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轮回》煤*

2、隔壁的敲墙声

　　隔壁的敲墙声

　　开始工作之后，我搬到了离公司很近的公寓。

　　这里交通方便，附近设施也算齐全，加上租金很便宜，所以就算房子看上去有些破旧我也是马上就付下订金，第二天就搬了进来。

　　毕业之后第一次在外生活，什么都靠自己，感觉跟陌生，但也很新奇。

　　“是是，我都准备好了，嗯，吃的楼下有便利店的，明白了，老妈，你真啰嗦，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啦，多大的人了，真是，嗯嗯嗯，那就这样，拜拜。”听老妈在电话对面啰嗦一通后，我挂掉电话，继续整理我的行李。

　　咚咚。

　　正当我收拾东西的时候，床边的墙壁突然传来一声敲墙声，我惊吓，抬起头，望着眼前这堵墙壁，没有响声，我摇摇头，心想可能是隔壁人在钉钉子什么的，于是没往心里去，继续弄我的东西。

　　收拾干净，已经是黄昏了。

　　累了一天，我叹了口气，走到楼下便利店去买了点面包，准备上楼的时候，突然，我看见一个穿着黑衣，大约二十岁的男人早我一步进了楼道。

　　“大概是其他住户吧。”我心里想着，于是跟在他后面上楼。

　　男人的脚步声很大，但是走得并不快，像是很有节奏地一步一步向上走，感觉就像规律的钟摆似的，我暗自笑笑，心想什么怪人都有，然后我惊讶地发现，这个男人居然跟我住在同一层，然后走过我的住处，打开了隔壁的房门。

　　原来是邻居啊。

　　我打开房门的时候，不由自主望着他家紧闭的门，回过神，然后走进自己的屋子。

　　天很快就黑了，洗完澡后，我打开窗户，清凉的风吹了进来，我扶着窗台，望着前面不远的闹市区，那里灯光闪烁，远处巨大的红色霓虹灯照进屋子，我一边发短信给远在外地的女友，一边喝着啤酒，感觉心情不错。

　　正在此时。

　　咚咚。

　　隔壁又传来一阵敲墙声。

　　我回过头，望着那堵墙。

　　咚咚。

　　又是一声。

　　不知道隔壁在敲什么东西？

　　我望了望桌上的钟，是晚上十一点。

　　过了一会儿，敲墙声停了，我见对面不再有声音，于是刷牙，关灯，而没等我躺下几分钟，那堵墙再次传来敲墙声，而与之前不一样的是，这一次的声音，是连续不断，十分急促的。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

　　这么响了几分钟之后，我彻底恼怒，下了床，准备过去跟对面那个人理论。

　　敲着他家的门，可以都没人来应门。

　　“喂！这么晚了，请不要敲墙！会影响别人的！”没有办法，只好朝着里面大吼一声，我回到自己的房间。

　　“真是的，不知道搞什么鬼。”我气愤地冲着那道墙说。

　　不过恼人的敲墙声终于停止。

　　一夜就这么过去。

　　第二天下班回来，刚到楼底的时候，我又看见那个男人。

　　“喂！”我大叫一声。

　　可是那个男人却跟没听见似的，无视我的叫喊，兀自上了楼，二话不说我跟了上去，可意外的是，当我追上楼，男人的身影却不知所踪，然后我听见一声关门声，大概是他已经回去了。

　　走这么快？

　　我疑惑不解，走上楼，在他家门口看了看，随后便回到自己那边。

　　晚上洗完澡，准备睡觉之前，我接到了老妈的电话。

　　“嗯，还习惯，这里挺好的，离公司也近。”

　　电话对面的老妈依旧唠叨着。

　　“放心，我有好好吃饭啦。”不耐烦地应付着老妈。

　　而这时候，灰色的墙壁又传来了“咚咚”声，连续不停。

　　“又来了。”我无奈地说。

　　“又来什么？”老妈在对面问。

　　我无奈地耸肩，说道：“是隔壁的人，大晚上的敲墙，真烦人。”

　　“敲墙？”

　　“是啊，难道老妈没听见？”我问。

　　老妈说：“你这孩子，瞎说些什么，我哪有听见什么声音。”

　　我皱着眉，说：“这么大声，你怎么可能听不到？”然后我走到墙壁旁边，猛烈的敲墙声震耳欲聋，随后我对老妈说，“这下听得到了吧？”

　　然而，那边传来老妈无奈地声音：“你这孩子，根本什么都没有啊，唉，那我不打扰你了，早点休息，天冷注意盖好被子。”

　　“不是，老妈，我……”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真是受不了。

　　“不说了，先这样了。”挂掉电话，我怒火冲冲开门，走到隔壁家门口。

　　用力敲着门，我大吼道：“这都几点了，小声点！”

　　依然没人应门。

　　我朝着门口的猫眼望里面看去，屋子里漆黑一片，貌似什么亮光都没有。

　　“真是有病！”忍不住骂一句，我愤愤地走回自己的屋子。

　　敲墙声消失了。

　　然后，快到凌晨两点的时候，敲墙声又再次想起。

　　急促，激烈，仿佛想要撞破那道墙壁一样，我用被子捂着脑袋，想要无视这个声音，但是毫无办法。

　　声音，直到凌晨才消失，而我几乎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大清早，我挽起衣袖，正准备去找隔壁好好谈谈这个问题，没想到他居然找上门来了。

　　微微有些惨白的脸，长相俊美的男人站在我家门口，两只乌黑的眼珠子定定望着我，然后神色抱歉地说：“昨晚吵到你，实在是不好意思。”

　　对方充满歉意的眼神令我想发火也发不出来，只好咽了咽，转而问道：“你晚上做什么，怎么这么吵？”

　　男人抬眼望望我，说：“是我弟弟。”

　　“你弟弟？”

　　摇了摇头，男人削尖的脸上露出少许无奈神色，他说：“我弟弟患有夜游症，晚上总会去敲墙，医生跟我说在他梦游的时候最好不要吵他，不然会加重病情，所以我也很无奈，隔壁这间的人也是因为忍受不了都搬了出去……真是不好意思。”

　　看见他这么诚恳的道歉，我也不好责备，看见他眼里的疲惫，心想男人照顾生病的弟弟也不容易，能忍就忍了，于是缓了缓声音说：“好好照顾你弟弟吧，我……我晚上戴耳机睡觉的，没关系。”

　　见我这么说，男人仍是有些愧疚，他说：“实在是对不起……”然后他说，“对了，还没自我介绍，我叫张扬，你叫什么名字？”

　　“真是巧了，我也姓张，我叫张穆。”听到同姓，我不由觉得这个男人亲近了许多。

　　“真是巧啊。”男人弯唇，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这天晚上下班回来，我又在楼道下面碰到张扬。

　　“你也刚回来吗？”我上前问道。

　　张扬点头，对我说：“下去刚送弟弟去医院。”

　　“他……的情况怎样了？”

　　“恶化了，医生让他住院观察几天。”张扬淡淡地说。

　　“这样啊……”不免有些同情这个男人，于是我提议道，“我买了些菜，你还没吃东西吧，跟我一起吃怎么样？”

　　张扬想了想，说道：“这……”

　　“好了好了，一起上去吧，待会儿来我家。”我这么说着，便拍了拍张扬的肩膀，意外的是，他的身体似乎很硬，也很冰冷。

　　但我没有多想。

　　几杯下肚，我望着坐在对面的张扬，问道：“不过话说胡来，就你一个人照顾弟弟，你父母呢？”

　　张扬摇头，淡淡地说：“他们去世了。”

　　“啊……”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我连忙拍拍脑袋道歉，“真是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没事。”张扬笑笑，苍白的脸毫无血色，“这并是不什么秘密。”

　　“他们……”

　　“被杀了。”接过我的话，张扬意外的平淡，他说，“一直抓不到凶手，弟弟也因此得了病，这么多年一直不见好转。”

　　缄默片刻，我给他倒了杯热水。

　　“没事的，苦尽甘来，至少你和你弟弟还活着，以后会好的。”

　　张扬握着我给他倒的热水，笑了笑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他的眼里，闪烁着不明的亮光。

　　而往后几天，我再没听见敲墙声，灰色的墙壁一片平静。

　　这天下班回去，在便利店买东西的时候，付钱的时候，那里的老板突然对我说：“你就是新搬进来的那个人吧？”

　　“嗯，是啊。”我说。

　　老板的眼神突然变得很神秘，凑近我耳边，问道：“难道你没遇见什么怪事？”

　　“怪事啊……”

　　以为我默认，老板自顾自地说：“大概是那家人阴魂不散吧。”

　　那家人？阴魂不散？

　　“我跟你说，”老板左右顾盼一阵，随后小声对我说，“二十几年前，这栋楼曾经出了一个命案，有一对夫妇被杀了，他们的儿子好像也失踪不见，那时候听说，好像他们的儿子被人挖了眼睛还是什么的……很残忍的，至今都没抓到凶手……”

　　“喂，老头子，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快来帮我扛东西！”老板娘在门口气呼呼地说。

　　“是是是。”老板看我一眼，便出去帮忙了。

　　见状，我笑了笑，耸耸肩，兀自走上楼，想到老板神神叨叨的模样就觉得有趣，现在房价这么贵，就算真的有屋子曾经发生过命案，也总是会有人来住的，所以，这些怪力乱神的事情，我就当听故事好了。

　　回到房间，没过多久就听见敲门声。

　　“张扬，是你啊，怎么了？”一开门就看到张扬站在门口，面色不是很好。

　　摇摇头，他说：“没事，我就是回来跟你打声招呼，我回去了。”

　　张扬微微抬头冲我笑笑，然后就离开，回到自己屋子里去了。

　　真是奇怪。

　　然后第二天，我听人家说，楼下便利店的老板死了。

　　他们说那老板的死状异常可怕，四肢扭曲，两眼突出，口鼻大开，面容惊恐，好像是被什么活活吓死似的。

　　但，具体是什么，没人知道。

　　我只知道，自那天之后，那家便利店再也没开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