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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 是朕害了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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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回到京城,一切似乎仍是初来时的模样,人们来来往往,生活没有任何改变,改变的,大概这有他们这些匆匆来去的过客。
先在慕云阁的分阁住下,恪非临和安木早已在那里等她了。
“所以,你打算去皇宫?”安木皱紧了眉头。
“嗯,既然在公主府没有找到,当然应该去皇宫看看。”沐攸辞点点头。
“上次我们也算救了平阳公主一命,要是找她还这个人情,应该也不是不可以。”安木看向恪非临。
“不错。”恪非临点头道:“我明日去拜访她。”
“恪非临是该去找她。”沐攸辞笑道:“不过是去要九殊草,而不是七玄莲。”
“那个不急。”
“怎么不急,人情只能要一次,哪有那么多机会给你。”沐攸辞撇撇嘴:“还有,不要总是冷着个脸,小心老得快。”
“既然知道机会不多,还要逞强。”恪非临神色未动,语气却是淡淡的:“不知道是谁回来时哭了个稀里哗啦。”
“你……我什么时候哭了,才没有。”
“你们两个,怎么三天不吵就不行……”安木苦着脸,自从阿桐离开了,每天帮着缓和气氛的重担就落到了自己肩上:“这好歹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不管怎么样,我就是要去皇宫看看,就看看而已,没大事的。”沐攸辞凑到恪非临边上,讨好的看着他:“公子就恩准了吧。”
“不准。”好看的眉头蹙了起来。
“哎呀,莫非恪非临是在担心我?”沐攸辞偏了偏脑袋。
“哼,怎么可能,不过是因为你头脑太过简单,被抓进去最后麻烦的还是我们。”某人闭了眼,冷冷道。
“那你可以不要去救我嘛,真不够朋友。”
“你……”
“我什么啊?”
“……”
你,离我太近了……要装作像从前一般说话,情绪不会被发现,很难啊……
“让安木和你一起吧。”他睁开眼睛,眸中恢复了平静漆深,终是妥协道。
“嘻,就知道恪非临最好了~”
“也就只有公子这样顺着你。”安木笑道:“到时候可不要乱窜啊。”
“遵命~”那是,恪非临看起来总是沉着脸,其实最好说话了。
只是你的特别待遇罢了,安木看着这个立刻得意忘形的家伙,无奈扶额,公子犟起来的样子,估计这丫头一辈子也不会撞见。
“万事小心。”恪非临向安木点点头。若是可以,他原该自己陪她去走这一遭。九殊……吗……
“公子放心。”安木立即领会过来,“属下一定谨慎行事。”
两人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了皇宫,潜进库藏的时候,却意外遇到了当今天子赵抒。
“梁上两位不用再躲了,侍卫都在门外,这里只有朕一人。”那个有着犀利鹰眸,头发却已半白的男人冷冷道。
“快走。”安木皱紧了眉。
“我们走得掉吗?”
“……”
“就是连累你了。”沐攸辞苦笑道:“真没想到这个皇帝武功好成这样。”
“年轻时候遇到的刺杀多了,自然也就会有所长进。”冷厉的目光睃住一跃而下的两人,看着发现被他完全听见说了什么的沐攸辞微微一颤:“至少对付两个连藏身都做不好的小贼也便够了。”
“皇上说的不错,当今天子英明神武可是众所周知,当然会觉得一切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沐攸辞笑笑抬起头,目光狡黠:“不过如果这个小贼会使毒的话,结果是不是有些不一样?”
赵抒冷冷将目光下移,看到手臂一侧的黑线时眯了眯眼,神色却没有丝毫变动:“这皇宫大内之中,即使朕中了毒,你们也是插翅难逃。杀了朕,一样转变不了濒死的命运。”
“皇上果然不怕死,不愧是身经百战的帝王。”沐攸辞点点头:“只是想做个交易,一命换一命。”
“哦?”
“陛下犯不着为了我们俩赔上性命,若要审问,一个也便够了。”眨眨眼,一副嬉皮笑脸的神情。
“好,朕便放他走。”鹰眸中流出几分兴致:“但朕从未被人要挟过,留下来的代价,你可要想清楚。”
“小攸?!”安木拽了她一把,顿时明白过来她要做什么。
“看吧,皇上显然也是觉得我比你有趣些。”沐攸辞推了推他,示意他不然一个都逃不掉,这样好歹还能再想办法。
赵抒则看着他们也不做声,直到安木差不多是被沐攸辞连踹带扔的丢了出去。
这双眼睛……和那人很像……狡黠灵动……却似乎又像另外一人……莫非……
“算是报了初见之仇。”沐攸辞拍了拍手,自言自语道。
“你不害怕?”
“我从皇上的眼睛里看出来,皇上还不想杀我。”沐攸辞摊开双手。
“不错,朕从未见过可以在一瞬间精准下毒,还能让朕无所察觉的人。”
“没办法,我有天分嘛。”
“你可知道,朕只是对你的身份感兴趣,最后,还是一样会杀了你。”
“嗯,我知道。”
“把蒙面拿下来。”
“嗯?”
“你想让朕再说第二次?”
“哦。”
他任由他们如此胡闹,如同小孩子一般的把戏,大概是因为,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这样清澈干净的一双眼睛了。
“你,叫什么名字?”
“沐攸辞。”
“沐……攸辞。你可知道,沐,是沐姜的国姓。”
“……?!”
“你娘,可是叫沐兰昭?”
“你……怎么知道?!”
“她,现在还好吗?”
“九年前,就已经不在了……”
“是吗,九年前。”
问这些话的时候,这个男子看起来不像是一国帝王,反倒像是一个满面风霜的普通男人。
明明不过三十余岁,怎么瞧着倒像早已年过半百般沧桑。
细细看了那人后,沐攸辞咂咂舌头。
“朕认识你爹娘。”下一句话,立即就惊得她说不出话来了。
“你娘,她曾是朕的未能迎娶的皇后。”
整个□□,除了零散的小国,凝聚成一定势力的总共有十三个国家。
四大国,四个中等国家,五个相对小一些的国家。
而燕绍和沐姜,就是这五个小国中的两个。
与其他丛聚的中小国度不同,他们两个紧紧相邻,却被四大国中的三个包环着。
因为彼此依存,为了谋求安定,代代帝王常常靠联姻来笼络对方。
二十年前,他和慕容昱泽都还很年轻,春天,他奉父皇之命出使沐姜,其实就是为了联姻的事宜。
当时的沐姜公主沐兰昭,虽然从未出过宫门,却一点也不似娇养宫中的女子,虽然不解世事,看法谈吐却不得不令人折服。
最重要的是,她有一双仿佛看透世事的眼睛,清澄透彻,不辨悲喜。
有着那样容颜的女子,清雅的仿佛不是世间人,很容易就令他一心相倾。
他们定下了婚约,两国私下约好两年后成亲。
十八年前的某一天,那个女子却逃婚了。
他花了近一年的时间才找到她,知道她藏身江湖,和另外三个人在一起想要争夺武林盟主之位。
暗地去见过她,却被冷淡的回绝了,江湖很自在,再不要回到深宫之中。
因为当年婚约并未公之于世,又是十分失脸面的事,也只好强吞下这口气,回宫被父皇狠狠责备。
那时毕竟年轻气盛,发誓夺妻之仇非报不可,竟就此做下了无可挽回的错事。
处心积虑,谋划许久,让林家的人训练杀手。
但要对付那样一个男人光有功夫是远远不够的,所以他就将当时已是丞相的慕容昱泽一起拖下了水。
知道他生性清风谨直,只告诉他这个人的势力已经对朝廷造成极大威胁,如若不死,一旦谋反,纷争四起,必将民不聊生。
“那时在非寒心中,还没有比天下更重要的存在。他自然答应帮我,虽然心中不忍,下手布局却绝无留情,周密妥帖,看不出一丝破绽。大概,除了祁离轩本人,不会有人知道是我下的手。”
“是因为爹娘而毁了两国联姻,又是一国之君这样的命脉,即使知道凶手是谁……所以才嘱咐我不要报仇,他的确是觉得对义父有所亏欠,那时说的却不是这个。”沐攸辞垂下眼睫,喃喃道:“义父果然是被激了才承认的,当时……心中不知是怎样滋味,天下人都怀疑他,连我都是一样,本来应该最信任他不会做出那样的事……”
“如果你说的是白聿廷的话,那也是他自找的,从前的他的确不该受到那样的质疑,但毕竟涉嫌的可能性最大。后来他性情大变,薄情冷血,大概,只要别人质疑他,都会一股脑儿的承认下来,绝不辩驳。锦绣山庄的杀手行业本事副业,现今却蒸蒸日上,要让人不怀疑反而很难。”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哼,江湖人无心政治权谋,而我们却绝不可能放任他们不管。”
“你,不怕我不给你解药,就此为父报仇?”
“朕也已经为此付出了足够惨痛的代价了。”赵抒笑道,刀削般的脸上浮现出难辨的悔意。
“你说的……是慕容丞相?”
“……”
那人从小虽然锦衣玉食,却对每个人都保持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淡淡的,谦和却倔强,世界中似乎永远只有圣贤书和朝廷事。
他从未想过非寒会对一个女子动真心,甚至愿意为了她的一个消息辞官,舍弃千万百姓,舍弃燕绍的天下。
就像他从未想过,让那样一个男子动心的女子,最初接近他们,只是想要替祁离轩报仇。
千不该万不该,他不应最终不忍,还是将自己终于找到的,那个女子的消息,告诉了他。
赵抒并不作答,眼中渐渐恢复了冷厉:“你为什么不动手?”
“我只想找到七玄莲。”沐攸辞摇摇头:“爹早就告诉过我不要报仇,害人害己。我没有听从他的嘱咐,违背了诺言,上次的教训已经够狠了,现在连报仇的心思都不想有。”
“七玄莲……?”
“嗯,听说只有皇室才有的圣药。”
“七玄莲……不错,朕的宫中,的确有过两支七玄莲,一支送给了你娘,听说她后来转赠给了白聿廷,一支赐给了平阳。”
……
“你想清楚,是要七玄莲还是九殊草?”
“七玄莲。”
“因为那小丫头喜欢的男人快死了,你就要牺牲唯一可以重新站起来的机会?”
“她果然将这个交易也告诉了你。”
“当然,平白送来一个美男子,不问清楚,本公主怎么敢尽情享受?况且以你的性情,若非有所交易,怎会甘心留在公主府,多知道一处死穴总是好的,虽然一个楼安慕也足够使了。”
“……”
“好了,你也不用这样黑着脸,被关在那个洞里那么久,我也想了很多,想通了不少事。”赵平阳吹了一口茶叶,勾起唇角:“我不喜欢欠人人情,你们俩好歹也算救过我一命,九殊和七玄莲都可以给你,只不过……”
“只不过?”
“恐怕,你还是逃不过要一辈子坐在轮椅上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