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7、chapter 66 ...


  •   『我看到了真相,你看到了什么?

      『你只需要阅读,灵魂不会撒谎。

      『你相信吗?

      『你真诚吗?

      『你勇敢吗?

      『你守诺吗?

      『你有足够的坚决背弃过去吗?

      『你有充足的勇气背负未来吗?

      『你有充分的理由抛弃黑暗吗?

      『你有强大的信念走向光明吗?

      『如果你的答案全部是肯定,那么风之迷城就会向你敞开大门。』

      看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道尔森已经站在了一道石门前方。那是一道不算很大的石门,比起索瑟瑞风格动辄十几米高的庞然大物,道尔森觉得这扇门甚至可以用寒酸来形容。它统共只有两人多高,宽仅容一人,粗糙的石面上几乎没有花纹装饰,只是简简单单切平了事。对于法师这种以恢弘神秘闻名的纹饰爱好者来说,这样一道石门几乎是不可想象的存在。

      但它就是出现了。它现在正堂而皇之立在道尔森面前,让他忍不住开始怀疑起自己先前的判断——这真的是个由罗奥信徒筑建的迷宫吗?

      可是不管再怎么怀疑,现在他也没有第二个选择了。这里已经是道路的尽头,向后会回到一个岔路口,他在那里只能找到一个被巨石封杀了其他选项的单选题——再继续向前回溯结果也是毫无二致。

      没有门把手,没有新问题,甚至连一路陪伴的流水都在上一个岔路处走向了另一种可能——一种被封杀的、他永远无法追随下去的可能(尽管他并不想追随)。所以道尔森伸出手试着推了推这扇石门,虽然他并不觉得一扇法师打造的石门可以轻易用手推开,但也许是因为它长得并不像法师制作的东西……总而言之,他还是想亲自摸一摸它,以确认那上面确实没有任何隐藏的华丽暗纹。

      另一个原因是,他记得在之前那些问题里向他开启的石门全部标记着“是”,这让他觉得他也许可以试试推一推这扇门,说不定它真的就这么被推开了呢?

      所以当石门真的被简简单单一手推开的时候,道尔森发觉他的心底似乎产生了一丝丝诡异的失落。在他心底的某个隐秘角落可能还潜伏着一种期望:他想看到更多奇迹。但是这扇不解风情门就像它的外表一样冰冷坚硬,拒绝为他带来任何他所期待的惊喜。

      它悄无声息滑开一条小缝,就这样毫不在意地掀开了神秘世界的帷幕。

      仿佛打开了某个不为人知的机关,就在门被推开的那一瞬间,空中忽然响起了一段十分独特的乐声。它听起来并不像是索瑟瑞、伏兰卡、甚至迪菲兰、魔鬼岛之类的风格,道尔森此前从未听过这样的旋律。音乐古朴而悠远,在朴实的异域调子里悄然埋藏着一些有关生机的暗示。道尔森仿佛看到了一个跋涉千里的旅人正独自行走在空茫一片的大地上,在他到来之前,世界只有一片惨白死寂,而在他已经走过的地方,却渐渐有嫩绿嫩绿的草芽破土而出。

      道尔森受到音乐蛊惑,用力将那扇石门完全推开。他看着眼前的景象,忽然觉得自己过去的人生就是一场舞台上的戏剧,无论是台词还是道具都是那样的虚幻而渺小。

      几缕沙尘打着转从门后飘了出来,为黑暗幽深的洞穴背景增添了一丝沧桑的色彩。一片一望无际的虚空随着石门的旋转在道尔森面前露出了它仿佛封印了时光般沉静的面容。你很难形容它有多大,因为当你面对它的时候,你只能看到一片无边无际的白色空茫。你也很难形容它有多空,因为当你盯着它试图在里面找出点什么的时候,你会发现除了那些飘荡在虚空中的尘土,你的目光甚至找不到一个可以注视的地方。

      法师管这里叫风之迷城,然而这个地方却只有尘埃——或许还有虚空中无处不在的、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到何处终止的悠扬音乐。

      道尔森站在石门边缘,为自己看到的这一切感到由衷的震撼。

      旷野至少还有大地,这片虚空却连地面都没有。无论向上、向下、向左、向右、向前还是向后,眼睛唯一能捕捉到的唯有尘埃。它们像绸带一样一条条一缕缕汇聚在一起悬浮在空中,看上去就像漂浮在空气中的道路,轻薄得似乎随便吹口气就会散掉。道尔森脚边就有这样一条半透明的浮尘道路指向未知的远方。鉴于它们看起来似乎无法承担哪怕一只蚂蚁的重量,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门边看着,并没有贸然迈动脚步。

      何况那些“路”的设计也完全不符合道尔森从课本上学到的科学原理——侧立的、斜立的、翻转的、卷曲的……如果它们真的是路,那么它们肯定不打算给人在上面站稳的机会。

      道尔森望着这样一片望不到边的虚空,忽然觉得自己就像一只鲁莽稚嫩的小蚂蚁,正妄图凭借细弱的触角窥探那个穷尽一生也无法描绘的世界真实。他努力把这种无力感压入心底,将背包从身后移到身前,小心翼翼地向石门后方那条看起来十分不可靠的尘埃之路迈出了第一步。他能感觉到小腿的颤抖,但他不想浪费时间说服自己要勇敢起来。他很能理解自己此刻的心情——那是一种眼睁睁看着前二十年的人生经验在面前崩塌碎裂的强烈震撼,他相信就算是瓦萨西斯在这种时刻也无法迫使自己镇定如初。

      他的脚踩进了尘埃之中,感觉就像踩进一团空气一样空虚脆弱。但法师的尘埃终究还是和普通尘埃有很大差别的——道尔森眼看着无数细小的尘埃颗粒飞旋着汇聚过来,在他脚踝四周凝结成一个奇异的立体花纹。尘土在花纹内部的线条中依照某种规则一刻不停地流淌变幻,就像一个钉在虚空中的镂空长靴一样将他稳稳托了起来。

      他谨慎地将重心一点点移了过去,小腿颤抖得更加厉害了。平心而论,这并不是一种愉快的体验。要知道就算他的脚一直被托在空中没有下沉,但他的触觉依旧会告诉他他其实是踩在一团空气之中,从始至终不会出现任何脚踏实地的真实触感。他花了不少时间确定那些魔文足够强大,然后用了更多时间说服自己向虚空迈出另一只脚。

      作为一个在丛林法则中生长起来的年轻人,道尔森已经见过太多虚伪狡诈的陷阱。所以他实在很难放任自己去信任一堆不知什么人弄出来的尘埃魔文,或者那个不知姓甚名谁的神秘设计者。他忍不住去想这个地方被流亡法师发现的可能性……假如设计者是一个心理变态的喜欢玩弄人心的蹦极狂魔……

      有时候事情本身并没有那么恐怖,但人类丰富的想象力总会想出一些更加惊悚的可能。道尔森被他自己的想法狠狠吓住了,他觉得颤抖似乎有了一点点蔓延到膝盖的迹象,但他无法控制自己不去幻想更糟糕的可能。

      幸运的是,他想象的情况最终都没有发生。道尔森心惊胆战地站在风之迷城的虚空之中,再三确认自己真的不会掉下去之后,他终于松了口气,心底浮起一种劫后余生般的庆幸和欣喜。

      他紧绷着神经,有些僵硬地迈开脚步,沿着这条虚无的浮尘之路继续向前走去。古老的音乐随着他的脚步静静流淌,悠扬平和的调子安抚着他紧张的情绪。大约半小时的行走之后,道尔森终于有点放松了,于是他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刚刚走过的路,才平静没多久的心脏立刻又激烈跳动了起来。

      他身后依旧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虚空,虚空中漂浮着一些银灰色石门,象征着法术文明的亮银色魔文在石头上闪烁着神秘的光泽。那些石门有些在侧面有些在后面,有些远到看不清形状,有些看起来并不遥远。距他最近的那道石门明显向□□倒,石门前那条飘逸的浮尘之路在视野中不断放大,一直连到道尔森脚下。

      所以这应该是他来的那道门。道尔森想。但是……它怎么会是斜的?

      就算法师很神奇,她们的花纹也很神奇,但她们有什么必要浪费时间让一道门侧来侧去呢?只是为了吓唬或者炫耀吗?

      不,不,那是不可能的。那根本不是索瑟瑞的风格。道尔森想起家中那几本法师笔记,笔记的主人或许会谈论一些让人看不懂的高深问题,但那里面从来没有故作高深的痕迹。

      道尔森拍了拍胸口,告诉自己必须先冷静下来。他望着眼前依旧望不到边的虚空,看着那些纠缠翻转的浮尘之路……哦,等等,纠缠翻转?

      好吧,也许就是这样了。道尔森心想。你看,她们确实没有必要让一道门斜来斜去,但是她们的路可一点也不老实。所以真相很可能是:石门没有变斜,它自始至终岿然不动立在那里,倾斜的其实是你自己的眼睛。

      可这一点也不符合科学原理,重力到哪里去了?

      道尔森很快意识到在这种地方考虑重力是件多么愚蠢的事情:他现在正轻飘飘地站在虚空里。虽然那种将人类牢牢按在地面上的力量确实还在他的脚下——但他不敢确定此时此刻的“脚下”和正常意义下的“地面”究竟是不是一回事。要知道,他站在石门边缘的时候重力也是在脚下的,但现在他知道石门脚下和此时此刻他的脚下根本不是同一个方向。

      而且他只感觉到了重力,却在没有任何其他作用力的情况下就这样一动不动悬浮在空中。

      这科学吗?显然不!

      他望了望看不到边的虚空,怀着满心沉重继续迈步走向未知的前方。他感到十分茫然,存在了二十多年的世界忽然在面前粉碎瓦解,他不知道未来是好是坏。

      悠远的音乐渐渐走到了尾声,一阵带了点欢快的乐音在虚空中响起。有什么东西从道尔森的脸颊旁轻轻拂过,他愣了愣,过了好一会儿才想到那应该是一阵微风。

      风之迷城起风了。

      原本沉寂如死的尘埃在风中渐渐活了起来,几条浮尘之路慢悠悠地扬起一个陡峭的角度,就像贪睡的懒鬼伸了个懒腰。

      道尔森脚下的浮尘同样被风吹动,他本人踩在浮尘魔文里,也随着这条路上的其他尘埃一起随风向右边飘去……好吧,虽然感觉上是右边,但他不确定相对正常地面来说那到底是右边、右上方还是别的什么方向。道尔森怀疑他对那些风来说并不比一粒尘土沉重多少,否则它们绝不可能这么轻描淡写地将他吹走。

      风是四大元素中最捉摸不定的一个,它就像一个调皮的孩子,随着欢快的乐音跑跑跳跳,只在乎踩准音乐的节点,从不在意前进的方向。道尔森和尘埃一起随风飘荡,觉得自己就像草叶上承受暴风雨洗礼的倒霉蚱蜢,正在被名为命运的狂风吹向未知的前路。

      不,或许比蚱蜢还要倒霉。道尔森想。至少蚱蜢不会被风雨混淆了上下左右,可是在这个法师弄出来的古怪地方,人类对重力的感觉已经完全处于失灵状态——就像那些受到磁场影响的可怜罗盘一样。无论他怎样随着风力飘摇,他的感官始终固执地告诉他他脚下那两团浮尘魔文就是正确的“下方”。

      唯一的好消息是:由于重力始终锁定在脚下,道尔森几乎可以不受影响地在这种飘摇的道路上前进。可他完全无法为此感到半点欣慰。

      法师一定是这世上神经最坚韧的群体。他想。不然她们为什么还没疯呢?

      会动的管道、读心的迷宫、可怕的虚空、飘摇的尘埃之路、危险的混乱重力……噢,是了,还有这些火上浇油的风。道尔森细数着最近的经历,由衷地觉得这世上不会有任何一个正常人类能够受得了这么疯狂的设计。

      疯狂的、一点也不符合科学原理的设计。

      快乐的乐音还在愉快地回荡着,由单纯的欢乐渐渐落入繁杂人间。它不再是个懵懂天真的孩子,它渐渐懂得了许多属于凡人的幸福——亲人的爱护,成长的烦恼,新朋旧友,人生成就。它有了爱好和追求,有了欢喜和悲伤,它渐渐在凡尘中迷失,沉溺于爱与被爱的丝网。

      道尔森随着脚下的尘埃之路一起在失去轻灵的风里缓缓下沉。

      然后音乐中的快乐又变了。

      那些繁琐的、复杂的、纠缠不清的情绪渐渐沉淀了下去,一缕清音从丝网中破茧而出。风随着这缕轻快纯净的乐音慢慢旋转着升高,道尔森叹了口气,悲哀地发现他竟然也在乐音中找到了一丝丝愉悦的感觉。他有点担心他会不会因为这样的音乐开始变得像法师那样不正常,不过大脑的另一个部分很快嗤笑着告诉他他的担忧完全是多余的:人类热爱音乐并被音乐打动,这绝对是世界上最正常的事情之一。

      于是他彻底沉浸在了风音的旋律之中。迪菲兰的流行乐更加偏爱激昂的鼓点和刺激的金属音,他从没听到过这么干净的声音。干净得就像……就像传说中的圣城,梅塞达拉天空上的一只白雀。

      道尔森并没有在纯净的乐音中沉浸太久,因为风中的旋律很快又发生了变化。

      可以说那是一道迎头拍下的巨浪,也可以说那是一场狭路相逢的挑衅,一阵沉浑却富有震慑力的声音就像鼓槌一样打破了先前的宁静平和。虚空中的音乐开始掀起波澜,风也变得危险起来。道尔森惊恐地看着眼前的尘埃之路被锐利的狂风撕扯成稀稀落落的碎片,本能地抱住了身前宝贵的背包。随着一道重音响起,他忽然感觉脚下的魔文松动了,然后他就像一枚贴墙胶失效的粘式挂钩一样,缓慢却坚决地坠向了……呃,斜后方。

      也许那就是真正的下方。道尔森下意识作出判断。

      但他的坠势很快止住了,因为他的左肩撞上了一小片被撕碎的浮沙,沙尘迅速组成一圈魔文,然后他就安稳地躺在了新的沙尘地面上。

      很好,现在他又不知道哪边才是真正的下方了。道尔森觉得他正悬浮在一片十分平稳的宽厚平面上,眼睁睁地看着整个世界在眼前旋转错乱。虽然他知道旋转的并不是世界,而是他附身的这片浮尘,不过那又怎么样?他的感官依旧顽固地告诉他他才是稳定不动的那一个。

      在撞上另一片浮沙的那一刻,他确定他听到了另一声重音。这段音乐激烈而庄重,似乎昭示着一场旷古烁今的伟大战役。由于其中的庄重感实在太过强烈,道尔森认为它叙述的应该是神降历那场著名的屠魔之战。

      法师的风之迷城会为一场有关阿罗格的战役奏响赞歌吗?道尔森不敢肯定。

      安稳的时间并不长久,新的浮沙很快也被重音中的狂风撕扯成了碎片。道尔森向左上方斜斜坠落了一小段,再次在重音响起的时候被一小片浮尘接到了“安全”的地面上。

      踏着音乐的节点朝着某个不可预料的方向坠落——然后继续踩着音乐的节点在某片不可预料的浮尘大地上着陆,这样的过程不断重复、周而复始。道尔森渐渐习惯了这种风雨飘摇命运莫测的感觉,也慢慢失去了担忧的心情。他侧头看着一片美丽的浮尘魔文在脑袋旁边凝结成形,忍不住开始思考这段音乐究竟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事实并没有让他期待很久。

      沉重的曲调渐行渐远,只留一阵平和悠远的调子,像他刚踏进这里的时候那样在虚空中悠然平和。音乐缓下来的时候,道尔森面前的尘埃渐渐汇聚成了一条路。大概是因为刚刚被打碎过的缘故,它看起来十分崎岖曲折。

      道尔森趴在尘埃路上干呕了一阵,深吸一口气,晃着脑袋试图驱逐那种令人作呕的眩晕感。他慢慢感觉好了一点,跌跌撞撞地站起身,下意识地搂着他的宝贝背包,继续沿着这条歪七扭八的怪路走了下去。

      这段旅程有了全然不同的感受。

      新生成的尘埃之路扭曲折叠,形状结构混乱不堪。道尔森每一脚踩下去几乎都不平坦,然而他却没有任何道路不平的烦恼——风之迷城的重力是以他为中心肆意偏转的,从他的视角来看,这里不存在任何曲折不平的道路,这里只有一个会随着他的落脚点而偏转翻滚的世界。

      这几乎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他并不是一个无故闯入这里的不速之客,而是远游归来的虚空之主。

      道尔森的恍惚并没有持续太久,他很快就强迫自己从那种飘飘然的幻觉中冷静了下来。

      不速之客永远都是不速之客,错觉终究只是错觉而已。他无不遗憾地想。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该有多好。

      他在复杂的情绪之中走过了最后的路程,新路的尽头耸立着两扇尘埃魔文构建的小门。繁复的尘埃纹路构成了镂空的门框,门框内能够看到一团团翻滚的土黄色流尘。就在道尔森来到门前的那一刻,两扇门里的流尘忽然凝结出两句像魔文一样流转不停的话——左手边的门上写着『沿袭过去之路』,右边则是『未来不可捉摸』。

      道尔森思考片刻,推开了右边那扇门。比起过去的一切,他觉得他还是对未来更加期待一些。

      可惜他并没有看到门后的景象。在他来得及看到什么之前,一阵眩晕突如其来袭上大脑,接着他就像死尸一样毫不客气地跌进了门内的未知领域之中。

      当道尔森再次自昏迷中醒来,一只手正在他脸上毫不客气地拍来拍去。

      “嘛……嘛……”他头顶传来了小孩子的声音,“麻麻嘛嘛!”

      真是个十分耐人寻味的音节。道尔森想。

      人类领域有很多种语言,这些语言有的源自同一个祖先,所以在发音语法上多少有些类似之处——比如古奥肯多语和伏兰卡通用语。但还有另外一些十分古怪孤僻,它们和任何一种语言都没有相同之处——比如蛮族和魔鬼岛普遍使用的冰原语。

      但在所有语言里,孩子对父母的称呼都无限趋近于两个发音:“妈妈”和“爸爸”。这是一个非常奇妙难解的巧合,其根源很可能可以追溯到加特兰帝国建立之前,那个瑞特拉家族统治一切的年代。

      道尔森不想被人在脸上拍来拍去,所以他捉住了那只捣乱的手。但是他很快感到他的头发被另一只手揪了起来,于是他只好睁开眼,艰难地仰头向上望去,毫无悬念地在头顶不远处找到了一张倒悬的小孩的脸。

      那是个两三岁的小不点,皮肤苍白,一头脏兮兮的亚麻色头发歪歪斜斜地在头顶上揪了个小辫,淡粉色头绳已经十分脏旧了。她看起来瘦瘦小小,像是饿了很多天的样子,正举着胳膊努力把道尔森的头发塞进嘴里。

      道尔森觉得他似乎有很多问题应该思考,但事实上他脑子里冒出来的念头只有一个:他好像已经很多天没有洗头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chapter 66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