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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chapter 71 ...


  •   费索迩伽迟疑片刻,决定进入内在世界对这两簇火苗进行一次深入的观察。她回忆着前天夜里那种奇异的压缩感,几乎没怎么费力就再一次进入了那片广袤无垠的虚空。

      ——实物在冥想中蠕动四散成一片一片的粒子群,颗粒之间那些细小的空间以一种超乎想象的倍数飞速延展扩大,费索迩伽清楚地看到那些神秘的颗粒按照某种特定的轨迹运行旋转。她无法形容这一切的瑰丽与神奇,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不被这个玄妙的世界冲昏了头脑,尽她所能地将注意力集中在那两簇火苗扩散成的颗粒群上。

      事实证明,构成这两团火焰的颗粒种类基本相同,但颗粒内部的组合与运转却存在着某种极为微妙的不同之处。费索迩伽无法用条理分明的语言一一说清具体的不同之处,她只是有莫名产生了一种异常精准的直觉——原始火焰的内在法则十分复杂玄妙,而法师提纯过的光焰所遵守的规则却更加简单和纯粹。

      费索迩伽暂时没有思考关于运转轨迹的问题,她想到的是另一件事情:如果世界确实是由地水火风四大元素构成的,那么为什么虚空中会有这么多种类不同的颗粒呢?仅仅只是两簇火焰,其内部的颗粒种类就远远不止四种——它们几乎每一个都有自己的独特之处。这里是费索迩伽的冥想范围,她能够清楚地感觉到那些不同。

      其他法师不可能没有发现过这些事情。她想。那么元素真正的秘密大概并不是她以现在的水平能够接触得到的。

      费索迩伽静静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她将注意力转向了另一件比较值得关注的事情——她发现内在世界似乎并不只有虚空和间隔巨大的颗粒,那里还漂浮着一个庞大无比却又坚实平滑的银色大瓶子。

      哦,是的,又是它,当然是它,那个装着白银之砂的古怪小瓶子。当所有东西都散成了颗粒,唯有这个装着白银之砂的瓶子……好吧,事实上它也散开了,但它散开的似乎只是最外面的一层表皮,当那层颗粒四散而去之偶,费索迩伽发现它的内里依旧存在着一个坚不可摧且无法被冥想穿透的古怪大瓶子。她不知道它是不是银色的,她的冥想暂时还没有传递色彩信号的能力。

      这个瓶子依旧坚决拒绝任何冥想的探查,依旧没有任何蠕动或者颗粒。

      真是个固执的家伙。费索迩伽想。但她不怎么敢相信这玩意儿真的是个可靠的整体——曾经她以为坚实的一切都随着冥想强度达到中级水准而渐渐崩碎成了假象,也许这个瓶子只是在等她进入高级。

      ——哦,是的,她的冥想强度已经达到了中级水准。

      在大法师体系下,学徒级的冥想强度需要在一小时之内令荣耀徽章完成变色,初级法师至少要具备能够控制地、水、火三种元素的冥想强度,而内在世界则是初级晋升中级的一道重要分水岭。费索迩伽不清楚为什么她的冥想会在不到半年的时间里飞速成长至中级水平,直觉告诉她这大约又是天赋血脉带来的某种不为人知的潜力爆发。

      不过遗憾的是,她本人的学习进度甚至还没有达到初级水平,中级强度的冥想并不能让她一夜之间学会如何将自己的意志传递给那些小小的元素颗粒。

      她再次将感知伸向那根燃烧的冷蜡烛,试图让那些火焰明白她希望它们能改变一下燃烧方式,可它们显然没有接收到她努力传达的指令,光焰依然故我地将所有能量集中在了“照明”这一点上。

      按照班德亚的说法就是:她们现在只懂得向世界索取信息,却不知道如何正确地将自己的意志传递给这个世界。

      费索迩伽注视着两根蜡烛从长长一截烧到只剩两团蜡液,最终还是没有找到改变光焰燃烧方式的窍门。她叹息着和班德亚一起离开大法师塔向宿舍走去,罗萨伊特准备陪拉梅尔一起去图书塔帮她补习精灵语。他们在高风走廊上挥手告别,继续沿着各自的作息表过着各自的生活。

      “罗萨说他明年可能还不能达到正式法师的标准。”费索迩伽感慨,“实际上,我觉得拉梅尔也有点困难。”

      “虽然不想这么说,但她确实很难一次成功。”班德亚平静地说,“她的天赋其实很好,斐卡。问题在于我们两个跑得太快了。”

      “你的意思是,不正常的其实是我们?”费索迩伽挑眉。

      “不,我没有这么说。”班德亚毫不犹豫地否认,“但是我不反对你这样理解我的话。你知道吗,斐卡,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么爽快的人——我是说,在承认自己不够正常这一方面。”

      “我觉得我应该把你的话解读为赞美。”费索迩伽瞥了她一眼,“我应该这么理解——哦,是的,我确实不是维金娜,我不会在一天之内学会了哈克赛的所有独创魔文,然后红着脸说这其实没什么。”

      “谦虚是种美德,斐卡。”班德亚谨慎地发表着自己的看法,“不过比起懦弱叛徒的谦虚,我还是更加欣赏真诚勇者的直白。”

      “原来你喜欢埃斯塔尔……”费索迩伽轻声说,“我还以为你会比较欣赏那个代号‘索尔’的神秘强援,毕竟,从哈克赛的描写来看,那个人和卡亚导师有点相似。”

      “事实上,我很欣赏她,从一个法师学徒的角度来说。”班德亚慢吞吞地说,“但是从一个纯粹的女性读者的角度来看,埃斯塔尔大约是《哈克赛笔记》里最有魅力的一个男孩子。我找不到别的男性角色可以欣赏,所以我只好把所有对男性角色的欣赏全部集中在他一个人身上。”

      “……好吧。”费索迩伽叹了口气,“希望你能理解,最近一次看《哈克赛笔记》的时候,我自己还是一个‘男孩子’……”

      班德亚摸了摸下巴,“我有点好奇,斐卡。你以前看书和现在看书,会有什么明显的关注方向的差异吗?你知道,我指的是性别方面。”

      “没有。”费索迩伽飞快地回答。

      “哦,好吧,我明白了。”班德亚点了点头,“你最近应该没什么时间看小说。”

      费索迩伽想起了宿舍里那本《梅塞达拉传》、各种厚度堪比宿舍塔砖头的古语词典以及一摞又一摞的法师知识,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班德亚的意思——

      她的书单根本没有性别。

      就在法师塔的学徒们专心致志研究冥想的时候,在他们脚下不知多少千米之外的地底深处,另外几个闯入獠牙冰角的不速之客终于突破了那片由光门构成的怪异迷宫。

      “第一百二十三道门。”雷塞多掏出一叠钉在一起的草稿纸,“鱼、猫、狗、狼、苏察、馥兰……”他迅速翻过近乎能背下来的前几页,在新一页纸上大致描出了一朵三瓣花的形状,“……好吧,现在连野花都选过了。看看这个情况,我们真的没有掉进某种迷宫陷阱里吗?”

      “拿给我看看。”安德烈向他伸出手,雷塞多顺从地将那叠草稿纸递到了他的手里。

      “刚刚那好像不是野花……”格鲁尼抓了抓脑袋,“看起来有点像银线草。”

      “啧啧。”雷塞多一边在花旁边记下这个名字,一边惊奇地看了他一眼,“真是出乎意料啊格鲁,你竟然会知道这个?一起混了两年多,我可没发现你是那种爱惜花花草草的人啊。”

      “你滚!你才是喜欢花花草草的小白脸娘娘腔!”格鲁尼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脸色涨的通红。但他接下来的话似乎底气就没那么足了,声音越降越低,尾音近乎呢喃。“是我姐姐,她特别喜欢那什么什么银线草……我只是天天看她摆弄才知道这玩意儿长什么样的。”

      “不要这么紧张。”雷塞多翻了个白眼,“你喜不喜欢花草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接下来该选什么?看看这些,除了花草和动物就只有一些……哦,等等,这扇门好像不太一样?”

      “……某种符号?”安德烈远远望着那扇光门,忍不住眯了眯眼。

      “我什么也不知道!”格鲁尼粗声粗气地说,显然怒气未消,“要叫我看,这××的就是一条蛇,或者蚯蚓,没什么别的东西了。”

      雷塞多仔细观察了那个符号一会儿,那东西形状近似于“S”,但是弯度又没有那么大。符号通常不会单独出现,所以安德烈的说法可能不太靠谱。倒是格鲁尼的联想比较形象……那么是蛇?还是蚯蚓?如果是动物的话就没什么意义了,要知道,他们刚刚穿过的动物门可着实不在少数……

      雷塞多忍不住又朝那扇门靠近了一点,然后他在那个形似“S”的图案旁看到了一点别的东西。

      “不……这是一条路!”他十分肯定地得出结论,语气中带了点不易察觉的惊喜,“你们看,线旁边还画了几棵草。”他一边说一边让开了门旁的位置,好让队友有空间观察门上的图案。

      格鲁尼站在原地没动。雷塞多处于找到出路的喜悦之中,也懒得和这个死要面子的战斗狂怄这种鸡毛蒜皮的小气。

      “等我看看……”安德烈凑到门边,眯着眼仔细看了图案一会儿,“呵呵,还真是这样。”他咧嘴一笑,毫不犹豫地向两个队员挥了挥手,“我们走吧。”

      他们迈过了那道标记着“道路”的光门,并欣喜地看到他们终于离开了那个简直亮得不象话的鬼地方。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道旋转向上的狭小楼梯,似乎是某座古老塔楼里的结构。楼梯旁没有护栏和扶手,也不知道是建造之初就没有修建,还是已经随着岁月的流逝腐朽剥落。

      他们现在就站在这道危险的旋梯上,一边螺旋向下,一边旋转而上,无论是上方还是下方都是一眼望不到底的幽深黑暗。

      他们花了十几秒的时间将护目镜收进背包,换上了在黑暗环境中更加适用的夜视仪——那玩意儿是安德烈的收藏,小队的其他成员都没资格持有。据说这个东西是根据爬行动物的猎食原理制作出来的,能够通过分辨生命体释放出的热量找出可能存在的隐藏敌人。虽然这座高塔并不算特别黑暗,但对于三个刚刚从强光环境下走出来的人来说,高塔的光线实在太过微弱,夜视仪确实能够让他们感到更加稳妥一些。

      装备妥当之后,雷塞多和格鲁尼同时将目光转向了他们的队长安德烈。

      “格鲁尼第一,我最后。”安德烈将一条绳子丢给了他们两个,“攀山串烧,小心走散。”

      “我们爬楼梯?”格鲁尼仰头望了望细细长长的阶梯,烦躁地叹了口气,“这鬼地方,真××麻烦。”

      “少点抱怨吧,格鲁。”雷塞多叹息着说,“就算这个任务再怎么不适合我们,它现在也是我们必须完成的任务。”

      格鲁尼小声咒骂了几句,却没有反驳雷塞多的话。

      攀山串烧很快就在近战狂的嘀咕声中打好了。这种绳索的使用方式比较适合这种具备跌落风险的险峻道路,它能将队伍中的所有人串在一起,如果有一个人失足跌落,其他人有很大机会能把人再拉上来。假如情况危急不允许救援,那么相邻的一个或两个队友还可以解开绳扣直接选择放弃。

      当然,真正的生杀权实际上并不掌握在相邻队友手中,对迪菲兰军队来说,只有队长才有权力决定要不要放弃某一个队员。

      格鲁尼、雷塞多和安德烈像被绳子串起来的蚂蚱一样小心翼翼地沿着狭小陡峭的旋梯向高处爬去,这样的攀爬对他们来说消耗的体力原本并不算太多,但在持续三小时的机械动作之后,安德烈还是下达了休息十分钟的指令。

      “活动一下手脚。”他说,“如果这时候前面忽然冲过来什么东西,我希望你能立刻把它一拳揍飞。”

      “毫无疑问,队长。”格鲁尼咧嘴大笑,“我看到前面有个门,我要把它打开吗,队长?”

      安德烈眯了眯眼睛,等到三人都调整到了最佳状态,就指挥着队伍继续前进,直到格鲁尼打开了那扇他看到的门。

      那是一扇不怎么起眼的普通小门,它镶嵌在古老灰败的高塔墙壁上,木质表面已经腐败得看不出原本是不是刻有花纹。格鲁尼毫不客气地将它拆了下来,随手丢进了旁边深不见底的幽深黑暗。

      门后是另一道旋梯,一边旋转着延伸向上,另一边伸向无底的黑暗。

      那是又一座塔楼。它似乎是紧贴着安德烈他们所在的这座塔楼建造起来的,从他们这个角度看过去,连接两座塔楼的小门附近的墙壁最多只有三十厘米的厚度。而安德烈手边的墙壁是用红色石砖垒建而成,另一边的砖块却呈现出铁一般的青灰色。

      “戴上指套,格鲁。”安德烈哼了一声,“挖那道墙,我非常好奇,那些蒙昧人又在玩什么花样。”

      “遵命,队长!”格鲁尼大笑着回答。

      他显然很喜欢这项工作,戴上加强过的指套对着小门旁的墙壁就是一抓,那堵看起来并不厚实的石墙顿时被挖下一大块拳头大的砖块。按照这样的速度,那堵最多只有三十厘米厚的可怜墙壁恐怕只需要七八爪就会被挖出一个凄凉的破洞。

      但这个地方的事情显然不会按照安德烈的剧本发展。格鲁尼在那堵墙上掏出了一个将近半米深的大洞,而他掏出来的石砖依旧是色调温暖的偏红色石砖,另一边塔楼的青灰色简直就像是他们的集体幻觉一样,仿佛根本不存在于十五厘米之后的世界之中。

      安德烈脸色阴沉地向格鲁尼发出了停止的信号。

      “我们过去看看。”他透过夜视仪看着小门后的青灰色塔楼,屏幕里显示出的只有一片毫无生命痕迹的请冷冷的的绿色调。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2章 chapter 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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