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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这算是报复 ...

  •   “恪公子,这是陇安太守刚送来的茶叶,量虽不多,但听说是府上的人亲手种的,公主便亲手沏了一壶让奴婢送来。”
      翠环是平阳公主的贴身侍婢,待人接物的能力自是府上公认的,长得也很是俊俏。
      安木把人领进前厅后,见她笑盈盈的向自己道谢,也不由的红了脸。

      恪非临端起那杯茶盏,半垂着星眸,看不出神色。杯侧的手指修长有力,骨节却是一片青白,有些微不可察的的颤抖。
      该来的,到底总是躲不过。
      微微下撇的唇角带了些自嘲,不知自己何德何能,得平阳公主如此厚待。
      她,不达目的终是不会罢休的。
      陇安来的茶叶……吗……
      沉默半晌,终是仰头将茶一饮而尽。

      不就是喝杯茶,干嘛弄得像临刑前最后一顿饭似的。沐攸辞抽了抽嘴角,虽然知道他嫌弃平阳公主的手艺,但品茶什么的也可以装个样子嘛,像喝酒一样干了,多不给咱江湖人长脸啊。
      “公主还有些话要奴婢单独交代给公子,不知二位可否行个方便?”行了个礼,浅浅一笑,那个木头侍卫的脸果然又不争气的红了个透。
      想到自己也还有一堆碗筷要洗,沐攸辞也就点点头跟着安木出去了。
      再说,主子们的事,可不是她想不乖乖听话就行的。

      等把锅碗瓢盆都收拾妥当了,又把空了的水桶提满水。月亮早就不知在天上打了多久瞌睡了,院子里静悄悄的,大概也就只有她要忙活到这么晚。
      辛苦了一天以后最大的愿望果然就是把自己扔到床上睡个好觉,沐攸辞一边揉着肩膀,一边推开了自己的屋门。
      挑亮了灯芯,打了个哈欠,便甩了鞋子撩起床帘。
      “……”她表示她真是被吓了一大跳,这个双眸紧闭跑到她床上睡着的家伙不是恪非临又是谁?

      “你不是吧,白天虐待我还不够,晚上还跑来占我的床,虽然我俩屋子是挺近,我一个路痴都没摸错过房间好不好!”说着就伸手去掀被子:“快下来,快下来,别耽误本小姐睡觉——你……”
      她瞪大了眼睛,一个多余的字也说不出来了,这个男人,什么怪癖,睡觉居然不穿衣服,而且还是……还是全部没穿……

      一幅活色生香的美男□□图……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在直直的盯着什么看,头脑从空白状态中恢复过来,脸刷的一下涨得通红,赶紧把被子又扔了回去:“恪非临,你也太……”
      一张俏脸都快憋成了酱紫色,“太”了半天也没接上下面的话。

      等等,什么啊,这家伙明明就是在装睡,眼睛是闭得死紧,可那睫毛也颤抖的太厉害了吧。还有,那是一副什么屈辱不已的表情,是他自己跑错了地方,难道是她想看他的嘛。
      虽然身材,确实挺好的……
      不对,这好像不是重点。

      可渐渐她就发现有些不对劲了,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紧紧攥住了床单,像是要把它撕碎一般,脸上也是不同于羞涩的不正常潮红,最重要的是那双紧抿的薄唇,已经分明变成了异样的青紫色。
      “喂,恪非临。”她轻轻推推他,“你还好吧?”
      唔,好烫。

      当然不好!他很想把她先吼出去,像从前一样先熬过这样的夜晚,也不必在这里等着他人羞辱。
      然而肺腑翻江倒海般的剧痛几乎要夺去神智,只能咬紧牙关保持残剩的一丝清明。

      见他并不回应,沐攸辞只能伸手去拨出他的手臂,就只见上面青筋突起,也渗出了密密的汗珠。
      反正医毒不分家,她就先探探他的脉象好了。
      怎么像是中了……嗯,就是陆叔叔说过的不能随便给人用的那种毒药,大概是叫,媚药。
      但是这反映……身体强烈的不适应该早就把媚毒盖住了。
      他的体质好像很特别,只怕有些过于刺激性的药吃了就可能会没命。
      所以他是明知道可能会丧命还吃了那种药?

      脑中突然浮现出晚上他喝茶时的情景来。
      平阳公主……
      她刚才就应该想到的,屋内没有恪非临的轮椅,依他俩水火不容的情形,他自然不可能是自己跑到她房间里来,想必是翠环他们的人弄错了……
      赵平阳现在是自己最不能得罪的人,无论如何,这段日子都得留在公主府……

      扒得干干净净丢在床上的美男……她可以也把他扔出去吗?!

      院外颇远的地方突然传来一阵有些急促的脚步声。
      还真是……迫不及待。
      只是她恐怕不知道,这人的身体根本受不了那些药,就算强用了,也只会带来反效果。
      但他为什么不说出来呢,是说不说出来也总会变成一样的结果。
      还是,宁愿受千刀万剐之苦,也要拒绝些什么……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平阳公主倒是应该不会弄错房间,但以防万一,她还是弹指熄灭了蜡烛,拉下床帘,把人往里推了推,一个翻身就上了床。

      贴的太近的下场就是,她能无比清晰感觉到身后人胸膛极其剧烈的起伏,似乎要把整个胸腔撕裂,那样的痛苦通过鼻息无比清晰的传入耳中,让她也忍不住皱了皱眉。
      但他偏偏把唇咬得死紧,一丝破碎的喘息也没有溢出。

      真是个倔强的家伙,坐在床边,蜷起膝盖,有些无奈的等眼睛着适应黑暗,一边听着动静,一边在心里感叹:这下惨了,一时冲动,上了另一条贼船,要是被平阳公主发现了。
      她的七玄莲啊……

      “看来,又错过了一场好戏。”隔壁传来女子的冷笑声。
      等窸窣的脚步声去远了,沐攸辞翻身下床,点了灯,推推床上的男人。
      “喂,恪非临?醒醒,人已经走啦。喂……”
      惨了,她好像玩过头了,刚才还红的吓人的面色已经变得一片惨白,唯有额前青筋爆的越发突兀,漆黑的额发一片湿漉,呼吸也已经变得短促而微弱。
      连忙在柜子里翻翻找找,又撬开他的嘴,塞进了几颗药丸。
      有些紧张的轻轻推了推他的手臂:“我不就是看你平日里那么嚣张,想等等再给你解药……谁知道这么没用……”

      等药劲缓过去,恪非临缓缓睁开眼,力气却早已经耗尽虚脱,说不出话来,只把一双暗夜般深沉的眼睛看着沐攸辞,眸中带了尚未完全褪去暗红,各种复杂的情绪不断交织,神色难辨。
      这个女人,为什么救他,没有嘲笑也没有侮辱,甚至冒着被平阳公主发现的危险。
      若他没有记错,他二人的关系实在可以用恶劣来形容。
      他自问,腿不能行,又被赵平阳玩弄于股掌之中,虽然致死也不愿承认所谓男宠的身份……
      但确也早已没有半分可以被利用的价值了。

      这样夹杂着自嘲惆怅的眼神……
      总觉得,恪非临不像是恪非临了,还是低吼发狂的样子比较符合他的气质。
      沐攸辞清了清嗓子,颇有些掩饰尴尬的慌张:“我说,我们都当做今天的事什么也没发生过吧,虽然我有故意晚给了你一会儿解药,不过你平时对我那么凶,这算是报复。现在事情也结了,你罪也受够了,我们算是两清了啊,谁也不欠谁!”
      话一说完就直接钻出了门外,还不忘灭了蜡烛遮住那双漆黑深邃的眼:“那你好好睡觉,我,我先走了。”

      两不相欠……吗……
      虽然欠了她一命,只怕今后却还是不能不利用她去取一样东西……
      这样想了许久,还是敌不住铺天盖地袭来的倦意,渐渐阖上了眼睛。

      不对啊,那好像是她的房间,为什么是她逃出来了……
      刚才事出紧急,也没来得及多想,现在事情过去了,那些有的没的居然就一起跑进了脑子里。
      一路跑到小路尽头,沐攸辞才觉得脸上的热度减退了些。
      她长这么大,连光膀子的男人都只见过一两回好不好。
      而且,他是男人,就算被看了也是她比较吃亏。
      可是,为什么她总觉得那么心虚……

      这样像做了极大亏心事的感觉,从前也有过一次。

      那是沐攸辞7岁的时候,有一次在竹林迷了路,不知怎样兜兜绕绕就走到了一处僻静的山谷。
      山林寂静,唯有潺潺水声,氤氲浮起的白雾从岩壁一侧飘到眼前,她便迈着小小的步子走到石壁背后悄悄探出半个脑袋。
      壁后是一处温泉,在小小的岩池中天然汇聚而成,蒸腾着薄薄的水汽。

      在缭绕的烟雾中,她看到了一个半倚侧壁坐着的男子,泼墨般的青丝随意的搭在洁白如玉的肩胛上,隐约露出干净美好的侧颜。
      女孩的脸瞬间就红彤彤的,立即轻轻而迅速的缩回脚去,用粉嫩的小手捂住嘴。
      山涧流泉的冲刷,应着清风拂过竹叶的簌簌声,都遮不那一瞬耳畔心脏通通跳动的剧烈声响。

      “云笺。”直到一个清越好听的男声在耳边轻轻响起,一双温和的手将她抱了起来。
      隔着衣衫仍能感觉到刚刚沐浴过的清新气息,尚未擦干的漆黑长发有几滴水珠沾在了她的脸上,听觉和视觉都在这样淡然安宁的怀抱中渐渐恢复正常。
      “怎么在这儿?”男人轻轻发问,墨玉般的双瞳清薄似水。
      “迷路了。”小小的童声软软答道。
      “呵”轻笑出声,唇畔勾起浅而美好的弧度,带了些淡淡的轻邪:“那和义父一起回家,好不好?”
      “嗯。”乖巧的握住男人修长的手指:“回家。”

      她曾想就这样一辈子抓住那双手,再也不放开。
      是真心,这样一直,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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