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尽已皆愁》慕习羽

8、第八章 傻子？

　　……我从梦中惊醒，看向四周，发现竟然在二十一世纪的家里，熟悉的家具，怀恋的家的味道，让我激动的想哭，用力捏了捏自己的手，生怕是幻觉。土豆从门缝里钻进来，跃上我的床，土豆是我养的苏格兰牧羊犬，跟着我有5年了。它最喜欢用舌头舔我的脸，此刻脸侧又传来温温湿湿的触觉，我习惯的轻轻拢住它的头，慢慢抚摩它顺滑的毛发。然而，轻柔的舔舐渐渐演变成了间断的吮吸，怪异的感觉使我心里毛毛的，我用力想把土豆的头拉开，可是，该死的，它的劲真大，我竟然拉不动，而它吮吸的力度也越发加重了。我生气的大力拍打着它，大声叫道：“土豆！要死啦！”
　　因慌张而突然睁开的眼睛，立即对上了一双眼眸，漆黑的眼里像撒了金沙似的，闪烁着莫明的光泽。突然反映过来，“啊……”我尖叫着推开他，甩手补了一个巴掌。
　　他捂着脸，错愕的看着我，眼底突窜的怒意一闪而过，随即又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媳妇你……你为什么总是打我啊！你看……”说着，还好意思的把留有我五指山的那半边脸，凑上来给我看。
　　“哼……”理都不理，回忆起梦里的感觉，心里顿时冒火，“刚刚你在我脸上做什么了？”我厉声说，“一个巴掌还便宜你了，如果有下次，看我不把你打成猪头！”看着脸跟猴屁股有一拼的他，心里那个火啊，看看被我说中了吧！真是个思想不纯洁的傻子！看来我以后得时时提防才行……愤怒的丢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再不去看他。

　　从胡家，我没有带一个随嫁丫鬟，这曾引起了爹和娘的坚决反对，但我的坚持，最后他们还是妥协了，毕竟陈府这样的大户人家，也不会缺照顾我的人。打发走了前来为我梳洗的丫鬟，我坐在铜镜前，看着镜里的人，心里浮出一丝孤寂的酸楚……以为自己可以随遇而安，没想到，原来只是习惯了小橘的照顾，习惯了她的动作，习惯了她的气息，习惯了有她这个依靠……而如今小橘应该已经远嫁了吧！记得自己在出嫁前，跪在娘的面前，希望她给小橘许个好人家，前提是这户人必须和胡家没有任何关系，而且要远离京城。娘当时不解和吃惊的表情还记忆犹新，但见我态度坚决，她还是答应了。小橘，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样了，你今后要自己珍重啊！
　　拿起了放在梳妆台上的白玉梳，轻轻的打理着一头长发，三千烦恼丝，越理越乱，心口就像压着一块大石一般，郁闷而委屈，丢掉梳子，负气的坐着，我在气自己，气自己为什么没有想象的那般坚强，那般洒脱……
　　我实在是没有心情去梳理那些高难度的发髻，胡乱的扎了一个马尾，绑了一条海蓝色的锻带做装饰，头上再无其他配饰，换上一件粉蓝色的宽摆衣裙，腰上围一条串着黑色珍珠的银链。对着铜镜，看了看那张清丽的脸，转身走出房门，向陈家二老的房间走去。
　　走到门口，远远就看见我的“丈夫”早就坐在屋里，正啃着一个苹果，而公公婆婆正在询问着他什么。见我走了进来，他们忙正了颜色，当看清了我的装束后，公公先一愣随即又是一脸的淡然，而婆婆则皱起了眉头，他则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只是看我的眼神里有一些异样的神彩。我平静的走到他们面前，站定，行了一个礼。
　　“莘钰，你今天的打扮真是奇特！你平日在府里就是这么着装的吗？”婆婆面带着微笑，但语气中的不悦却表现的那么明显。
　　“回婆婆的话，钰儿的确习惯了这么打扮，这样我觉得很舒服。”我无畏的看着她，缓缓的说道。
　　“这里是陈……”婆婆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公公的一声轻呵给打断。
　　“嫁进我们陈家，任何起居习惯就和在家时一样就好，不用太过拘谨，”公公和颜悦色的说，“如果有什么不适应的，尽管与我和你婆婆说。”
　　“是……钰儿在这里先谢过二老了。如果公公和婆婆没什么交代的，钰儿想先行告辞了。”我的语气始终冷淡，并不是刻意如此，只是这家人给我的感觉让我无法放下芥蒂的溶入。
　　“好，你先下去吧，在府里多走动走动，尽快熟悉起来才是啊！”公公仿佛丝毫不介意我的冷漠，话语依旧温和。
　　“钰儿明白了。”低低附和着，屈膝复行了个礼后，便走出了这间屋子。第一次的拜见到此结束，心里松了一口气，知道婆婆对我的印象一定不好，但无所谓……
　　在我走出十几步后，身后传来他们一家人的争论声。
　　“老爷，你为什么对她如此放任，再怎么说，她终究是陈家的媳妇啊！”婆婆不满的声音传了出来。
　　“她是陈家的媳妇，但她更是胡相的侄女。”公公肯定的语气，由不得反驳。
　　“难道因为她的身世，我们一家都得忍着她吗？任由她目中无人，毫无礼数？”婆婆追问着，对我的偏见已不是 “不满”所能形容的了。
　　“对！只要胡相还是胡相，那么她就还是我们陈府的上宾。如果……胡相不再是胡相了，那么她或者是我们陈家的媳妇，或者……什么都不是。夫人，难道你还不明白吗？”阴冷的声音，决绝的语调，让远远偷听到的我，心里一阵发冷。
　　胡党内部也是这般尔愚我诈……呵呵……我苦笑着，想不到离开了胡府，还是无法逃脱胡惟庸的阴影。更可笑的是，那个被我诅咒了几千几百次的人，竟然是我在外面得以生存的保护伞……原来我的生活从来都不是自己可以主宰的……
　　感觉到身后有人，一惊，猛然回头，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睛。不禁慌张的往后退，谁想后面竟是一棵粗壮的银杏树，我贴在树身上，而他已将我逼得动弹不得。可以清晰的听见他的呼吸声，他的气息吹动着我耳侧的落发，暖暖的痒痒的感觉，暧昧的距离，一瞬间，迷惑了我……看着越来越放大的脸，本能的扬起右手，竟然被大力的接住，生痛的手腕，让我清醒了很多。
　　“真是个了不得的傻子呢！”我翘起的嘴角带着戏谑。他的傻我是从小橘那里听来的，可是经历过昨晚和今天的事情后，我越来越怀疑了，他的言谈举止仿佛是刻意给人错觉，而那些转瞬即逝的莫测神情，却在不经意间暴露了他的本来面目。此刻，明显的，他完全放弃伪装了。
　　“傻？”他一动不动的看着我，轻启嘴角反问，随后摇摇头，“你听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吗？告诉你，螳螂是我，黄雀也是我，而那个被耍的团团转的是你的丞相叔叔。”得意洋洋的表情，出现在那张过分清俊的娃娃脸上，显得妖异。看样子顶多十六七岁的样子，尽管古代人比较早熟，但是这么小就有如此心智，长大之后岂不又是一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权臣？
　　见我定定的看着他，眼光茫然，他竟覆上了我的唇。用力推开他，用手背擦着嘴巴，厌恶的看着眼前这个深藏不露的人。“不管你是如何欺骗了叔叔，让他信以为真，以为你是傻子，把我嫁了来，也不管你要做什么，这些都与我无关。我要的只是平静的离开，我可以等，等你完成了你的计划，然后就请休了我，这样我们彼此皆大欢喜，不是吗？”放慢着语速，尽量遮掩住因为胆怯而颤抖的声音。
　　“本来我是这么想的，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细长的手指勾起我的下巴，“因为，我想到更有趣的事了……”靠近的嘴唇，邪媚的扬起一道弧线，魅惑的眼睛闪动着诱人犯罪的光泽。
　　如果是在我的世界，这个男人绝对有大小统吃的本事，但对我，对一个见识了他的手段的人来说，这个人只能带给我心悸。
　　别过头，不去理会他的轻浮，“原来……你还有时间玩这种无聊的游戏啊，呵呵……看来你的成功是遥遥无期了……”小男孩，和我玩感情游戏，你差着远呢！我无动于衷的表情大大出乎他的意料，挫败的失落从他的眼底浮现出来，那么的明显，不自觉的轻笑出声，但随后又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稍许的“惭愧”，毕竟对手是个小孩，稍稍胜出没什么值得得意的呢……哈哈……但想笑的冲动，真是抑制不了啊……哈哈……
　　我略显癫狂的背影，留给他的震撼是怎样的呢？这就不得而知了，但可以感觉到尾随着注视我的目光……