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nse of wonder（师生年上）》墙边的小葡萄

14、十三.[Hanasaki Mion]

　　我和直树在十一点的时候就各自回去了，因为我们从电影院出来后才发现外面早已下起了大雨，而且明天直树还要去参加数学的补考，我不禁想骂天造寺这所破学校。阳介也和老师一起出去了，我一个人看着夜间的动漫过了十二点。窗外的暴雨声让我不由担心起来，阳介还没回来呢。

　　立马就听到了敲门声，我以为会看见老师把阳介好好地送回来，却不想眼前的场景竟是浑身湿透的阳介站在门外，头发还在不断地向下滴着水。

　　“阳介！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啊！”我刚要把阳介拉进来，就看见阳介再也支撑不住双腿，在我面前跪了下去。“阳介！”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直树又不在身边，我真的是要吓哭了。被冬雨淋得湿透了，这得有多么严重啊？

　　但我不能打扰明天还要考试的直树，此时我能想到的人只有老师。“对，老师！他怎么会让你变成这个样子！”我一定要好好地向他算这笔账。刚要拨打号码的时候，阳介沾满雨水的手抓住了我。天啊，好凉，像是死了的人一样。身体的温度却那么烫呢。

　　“这不关他的事……”天啊还在说什么胡话呢。阳介没有说完，就失去了知觉。和他手的温度相反的是他的额头，正在灼烧着。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拨通了那个号码。他也被我所说的情况吓了一大跳，让我立刻带公寓卡下楼去。我忽然发现阳介说的是真的，不然他怎么会还等在楼下。

　　温度已经将近四十度，若不是昏过去可能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老师连一秒钟都没有考虑就抱着阳介下楼，我就穿着那身睡衣准备跟下去。“你去拿阳介的衣服和冰袋来，我们要先做点处理。”是啊，我太慌张了。还穿着那样湿淋淋的衣服，只会让阳介的病情更严重。冷静点，弥音。冷静点。有老师在，不会有事的。

　　虽然小时候经常和阳介一起光着屁股跑，但要我现在帮阳介换衣服这实在有点害羞。老师似乎也看出来了，叫我转过去。老师帮阳介换好了衣服，又敷上冰袋，我才觉得阳介不像刚才那么严重了。

　　发动了车子，我问老师：“老师……为什么阳介会变成这样？”老师叹了口气，他的表情也非常焦急，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我。

　　又是椎本阳一。他跟阳介明明从十一岁的时候就再没有联系了，为什么他还要来害阳介啊？

　　我们到医院给阳介打了几针退烧针，稳定了情况后开好药才返了回去。这时已经几乎天亮了。但老师执意要走，“阳介大概不会希望我在这里。”他的表情很难过，我从不知道总是不太正经的老师也会露出那样的表情来。

　　外面的暴雨已经停了，但我并不太放心老师。我很后悔在知道事实真相之前我怀疑过他。无论是从老师看着阳介时温柔又充满担忧的眼神中，还是从老师离开时高大却落寞的背影中，我都能看出些什么。我踏着拖鞋向外冲了出去追上老师。

　　“小弥？现在已经五点多了，不用公寓卡也可以出去哦…”老师看见我身上单薄的睡衣，就叫我快些回去。我没有挪动半步，因为我还有话要对老师说。老师又在叹气了，以前我从没见他叹气过。我顿时有些手足无措，我们这些糟糕的学生让老师怎样地操心了啊。他脱下自己的外套给我披上，“有什么话就说吧。”他的口气甚至像是“想骂我就来骂吧”。我有些难过，但被自己抑制住了。

　　“即使老师没有告诉我，我也明白你讲述的事情过程中那些空缺了的部分是什么……老师，喜欢阳介吗？”千代经常给我看她画的BL漫画，故事都美好的令人心动，但我认为那是不可能发生在现实中的事情。我抱着试试看的态度问老师，没想到老师却承认了。

　　“可现在……我算是被阳介拒绝了吗？”他的声音听上去都很苦涩，不同于之前每一次他神采奕奕地为我们讲课时的声音。听他这么说，我大概就能想到当时是怎样的一个场景了，阳介一定又是迷惑着脸红着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对于老师的想法，连我都是绝对否认的。每次到了周日就莫名其妙开心起来，就是想着要见到老师的阳介，怎么可能会不喜欢老师。

　　“老师，拜托你再等等他吧…再一次，再相信他一次吧。”明明阳介也根本不想要错过老师啊。我坚定地看着老师，给他深深地鞠了一躬。

　　老师的笑容也是苦涩的。但他却说：“我从来就没有…不相信他啊。”我抱住了老师，这次眼泪是真的流了下来。

　　不论是一心一意为我们着想的老师，还是真心地喜欢着阳介的老师。果然都让人喜欢和崇敬的要命。

　　老师在那之后还是离开了，我回家去照顾阳介，大概到了八点钟的时候阳介醒了过来。但他还是头疼得发昏，这也是因为他的烧还没完全退吧。

　　“真是…最糟糕的生日和圣诞节了。”阳介一醒来揉了揉太阳穴，就莫名其妙的蹦出这句话来。

　　我问了很久才终于让他说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老师向我告白了。”这我知道。“阳一说，我如果答应了他就等于是彻彻底底地毁了他。我会让他被人说是同性恋，还专门对学生下手……所以我绝对不能答应。”

　　椎本阳一。
　　太过分了。

　　“但是……我一点都不想做这种事啊。会伤害老师吧……还有我。”

　　阳介长大后已经很久不在我面前哭出声来了。我看着低着头掉着眼泪还不断发出呜咽声的阳介，顿时说不出任何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