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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听海哭的声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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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湛看着陈宇一溜烟没了影,叹了口气。
这次好像玩过了……
陈宇锁上了门,无力地靠在门背后。
果然,是自己想得太多了。地位太过悬殊,是根本不可能成为朋友的。
从前,在家里的时候两人的生活除了吃饭便少有交集,如今来了趟海南,同进同出了一个星期,自己竟然觉得蓝湛态度亲切,竟恍惚觉得两人就像一块出门旅游的好朋友一般。
大错特错!
蓝湛是上级是房东,自己需要恪守着自己的本分,努力工作努力赚钱。陈宇这么想着,也就释然了很多。
他阿Q地自我安慰:最起码,蓝湛是个很体贴下属的好领导。
知足常乐,陈宇告诫自己,不能太过贪婪,托蓝湛的福才能够还清了债,住着这么漂亮的海景套房,每天吃好的穿好的,已经是很舒适的生活了。况且两人相处的还算默契,自己真是脑子抽风了才会问刚刚那个矫情又做作的问题,弄得大家尴尬。
陈宇冲了个澡之后心情平静了许多,也彻底摆正了自己的位置。
窗外的风雨骤然开始,噼里啪啦的雨珠儿打在窗玻璃上。对比着外头的黑暗,再看屋里柔和的灯光,会让人心里无端地生出许多柔软。
他想去跟蓝湛道个歉吧,毕竟刚刚自己莫名地发脾气摔门而去。这样对待一个上司一个恩人是不对的。
谁料想一拉门,就发现蓝湛倚在房门口。
看到对方的时候,两人几乎同时脱口而出:“对不起。”
蓝湛愣了,陈宇也愣了。
难得的蓝湛露出了淡定以外的表情,他十分诧异:“你为什么要道歉?”
陈宇低头一鞠躬说:“对不起,我不知不觉就有点忘本,没有摆正自己下属的位置,还摔门发脾气。以后不会了,请您大人大量,不要计较。”
蓝湛皱眉,半晌说:“我并没有只当你下属……你很重要……”
“原来你是口是心非!”陈宇一瞬间心情灿烂了起来,他拍了拍蓝湛的肩膀:“放心,我没那么小鸡肚肠,不会计较的。不管你承认不承认,我们都已经是朋友了。”
朋友?蓝湛勾起嘴角轻轻一笑,“好了,睡吧。”
言语之间竟然带了点温柔的味道。
这一夜,尽管屋外风雨肆虐,陈宇睡得很是安心……
第二天一早,蓝湛难得的比陈宇起得还早。
陈宇一打开房门,见鬼似地看着坐在外间看报纸的蓝湛,还有小桌子上热气腾腾的鸡蛋饼。
陈宇的目光从蓝湛移到蛋饼,又从蛋饼移回蓝湛:“你……你……你是真的蓝湛吗?”
以往的每一天,陈宇都是买好早饭和中饭,等着饭来张口的蓝湛大爷起床。今天这样的蓝湛,会买早饭的蓝湛……不对劲!
陈宇小心翼翼地接近蓝湛,在一米之遥外站定,问:“我送给你的拼图是什么图案的?”
蓝湛慢悠悠地抬头看了眼陈宇,然后继续低头看报。
“你家筷子是什么材质的?”
蓝湛没反应。
陈宇继续问:“你家厕所烘手机上有一个什么样子的贴纸?”
蓝湛终于抬起头来,“烘手机上什么时候有贴纸了,我怎么不知道?”
陈宇嘿嘿一笑:“其实冬奕奕原本在上头贴过一个小兔子,不过在你没发现之前我给撕掉了。”
陈宇走过去拿起蛋饼卷,夸奖蓝湛:“不错嘛,我觉得你大有进步,居然会早起买早饭了。”
蓝湛扫了一眼那个蛋卷,十分平静十分悠然地说:“哦,不是我买的。凌凰一早送来给我的……”
“……”原来是抢他饭碗的来了……
蓝湛接着说:“我怕有毒所以没吃,你再去帮我买一份吧。”
陈宇一口鸡蛋饼哽在喉头,吞也不是,吐也不是,被噎得猛咳嗽。
好一阵子才缓过劲来,“你大爷的,叫客房服务。”
蓝湛放下报纸,翘起二郎腿十分期待地看向陈宇:“不是你买的我不放心,客房服务容易被别的人做手脚……现在可是关键时期,我只信任你。”
陈宇一听如此重担,是组织对自己的信任,便颠儿颠儿地放下鸡蛋饼揣上零钱就跑出门了……
而蓝湛,则托着下巴认真地思考着,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骗的人……
两人平和有爱地窝在沙发上吃过了早饭,在风雨过后清爽的海风中,登上了一条不知道哪里来的游艇。
事实上,只是蓝湛指了指一条小型游艇,对陈宇说:“上去。”
陈宇嘴巴张成O型,诧异地问:“蓝湛,你非常非常有钱吗?还有自己的游艇……我记忆当中这种玩意都是大财团高富帅才有的。”
“你电视看多了。”蓝湛轻轻一跃,便立在游艇最顶端,风把他的衣服吹得恰到好处的微微扬起,而阳光照在他几乎完美的侧脸,显得金光灿灿,颇有天神下凡的错觉。
陈宇看得有些出神,蓝湛真是上天的宠儿啊。
不,他本来就是神话传说一般的存在,原本就代表着上天的意志才对吧……
蓝湛一扭头说了句很煞风景的话,他说:“这游艇不是我的,借用一下而已。”
陈宇以一种手脚并用、颇不雅观的姿势爬上去:“是……偷来的?”
蓝湛一脸正经地眺望海面:“关乎到社稷安危的事,怎么能算偷呢。这是征用。”
两人坐在船舱里,陈宇拿着手机在玩游戏,蓝湛百年如一地在喝茶。
也不知道蓝湛用什么法子驾驶的游艇,总之游艇在海面上行驶得颇为平稳,一点都不晃荡,而且安安静静的,也听不到发动机的噪音。
从舷窗看出去,能看到碧蓝的海,万里无云的天,还有盘旋着的海鸥。
大约开了一个多小时,船正路过一处小岛。
陈宇当时正在甲板拿着望远镜看风景,忽然大叫一声:“蓝湛,看,那片礁石滩上的……好像是个鲛人……”
游艇很快改变了方向,直直地往那片海滩开过去。
礁石摊上是一只被海水冲到这儿的鲛人,背朝天趴在那儿。
蓝湛走过去,把鲛人翻了过来,等看到了脸,陈宇倒吸一口气。这赫然就是那群鲛人的首领,那日要他们讲故事的那个碧绿美人……
美人此时可不没那么趾高气扬,她脸色惨白,脸上被礁石划出了几道口子。双眼紧闭,一部分头发又湿又乱地贴在脸上……
“她……死了吗?”陈宇站得远远的,有些不敢接近。
蓝湛探了探,道:“虽然气息微弱,伤势不轻,但应该仍活着。”
于是陈宇把美人背上了船,鲛人身上滑腻滑腻的,尾巴那儿还有墨绿色的液体渗出来,估摸着是血。
蓝湛运法给她疗伤。
过了好一阵子,鲛人睫毛颤抖一阵,终于睁开了眼。
“这是哪里……”鲛人强撑着坐起来,到一半却又无力地倒下去,“怎么会是你们。”她的神色虽然虚弱,却依然倔强且满是戒备。
陈宇赶紧给她递上一个枕头,扶她半躺,说:“你被海浪冲到了小岛上,我们路过刚好瞧见了你,就救了你。到底发生了什么?有需要帮忙的吗?”
鲛人狭长而妩媚的双眼冷冷地扫视着陈宇,过了好久说:“我凭什么相信你们,你们不是来要我族珍宝鲛珠的么……”
“是,可是我们没有恶意的。”
“怎么证明你们不是和海龙那家伙串通一气,想害我们?”
“这……”陈宇词穷。
蓝湛却忽然靠近一步,问:“你是说海龙水茂?”
鲛人低下头不说话,依然充满戒备。
蓝湛抱臂胸前,不徐不疾地说:“若要对付水茂,这世上仅几人可以做到。你若向我求助,我可帮你,你若一味戒备抗拒,我大可丢下你们不管,你一族灭绝了,还有其他族的鲛人,要得到鲛珠并非难事……”
鲛人咬着嘴唇,思索了一会儿,忽然就一滴眼泪落了下来。
滚烫的泪珠流过脸颊,慢慢地凝成了鲛珠……
鲛人捧着鲛珠挣扎着起身跪在蓝湛面前:“我是南海青鳞鲛人族族长青羽,求你,救救我的族人……青鸿把我们一整族都抓走了,我拼死逃了出来,却被看守的卫兵法术击中,勉强逃了一阵子就晕了过去……”
蓝湛拿过鲛珠,收了起来,然后淡淡地说:“我会帮忙的,你先养伤。”
此后的数小时……
青羽一直靠坐在船舱,呆呆地望着窗外的海面,轻轻地哼歌……
这歌声忧伤而绝望,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在舱里照顾青羽的陈宇终于听不下去,跑到护栏边上去找蓝湛:“她唱得我都要哭了,听不下去了……”
蓝湛嗯了一声,过了会说:“我猜,她对水茂有情。”
“啊?那只海龙吗?”陈宇问:“话说海龙是什么东西?跟你一样的龙吗?”
“是龙,但不是一个品种。我是蓝血,他是水色血,生活在海底,就是大家常说的海龙王。”
陈宇坐在甲板上吹着风,还能听到那隐隐的歌声呜呜然地传来。
让陈宇想到一首歌,怎么唱来着……
听海哭的声音
叹息着谁又被伤了心
却还不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