始停电一个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