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chapter 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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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菲尔虽然是个镇子，但它毗邻索瑟瑞，所以镇外也竖起了高高的城墙。费索迩伽进镇的时候，一名士兵走上来拦住了他的马。
“抱歉，阁下，这是例行检查，我们需要看看您的身份徽章。”士兵说。
费索迩伽掏出一枚银色徽章递给他，士兵看了看，向他行了一礼，却没有伸手去接，“谢谢配合，您可以进去了，大人。”
默斯特抬起蹄子慢吞吞走进了城门，城门里的士兵小跑过来，把一本印制简陋的小册子送到了费索迩伽手上。
“阅后请归还，大人。”士兵行了一礼，指了指城门旁一张小木桌。桌上摆着数本类似的小册子，桌后坐着一个吟游诗人打扮的家伙，正捧着册子给不识字的平民念册子里的内容。
费索迩伽点了点头，士兵又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塞菲尔概览》？他谨慎地翻开破破烂烂的手写体封面，第一页印着一行墨迹斑驳的大字：塞菲尔镇在天堑山山脚，从山上翻过去就是迪菲兰公国。城墙外是索瑟瑞法师之城，他们只要白子，所以没事不要去翻墙，你们会被赶出来的。
简单直白，即使是最普通的农户也能听懂，费索迩伽想，看来这本东西的任务是对外来者说明塞菲尔的情况，以免不了解情况的家伙四处惹祸，为可怜的治安官增添额外的工作量。
不过他注定不能让治安官省心了——他此行的目标就是索瑟瑞。索瑟瑞是个独立城池，没有贵族也没有领主，一切以大法师塔的意志为最终指引，里面生活的有普通平民也有各种职业的法师，是整个人类领域法师密度最高的地方。他们从五年前开始同意接收伏兰卡逃难来的白子，不过由于身份特殊，费索迩伽必须得额外通过法师塔的考核才能在索瑟瑞境内停留。
他继续看下去，第二句话依旧简单直白：不要靠近法师，你们的祖宗把他们狠狠得罪了，他们不会喜欢你们接近。
哦，当然，费索迩伽想。若非如此，他们也不会直到现在还不肯对白子以外的伏兰卡平民稍稍开放边境线。他把这句话看了又看，为治安官的言简意赅感到由衷的叹服。
他自认没能力在一句话之内把这件事概括出来，或许因为知道得太多，他怎么想都觉得伏兰卡、迪菲兰和索瑟瑞三方恩怨根本不是区区一个“得罪”能形容得了的……
好吧，这件事说起来有点长，不过并不难理解——
大约五百年以前，人类领域只有索瑟瑞和加特兰帝国两个独立王国。当时以大法师塔为核心的半个人类领域都属索瑟瑞领土，剩下的一半属于加特兰帝国。加特兰帝国大部分人信仰日神阿罗格，月神曼伽达和火神奇玛拉则囊括了剩下的人口。这时一个新的信仰忽然在不知不觉间蔓延了起来——那是一个大家都没听说过的神祗，据说名叫瓦萨西斯。
瓦萨西斯自称天神，信奉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他认为弱者没有生存的价值，所以纠集了一伙游手好闲的青年暴徒充当信徒，宣称要建立一个强者为尊的美好新世界。他首先把女人、女孩和老人判定为永远的弱者，男孩则是暂时的累赘，要视其未来表现决定是否有存在的价值。所以他的所谓信徒从来不尊重女人、老人和孩子，把他们当作附属于青年男子的可支配物件肆意妄为。
天神教义传播之处暴力、烧杀、占有无所不用其极，体力上的劣势者死伤无数，尸体堆起来可以烧上三天三夜。占绝大多数人口的日神信徒大部分在震惊中退避了，尊重生命的术神信徒却看不惯瓦萨西斯的强盗逻辑，主动营救和收留了很多从天神教义散播之地逃出来的倒霉受害者。
于是瓦萨西斯决定开展一场针对术神信徒的清洗运动。其理由是：女人生来就应该是被统治的弱者，那些掌握了神秘力量的法师根本不是女人，她们是这世上的不合理存在，理应被消灭。
本来这种程度的挑衅对索瑟瑞来说简直不值一提，但偏偏巨龙的火焰在这个时候席卷了整个人类领域，人类领域各方面的格局都在龙焰之战后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首先，加特兰帝国灭亡了，而瓦萨西斯却崭露头角——他的真正势力其实来自奥肯多冰原的蛮族，在加特兰的小打小闹根本不值一哂。瓦萨西斯趁乱带领蛮族人杀向南方大地，在龙焰中损失惨重的加特兰人根本无力抵抗。他们之中有的投降了，有的且战且逃，一路逃到了天堑山脉以南的伏兰卡地区，终于承受不住伤痛和持续战争的打击，忍不住向瓦萨西斯提出讲和。
彼时瓦萨西斯已经带领蛮族和投降的加特兰人在奥肯多地区建立了迪菲兰公国，公爵是一位投降的加特兰贵族，他没有任何权力，只是一个受尽欺压的倒霉傀儡。
提出讲和的时候所有人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迪菲兰并没有要求穷途末路的对手让出伏兰卡地区的土地，也没有要求他们在身上打上奴隶的烙印——当然他们也可以那样选择，如果他们坚持不肯配合迪菲兰发动清洗运动的话。
曼伽达的祭司拒绝了天神教的提议，带着月神信徒悄然消失。他们为自己只能选择消失感到十分可耻，自此只以盗贼的身份出现在人类领域；火神信徒已在龙焰战争中彻底绝迹，他们在那一战中贡献最大，同时损失也最为惨痛；阿罗格的祭司顾虑到信徒中数量庞大的普通人口，最终不得不选择向瓦萨西斯妥协。
他们把所有曾经并肩作战的罗奥信徒驱赶到了天堑山脉北部的迪菲兰公国。在所有法师之中，只有一些留守大法师塔的老家伙由于种种原因幸免于……好吧，也许说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更恰当一些。
清洗运动持续了两百年时间，即使在最狂热的时候也没人敢把目光投向高耸入云的大法师塔，只是切断并伪造了法师塔与外界的一切联系。据说大法师塔里住着寿命跨越千年的真正的老法师，其力量距神灵只有一线之遥。秉承着尊重强者的想法，瓦萨西斯小心翼翼绕开了这个法师的圣地。
两百年后，法师面临传承彻底断绝的危机。愤怒的罗奥终于现身，为她的信徒在天堑山脉以南的伏兰卡领土内划出了一个绝对领域——那里就是现在的索瑟瑞法师之城。
法师之城拒绝日神信徒和天神教众进入，唯一获准来访的异教徒只有月神曼伽达的信众。
这些都是历史，很严肃也很沉重。但是如果想让不识字的农户猎户明白为什么他们不能接近法师，你最好别跟他们提起这些。他们会提出诸如“既然瓦萨西斯那么邪恶，为什么还会有人追随他”“祭司大人为什么要向邪恶妥协”“法师的神灵为什么过了两百年才现身”等等难以回答的问题。
治安官深深明白这一点，所以他用“得罪”这种不深刻且无诚意的词汇简单概括了二者之间的恩怨纠葛。
费索迩伽翻开下一页，上面画着一张塞菲尔简图。顶端一段折线代表天堑山脉，左侧、右侧和下方三截H形线代表城墙，城墙内用单线分出三个区域，分别写着“长久”、“临时”和“矿区”。长久区位于城南，里面只在城门左侧标了一个简单的矩形框，框内写着“任何事请找杰里安先生”；临时区在北部，里面细致地标注了一系列矩形框，框中内容从风味餐馆、交易市场、低中高级旅店到各大协会分部应有尽有，另外还有一个小箭头指向临时区与矿区分隔线的某个缺口，标注着“去矿区”几字。
——这是一份贴心的塞菲尔镇生存指南，既考虑到了移居此地的平民，也考虑到了途经此处的商旅和武力职业者。
费索迩伽默默记住了冒险者工会和一家中级旅店的位置，又往后翻了几页，后面花了大量篇幅告诉普通人塞菲尔是个边境镇，治安官可能无法保证所有人的安全，所以如果有亲人朋友小孩老人一夜未归或行踪不明，一定要及时告诉杰里安先生等等琐碎叮嘱。
这些和他没什么关系，费索迩伽习惯性地把手中文字一字不漏认真看完。然后他翻到了最后一页：想去索瑟瑞的白子请找杰里安先生，你可以很快获得索瑟瑞身份，而且不用翻墙。
他看着那行字笑了笑，从默斯特背上爬下来，抻了抻在马背上坐僵了的筋骨，把小册子还给了守城士兵。
“愿阿罗格的光辉永远与您同在，大人。”士兵行礼。
“光辉永存。”费索迩伽笑着回答。兜帽把他的模样遮盖得很好，这名士兵肯定没发现他是个不受日神庇佑的恶魔白子。
默斯特不耐烦地打了个鼻响，他拍了拍她的脖子，带着她走向了镇北的临时区。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chapter 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