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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倚月楼再现 ...

  •   回到聚贤苑,就看见一只白色金尾的小鸟停在窗沿在兀自用喙梳理自个儿的羽毛。
      见沐攸辞回来,便亲昵的扑着翅膀蹭过来,落上她的手心。

      打开信笺,当即似乎就能看见程堂怒气冲冲的脸:
      “沐攸辞!你个臭丫头,还不滚回来!居然敢私逃出庄!不知道最近江湖很乱吗?!现在把庄主气病了,你高兴了?再不滚回来,我抄上家伙把你和你的情郎剁成肉泥!”

      程伯伯,该不会连你也把那些江湖传言信以为真了吧……
      沐攸辞很无奈,现在除了他们四个人,是不是就没人知道私奔什么的不过是谣传啊……

      可当视线落到“病”字上时,心中还是没来由的隐隐发痛。

      又生病了啊,不过,鬼医大姐会好好照顾他的吧,那个人的医术,可是天下闻名的那。
      自己便回去,也是多余罢了。
      何况,平阳公主的下落迟迟没有消息,眼下还是要尽早找到九殊的线索才是。

      视线在信笺上细细凝望片刻,终是聚起气,将薄纸碾成碎片。
      指间零落的灰尘,如同某种一去不复返的心境,卷起一阵浓浓的惆怅。

      夜色很快降临,月亮高高的悬在星河之间,皎皎清辉,似沁寒溪水淙淙流过,像极了那个人温柔眉眼。
      倚月楼是燕平庄最高的楼,共有七层,楼如其名,妄图抱月摘星。
      即使站在离明月最近的地方看来,那份光芒也依旧是那样遥远,只是自顾自皎洁如初,如诉如叹,亘照千年。
      仿佛触手可及,却不过是一个幻影,无论怎样倾身探出手去,也永远都够不着。

      沐攸辞看看身边把她拖来赏月,却已然烂醉如泥的林邵桐,颇有些无奈的嘟了嘟嘴。
      酒量这么差,也好意思一瓶接一瓶的喝。
      今天似乎,是遇见了什么人……
      这样阳光朗照的青年,也会有烦恼吗?

      转过头去,继续对着栏外发呆。
      站在这里,燕平庄的景色全在眼中了,虽及不上锦绣山庄大气优雅,却也是规模不小,颇为繁华。
      实在是很好的景致,如果忽略不计其中不断闪过的黑点的话。
      眨眼那些黑衣已经到了身边,赤剑紫冠,分明是已经失去线索的那群人。

      好端端的怎么又忽然盯上了她,沐攸辞抽过林邵桐的长剑,发现这些人丝毫没有对他动手的意思,全部只是冲着自己一个人而来。
      长袖挥动,舞出一片银光,剑势华丽,剑气却凛冽逼人,杀气十足。
      说起来,白聿廷教授沐攸辞剑法,可算是一招一式毫无保留的。而这剑召凌厉,也非一朝一夕可以练成,亦是由很多人,死在这瞬息即至的剑法之下,用鲜血染成的锋芒。

      六七个黑衣人很快去了一半,但剩下一起更加猛烈的围攻,沐攸辞渐渐开始落了下风。
      这些人的内力,当真是深不可测,根本没法相提并论。她咬咬牙,一个腾空转身,避开当面一剑,却不妨身侧两人皆是一掌直追而来,竟是用了十二成的力气,仿佛不打中她便誓不罢休。

      “公子,那边楼上似乎有动静。”安木推着恪非临来寻久久未归的林邵桐和沐攸辞,路过倚月楼时,却分明听见了兵刃相接的声音。
      恪非临抬起头,便看见一把赤剑正逼向一个湖蓝的身影,那人急急避开一掌,竟就这样直直坠落下来。
      该死。
      他从未像此刻这样憎恨过自己这双不能像正常人一样站起来的腿!
      双手狠狠聚齐反击轮椅,人便向空中反弹上去,一手揽住那人,另一手抬起猛然接下一掌。
      不想这黑衣人之后紧贴着还有一人,另一只抱着沐攸辞的手却是再也腾不出来,只得翻身抱紧了她。
      背后立即传来一阵剧痛,五脏六腑似乎都要被震裂一般。
      他却来不及多想,只是急急再次转身,仰面朝上,把沐攸辞死死护在怀中。
      因为连受两掌,两人以极其迅疾的速度坠下,狠狠落在地面,震出一阵轰响。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甚至来不及做出思考,只有短短一瞬,便已然尘埃落定。

      沐攸辞怔怔的看着倚月楼高悬的飞檐,耳畔传来安木和黑衣人打斗的声音,方才模模糊糊意识到自己好像被人救了,没有摔死。
      身下传来温热的熟悉气息,还有一声压抑的闷哼,她的脑子才一瞬清明起来。
      是恪非临!

      一个咕噜爬起来,急急扶起他,触手却是濡湿一片,青白的唇色和冷汗涔涔而下的紧绷面容上,剑眉紧紧的皱了起来,一双漆黑如暗夜般的眼睛却是沉静隐忍的看着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
      “没受伤?”声音破碎嘶哑,带着胸腔剧烈起伏的一阵猛咳。

      “没有,没有受伤,恪非临你别说话了,别吓我……”急急的揽过他向后仰倒的身子靠在自己身上,死死扣住了那只一向宽厚温热此刻却汗湿冰凉的手。
      听着男子沉重短促的呼吸越来越弱,她心中只剩一片茫然失措,手却不由得揽得更紧了些。
      死死的缠上男人修长的指尖。

      就和那时候一样……
      除了紧紧再不松手,她什么也不能做……

      恪非临望着这个没事就和她吵两句的丫头,正想宽慰几句,却发现她的眼中密密的滚下了许多泪珠,落在他嘴角,苦涩微咸,浸得心中一阵莫名的慌乱。
      即使在锦绣山庄的那个时候,她也仍是微笑着的,从未哭过,清清淡淡,倔强的装作再平静不过的样子。
      现在却为何……
      他紧抿的唇角微微松开,想让她别哭,哭成这样就算仍不难看,也太丢人了。
      手指微动,想抬起手来,抹去那些碍眼还令人揪心的东西。
      可为什么,却始终没能抬起来。
      反而,视线,越来越模糊了……
      渐渐只剩下一片黑暗。

      眼泪渐渐凝干,怀中的人除了极浅的呼吸,再没有什么动静。
      她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度过本就少得可怜的内力。
      直到安木解决了剩下那些人跑过来,拿起恪非临的另一只手缓缓传过内息,她也始终不肯放手。
      像个固执守护什么的呆滞娃娃,以为只要一松手就再也感觉不到那细碎的温度。

      直到许多人都赶到了倚月楼,也仍是一无所觉。
      周围围了不少人,想都是听见动静急急赶过来的,燕肖和安轻禾也都在。

      “沐攸辞!你再不放手,人就真的死透啦!”耳畔突然传来一声大嗓门的巨吼,人群中最先跑在前面的竟是一个白胡子的老头子,狠狠一脚就要踹上来:“真是,好不容易想来蹭顿饭吃,居然碰上你这么个不让人省心的丫头。”
      “路爷爷?”呆呆的看过来,虽还没有回神的样子,却是乖乖的松了手,便看着那人扛起恪非临转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见她仍是傻傻的样子,安轻禾也忍不住走上前来,想要宽慰几句。
      便见得沐攸辞眼神恍惚明朗了些,突然弹了起来,跟着那白胡子的老人后面一阵风一样刮过去,转瞬就没了踪影。
      不远处出来传来一声仍带着哭腔的叫声:“你要是不救好他,我再也不给你钱去喝花酒骗女人。”

      剩下的几个人面面相觑:这是什么事儿?堂堂医圣,居然被人用这种理由要挟?
      看来,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沐攸辞在门口守了一个时辰,才看见路修推门出来。
      她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一个字。
      “只要熬过今晚就没问题,小心照料着罢,寻常人想必早就死透了,这小子功夫底子倒是很好,卧床怕也能比别人少几天。”一边不着痕迹的擦去额上的汗珠,一边懒懒伸出一只手来。
      已有另一只手先行一步放上一袋银子。“多谢医圣施手救人。”行了一个大礼,安木十分恳切的说道。
      “看见没有,人家这才叫知书达理。”弹了沐攸辞一个爆栗:“还不进去?”
      “谢……谢谢路爷爷。”揉揉额头,虽然表情有些心不甘情不愿,语气中却是遮不住的感激。
      “这还差不多,反正今晚也睡不着了,喝花酒去喽。”路修高兴地晃了晃钱袋,眨眼就消失在了门口。
      安木看着路修的背影怔了怔,据说医圣冷情冷血,自十余年前就再不肯救病治人,多少人就算给这人金山银山他也从不出手,以小攸的年纪又怎会与他相识?

      罢了,还是公子的事比较重要,他转过身,刚想推门,就被一只手拽住了:“别去。”
      侧头,便看见一张满怀愧疚的脸。
      “你醒了?”
      “嗯,被安轻禾那个恶女人一盆凉水浇醒的。”低着脸,眸色暗沉:“抱歉,若非我……小攸也不会被推下楼去。”
      “不是你的错,我们都没有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安木摇摇头,一手搭上林邵桐的肩:“别太自责了,还是先进去照顾公子。”
      “所以说先别进去啊。”唇角微微下撇,神色有些无奈:“公子是为她受的伤,不该由她照顾?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你我进去岂不反而坏事。”
      “坏事……”安木愣了一下,明白过来他说的什么以后,脸又忍不住红了起来:“可是……”
      “没有可是啦,医圣的本事你还信不过么?”一把拖过还在犹豫的红虾子,三拽两拽就离了房口:“那些人上次明明没有恋战,无缘无故再次出现,肯定有猫腻,你我刚好趁公子休养的日子好好查探,绝不能放过那些打伤公子家伙!”
      当然还包括,他们为什么丝毫没有杀自己的意思,却只是针对小攸。
      眸中冷光一闪而过,带着年轻人锐不可当的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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