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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浴室里的半截女人 ...

  •   浴室里的半截女人

      这是我在这间公寓住了两个月后发生的事。

      我叫张穆,二十三岁,上班族,一个人独居中。

      我居住的这间公寓在我住进来的时候曾经同隔壁邻居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但是最后得以解决,邻居是个跟我同姓的年轻男人,他叫张扬,他还有个患有精神方面病症的弟弟,从来不出家门。

      虽然公寓十分老旧,但是格局很好,透光通风,加上租金便宜,而且邻居也不错,所以觉着这地方还算不错,除了上个月楼下便利店老板暴毙身亡,那家便利店从此大门紧锁,我值得绕路去距离住处十分钟的超市买东西。

      这天晚上加班回来,在超市买了面包和水,回到屋子已经是十点半,于是习惯性地烧水洗澡,正准备进浴室,突然,又听见那堵墙壁发出猛烈而急促的敲墙声,我回头望望,微微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真是辛苦啊。”

      我说的是张扬,他们父母已经不在了,所以他这个当哥哥的又当爸又当妈照顾弟弟,想起他惨白的脸色,想必很辛苦。

      相较起来,我已经很幸运了,一辈子虽不算一帆风顺,总算波澜不惊。

      这么想着,我走进浴室,打开热水洗澡,温热的水流驱走了一些寒意,只是对面的敲墙声依旧猛烈,于是我关上浴室门,拉上帘子,稍微隔绝一下声音。狭小的浴室渐渐上升起雾气,忽然,头顶那盏有些昏黄的灯一闪一烁,然后“嘭”的一声就灭了,我拉开帘子,仰起头,无奈地看着那个老式灯泡。

      “居然这时候坏了。”有几分气恼,但是又不想洗到一半又出去,所以继续拉上帘子冲洗。

      黑暗之中,只听见水流的声音,我嘴里哼着不知名的调子,却突然发觉那本来猛烈的敲墙声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戛然而止,四周安静得厉害。我仍自顾洗着澡,但是不知为何,突然觉得淋在身体上的热水,居然有种黏腻的感觉,甚至还有令人作呕的浓浓铁锈味。

      伸出手指,借由微亮的光,我看到自己手上竟然是黑乎乎的……是血!

      骇然大惊,我想也没想便连忙一个箭步飞似的跳出浴室,站在客厅里吓得直喘气,可等我回神,仔细望着自己的手,我却没有发现身上有血,也没有什么铁锈味,浑身湿淋淋都是水,地板被沾湿了一大块。

      我愣了愣,望向漆黑的浴室,难道是我的错觉?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再次走进浴室,淋浴花洒仍在出水,发出哗哗的水声,黑暗的氛围让我觉得身体很冷,我缓慢挪步过去,立在浴帘前,伸出手却犹豫着,莫名产生一股恐惧,我不停咽口水,很久方才下定决心,猛地一下拉开浴帘——

      什么都没有。

      没有血迹,没有异味,只有不停流出来的水。

      看来是庸人自扰了,我苦笑,冰冷的手指搓了搓胸口,随即关上阀门,浴室内变得一片寂静,唯有一声一声渐渐消去的水滴声。

      我转身想要离开,可正在此时,一滴水滴到我的头顶。

      疑惑地摸着头顶,我望着指尖……竟然是黑红色的液体,真的是血!

      顺势抬头一望,我看见在我的头顶,有一个面容被毁的女人,笔直地从浴帘中爬出半个身子,正对着我的脸,扭曲的五官留着鲜血,一滴一滴落在我脸上,发出令人作呕的腐臭味与血腥味。

      “啊啊啊啊啊——!!”

      这种时候还能镇静就不是正常人了,我大吼一声连滚带爬跑到浴室门口,却发现门关上了,无论我怎么使劲拉门都拉不开,像是被人从外面锁住,极度紧张的时刻,我微微斜睨着缓缓从浴帘里爬出来的女人,她张开没有牙齿的血口,拼命朝我如蠕动过来。

      空气里已经弥散了浓重的血腥味。

      狭小、黑暗、潮湿的空间,无法逃离的恐惧令我几乎声嘶力竭,我狂乱地拍打着纹丝不动的门,恐惧得几乎要昏过去。

      “有人吗!!救命啊!!快来人救救我啊!!”我大喊着,然而毫无回应。

      或许昏过去比较幸福?

      女人缓慢地爬了过来,她的肢体呈现不自然的扭曲状,发青的手几乎要抓住我的脚!

      “救、救命啊!!”

      极度恐惧令瞳孔紧缩,我仍在不停地尝试打开浴室的门,但都没有用,转眼间女人抓住了我的脚踝,宛如地狱般的冰冷刺入骨髓,腐臭味直冲入脑……我想挣脱!我想逃!拼命用另一只脚踩着她的手,然后她的手居然与肢体分开,分明地断落成一段段,像是遭人缓慢而故意地切割一样。

      但是她的手依然紧紧扣住我的脚踝。

      抬起扭曲的五官,眼珠随着血液掉落在地,滚至我脚边,柔软而冰冷的触感令人发指,我的心已经悬到顶点,然后,脚踝猛地被她一扯,我头整个撞到墙壁上,狠狠的撞击带来一阵眩晕,我几乎失去知觉。

      在意识消失之前,我仍记得有只冰冷地手不停向后拖着我的脚……

      要去哪里?

      我完全不知道。

      ……

      我猛地惊醒,发现自己居然躺在床上,再一动,额头传来一阵剧痛,我捂着脑袋,这才发现额头上缠了一层纱布。

      望着四周,是我的房间,而我……还活着吗?

      “你醒了。”张扬缓缓走过来,坐在我身边,拿着药酒和棉签放在一边。

      我捂着脑袋,不解地问:“……张扬?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不记得了吗?”张扬转过头,望着我,摇了摇头说,“今晚我弟弟又犯病了,让他安静睡着之后因为怕吵着你,所以我过来跟你说说,谁知你家大门居然没有锁,我怕是有小偷,所以就走了进来,发现你晕倒在浴室门口,满头是血。”

      脑地又疼了起来。

      “你还好吧?”张扬问。

      “还没死。”有些自嘲。

      然后张扬问:“你怎么会晕倒在浴室?门也没关,是有人抢劫还是……”

      喉咙梗了一下,我张开口,许久才说:“呃,是……是我自己不小心滑倒的。”

      并不是我不想说,可是怪力乱神这种东西,说出来,又有谁会相信。

      “是么,你可真不小心。”他微微沉眉。

      我勉强笑笑,忍着头疼,对张扬说:“谢谢你。”

      “不客气。”灯光下的张扬面色比以往更惨白,漆黑无光的眸子对着我,脸上一点表情的都没有。

      望了望时钟,已经是凌晨两点十分,我望着他,轻声问道:“你弟弟睡了吗?”

      张扬点头:“只有在他睡着的时候,我才能工作。”

      “工作?”

      “去送报纸,送牛奶,还有替半夜打烊的店关门什么的。”末了,他又加了句,“因为白天都没空。”

      “是因为要照顾弟弟的原因吧。”我接话。

      张扬认真地望了望我,说道:“弟弟见不到我就会发病。”

      怪不得觉得这男孩这么憔悴,心里不由升起一抹同情,于是我忍不住又问:“那……那你真辛苦啊,又要照顾弟弟,又要去工作,嗯……你今年多大了?”

      “十九。”张扬说。

      “十九啊……”

      居然连二十岁都没到的孩子,心底燃起的同情就更深了,想了会儿,我主动上前摸了摸他的脑袋,语气认真地说道:“张扬,既然咱们同姓张,又住隔壁,以后我就是你大哥,从今往后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不要客气。”

      任由我抚摸着脑袋,张扬的目光显露出一丝微微的惊讶,但很快恢复平静。

      “谢谢。”他说。

      气氛渐渐僵持下来,我正想找什么话题,但张扬却突然拿了一块玉佩出来,塞到我手心。

      “这是……?”我不解。

      “我的玉佩。”

      “不是,”我忙解释,“你给我这玉做什么?”

      张扬淡淡地看着我,幽声说:“没什么,既然你是我大哥,我便请你帮我保管,这是我最重要的人留给我的东西,我不希望弄丢了。”

      “最亲的人?那你还给我……”还想说什么,但张扬的目光十分坚持,望见如此信任的目光,我亦只好点点头,收好那枚玉,说道,“既然你这么信任我,我也不推辞,你放心,我一定帮你好好保存着。”

      望见我收下,张扬似乎笑了一下。

      “夜深了,我该去工作了。”张扬起身,“你好好休息吧。”

      “……嗯。”

      虽然我不想劝他晚上不要出去,但这是他的工作,我没有理由劝阻,只能默默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道的拐角。

      屋外是浓的看不清的夜色。

      然后我关上门。

      慢慢坐回床上,我握着刚才张扬给我的玉,是一块很润的玉,品质极好,在灯光下显露出温润的华光。

      他说是他最重要的人留下的东西,所以我决定找个地方藏好。

      巡视整个房间,突然,我的目光望向了漆黑一片的浴室,不知是不是因为恐惧,我不由打了个寒战。

      刚才的……应该不是梦吧。

      万幸的是我忘记锁门,张扬来救了我,不然我可能会死在浴室也不一定……后怕之后,我又不禁想,那个女人,究竟是谁?

      心里虽然在意,但是我却不敢再踏入浴室一步。

      第二天,我跟公司请了假,找人过来帮我安装新灯泡,顺便拆了浴帘和浴室的门,那师傅奇怪地问我:“为什么要拆了?”

      “因为我不喜欢浴室有门……”打着哈哈,我打算糊弄过去。

      拆门师傅停了停,没说什么,开始动手帮我拆除浴室门,他一边拆下,一边背对着我,自言自语地说:“不过这门这么旧了,拆了换个新的……”

      话还没说完,师傅的身体突然一凛,连忙放下工具,回过头,脸色铁青地对我说:“对不起,这门……我不能拆。”

      “为什么?”我不解,追问。

      师傅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回头望了望我,缓了会儿,突然带我走到门后,指着门背发霉处贴着的一道符,含糊其辞地说:“你看,这里有道符……一定出过事。”

      “出过事?”

      “你见过平常人家,谁会在门后贴一道符?”师傅摇头说,“这种事我见得多了,有些人家在不起眼的角落贴着符,那些主人自己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家有符存在,后来才晓得是屋子里曾经出过事……不是我迷信,年轻人,最好赶快找另外的住处吧。”

      师傅语重心长的语气让我吓了一跳。

      “可是师傅,这门不拆了?”我喊住即将离开的师傅。

      他摇摇头,皱眉说道:“这门要是拆了,我可就要倒霉了。”

      “可、可是……”我想喊住他,还还没等我回过神,师傅早已走到楼下,开着他的小面包车离开。

      “唉,看来要另外请一个师傅了。”这门说着,我正要进门,却突然听见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待我回头,发现方才那师傅驾驶的面包车,被一辆急速拐弯的卡车的车尾直直甩到墙上,车身压得稀巴烂,而里面的人,当场死亡。

      忽然,一股莫名的寒意,由心底缓缓升起。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浴室里的半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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